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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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著小木桶,乖乖地每一步都踩在哥哥的影子里,身后是桶中水淋撒出的一道長長的濕痕。 一眨眼,又看到了她娘滿臉的淚。 “巧兒,娘給你吃過雞蛋羹,換了新衣裳,以后就跟著這好心人走,去過好日子吧?!?/br> “別哭,也別想家,這樣能好過點?!?/br> “你別怪娘狠心,是你命不好,若不是你淘氣,又怎么會連累你哥哥熱病呢?!?/br> “賣了我,哥哥就能好嗎?” 好了以后,還能再一起去撈魚放小船嗎? “能好,吃了藥,就能好?!彼锒吨?,哽咽起來。 她被拉走的時候真的很乖,沒哭沒鬧,人牙子還稀奇,說是頭一次見被賣了,還這么老實的。挨餓被打時候,連喊聲都比別人低,生怕自己被退回去,那樣哥哥就好不了。 不是說了能好嘛...... 頭一回為身世哭,秦巧嗚咽的止不住,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又氣又急,委屈涌上心頭,終于放聲嚎哭起來。 “meimei!meimei!你怎么哭了?meimei!” 耳邊一連串急促的喊叫聲,跟夢中聽到聲音重疊在一起,秦巧險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哎呀,meimei醒了!meimei,meimei,你終于醒了!看,哥哥給你帶的好吃的?!?/br> 外邊天光大亮,屋子每一寸地方都堂堂凈,秦巧撐起身子,看向趴坐在地上歡呼雀躍的人。 手里被塞了滿滿的一把稻草,身量這般高的男子卻如孩童一般,赤足在地上蹬著,焦急地喊,讓她快吃。 秦巧不動,只是傷心地看他。 看他起先喊著,不如意了,便滾在地上,頭發亂蓬蓬扎了泥土雜草,臉上蹭得黑一團污一塊。 再后來得不到回應,隨手拽了什么,就往秦巧身上砸,石子土坷垃,能丟的都拋出去,嘴里喊著卻還是那句‘快吃快吃’。 憑什么? 把她賣了,吃了多少苦,險些命喪,最后就換回來這樣一個人? 秦巧整個人都發抖,猛地撲了上去,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活生生將一個漢子壓在地上,手掐在對方脖頸上,死死不放。 “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 “你把我哥哥還回來!” “還回來!” 眼淚哐當哐當地往下砸,秦巧哭的無聲,卻聲嘶力竭:“你把我的哥哥還給我!還給我!” 這張同自己幾分相像的面孔rou眼可見地轉紅,因為喘不上氣,雙眼猩紅,逐漸溢滿淚水。 可他嘴還在闔張,發出含糊不清的幾個字眼。 一剎那,秦巧聽清了他還在說什么。 他說:meimei,快吃。 她猛地松開手,整個人卸力般往后倒去,靠在床板上癡癡看著她的哥哥咳個不停。 院子中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秦巧伸手抹去臉上的濕意,莫名想笑。 她也確實笑出聲了,在阮氏驚呼聲中,笑得四仰八叉,甚至癲狂。 阮氏手里的木盆一甩,碎步子往里邊闖,邊喊:“這是怎么了?兄妹剛見面,怎么就打起來了!哎喲,二娘,快莫笑了,笑得人心里發毛?!?/br> 秦巧看著阮氏將賴在地上撒潑打滾的人哄好,漸漸失力,癱軟著透過屋門,望向天際。 無他,大約從松手的那一刻起,秦巧覺得自己那顆奔鄉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 笑夠了,她撐著站起來,看向聞聲而來的佝僂身影。 十年光景,竟在這人身上留下這般深刻的印記,記憶中扛著鋤頭的高大身影滄桑至此。 面色蠟黃,印堂處隱隱青黑,人像是丟了魂又沒完全丟,眼神飄忽,暈黑而深陷的眼眶下吊著大眼泡,不時吸著鼻子,麻木地往前挪動著腳步。 人很瘦削,秦巧恍惚聽到他動時骨縫里傳出的嘎吱嘎吱聲響。 這個...似鬼非鬼一樣的...就是她爹? “他怎么...”秦巧艱難地清清嗓子,征詢的眼神看向阮氏:“他是不是得病了?” 阮氏背對秦巧,聞言一頓,側臉吊起一抹古怪的笑來:“昨夜就說了,你回來干什么呢!” ‘你回來干什么’...... 這不是一句詢問,而是一道可悲的感嘆。 不及秦巧再度開口,門外那人眼神終于有了確定的落處。 一剎那,對方萎靡不已的眼睛迸發出驚人的光亮,像是末路窮途時抓住了最后一縷生機,整個人如一抹星錘砸地闖進屋中。 他直撲秦巧身前,瘦如枯爪的手指攥住秦巧雙肩,扯著嗓子嘶吼:“銀子呢?銀子呢?我問你,銀子呢?” 秦巧驟然受到驚嚇,一時竟沒掙脫開。 同時也震驚,只剩一把骨頭的人力氣還這般大! 可她早已非幼小女童,更不是尋常弱不禁風的女子,十年做女奴,旁的沒攢下,唯有一身力氣傍身。 她腿前跨再回勾,側肩下沉用力,猛地撞向對方下頜。 只聞‘咚’的悶聲大作,發癲的男人下意識松手去捂,尚未碰到痛處,巨力撞擊轟得腦中一嗡,僅眼珠子僵動顫了顫,整個人便向后仰著昏在地上。 往日不忍上一頓摔打就過不去的痛事,不過電光火石,竟這般輕易料理了。 阮氏愣怔在門口,抬眸看向正死死瞪著自己的屋中人,又順著對方視線,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粗木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