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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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淑抬手撫了撫雙臂,果然冷氣森森 ,于是轉身隨著宮女進內去了。 這一夜,太醫們分作幾班,鎮遠侯身邊時時刻刻不缺人,直到天明,鎮遠侯雖仍未醒,卻也并不曾高熱,眾人稍微松了口氣。 御廚熬了些參雞蟲草湯送了來,東淑不免又親自喂了李持酒,雖然喝的少,到底能喝進去些許已經阿彌陀佛了。 正見太醫們在給李持酒診脈,就聽外間小太監道:“蕭尚書到了?!?/br> 東淑忙起身往外迎了出去,遠遠地看蕭憲皺著眉,快步從殿門口走了進來,一眼看到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蕭憲走到身旁,握著手道:“沒事兒嗎?” 東淑點了點頭,道:“哥哥怎么這會兒才進宮來?” 昨日張夫人先行出宮后,東淑本以為蕭憲會立刻入宮,只是竟不曾,這很不是蕭憲的行事。 蕭憲欲言又止,只道:“李持酒如何?” 東淑有些難過,含著淚說道:“哥哥自己看就知道了?!焙鋈幌氲绞拺検悄菢訍蹪嵉娜?,若是看到李持酒那傷,卻更不妙,于是又攔著道:“雖然傷的厲害,如今情形還不算最壞?!?/br> 蕭憲到底入了內殿,親自看了一回。他當然不會去打量李持酒身上的傷,可是看昔日那樣鮮明跋扈的少年,如今臉色蒼白,嘴唇都缺乏血色,且臉上還有傷痕的,早就知道了。 蕭憲咬了咬牙:“真是畜生……” 這會兒兩三個太醫都在,東淑拉住他到了外間:“哥哥別忙生氣,且快想想如今該如何行事?!彼恢倍荚谟缿c宮不曾出外,可也打發小太監去探聽,聽說昨晚上皇上危惡,太醫們迫于無奈,便給皇帝的頸喉動了刀,卻還緩過了一口氣來。 蕭憲來之前已經聽說了,聞言道:“我立刻要去武德殿,少不得會見太后跟太妃娘娘。自然會有計較?!?/br> 東淑點了點頭:“我看太妃娘娘似乎已經有了打算,她如今未必還是跟皇上一體的了?!?/br> 蕭憲“嗯”了聲:“如此最好?!?/br> 東淑怕事情耽擱,便催蕭憲快去。蕭憲正要轉身,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往里看了眼,臉上流露一絲不忍。 終于蕭憲道:“meimei,我告訴你一件事,只是目前你不能泄露出去。若是鎮遠侯醒了,更不能讓他知道?!?/br> 東淑的心沒來由地驚跳:“什么事?” 蕭憲道:“你不是問我為什么遲了進宮嗎?昨兒我在鎮遠侯府?!?/br> “你在鎮遠侯府做什么?”東淑很吃驚。 蕭憲眉頭緊鎖,說道:“鎮遠侯府的老夫人……過世了?!?/br> 東淑臉色大變,竟后退一步:“你說什么?!” 蕭憲左右一掃,低聲道:“那個小阮跟我說了實情,她的確是皇上的心腹眼線,安插在鎮遠侯身邊的。只是鎮遠侯一早就知道這個,也跟她說開了,所以小阮雖明面上聽命于皇上,事實上卻跟鎮遠侯通氣,她替鎮遠侯看護著內院照料夫人,當初鎮遠侯在外頭出事的消息,府內其他的人都給她封了口,嚴禁讓老夫人知道,誰知皇上好像看出來了,便派了人去告訴了,蘇夫人急痛攻心,再加上曾經有舊疾的,昨兒搶救了半天,仍是沒救回來?!?/br> 東淑腦中發暈:“這、這……”竟站不住腳了! 蕭憲急忙扶著她道:“我本不想告訴你,又怕你從別人那里聽說,索性我先告訴你罷了。你也防著點兒,鎮遠侯沒醒就罷了,若是醒了,可千萬別在這時候給他知道?!?/br> 東淑只覺著心里一陣的悲苦無法形容,眼淚卻忍不住涌了出來。 蕭憲安撫道:“別哭了,你的身體本就不好,我看你的臉色也不佳……又聽說你在這里照看他,罷了,也算是你盡到心了?!?/br> 東淑忍著淚,壓著哽咽道:“哥哥,我本來也很不喜歡他的,可是為什么他的命也這么苦呢。竟像是老天在捉弄他似的,為什么,為什么!” 蘇夫人雖然是個糊涂蟲,但畢竟是李持酒的親娘,也是李持酒在這天地之間唯一的至親,如今蘇夫人去了,李持酒又是這個生死未卜的樣子,東淑實在無法形容心里的苦澀跟痛楚,像是一顆心給黃連泡著的荊棘叢扎破了,苦不堪言,痛不可擋,那樣難受。 她當然對李持酒自帶偏見,但寧可這少年就像是以前那個無心而囂張的不羈之人,天不怕地不怕,瀟瀟灑灑的也就罷了,她也仍可以坦坦然然的討厭他,遠避開他。 但是現在,他落到這個境地卻跟她,蕭憲,以及李衾脫不了干系。 一想到這個,東淑恨不得就痛哭一場。 蕭憲看著她肩頭顫動,心里也不好過,他滿心的愧疚,只是不便說而已。何況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當下便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如今我們能為他做的,就是把原先該屬于他的東西還給他。meimei,他一心都是你,你是能救他命的人,所以你一定得撐著好好的,知道嗎?” 這番話提醒了東淑,她掏出帕子拭干了淚:“我知道了。哥哥,你快去吧。我會好好的看著他?!?/br> 蕭憲見她雙眼發紅,暗暗嘆息了聲,道:“那個小阮我把她帶了進宮來,她在外頭,或許可以幫你一把?!?/br> 說著便走到殿門口,果然見小阮一身素衣立在外間,眼睛也是通紅的,見了東淑,便屈膝行禮:“少奶奶?!?/br> 蕭憲道:“你們留在這里,我先去了?!?/br> 于是出了永慶宮,直接先往武德殿而去。 東淑送了蕭憲離開,才要同小阮回殿內,就見燕語公主帶了人來了,遠遠地看見她便加快了步子。 “鎮遠侯怎么樣了?”燕語問道,又說:“我從太后那里來,太后如今去了武德殿?!?/br> 東淑道:“情形還算穩定?!?/br> 燕語打量小阮,看她眼熟,遲疑道:“你、你不是鎮遠侯府的……” 小阮行禮道:“參見公主殿下,正是妾身?!?/br> 燕語突然發現她臉色不太對:“你的眼睛怎么腫了,難道也是為了鎮遠侯?” 東淑知道她嘴快,絕不能讓她知道蘇夫人的事情,便道:“殿下,武德殿那里的情形怎樣你可知道嗎?” 燕語聽問才說道:“這會兒武德殿里滿是人,十幾個朝中大臣跟勛貴都在,還有一些皇親貴戚們。我隱隱聽說皇上昨晚上仿佛傳了詔之類,也不知真不真,唉!這會兒鎮遠侯醒來就好了?!?/br> 東淑回頭向內看了眼,她盼著鎮遠侯安然無恙醒來,可又有些恐懼,覺著他若不醒就不至于面對這樣破敗的殘局了。 此時此刻,武德殿外殿。 朝臣們聚在一起站在桌子邊上,望著桌上的兩張東西,臉色陰晴不定,竊竊私語。 面前中間所坐的正是一臉肅然的皇太后,太后說道:“各位可看明白了?” 魏中書先回頭道:“回娘娘話,已經看明白了?!?/br> 皇太后緩步走到那金絲楠木的大桌旁邊,垂眸看了眼,道:“這份從御庫之中調出來的詔書,是先帝爺臨去之時留下來的,寫明了將來新帝若有不測,便傳位給鎮遠侯李持酒,因他也是先帝印證過的皇嗣血脈。這件事本宮也查過了,先帝身邊的高公公是最知情的?!?/br> 說到這里他回頭,卻見兩個小內侍扶著高太監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高公公原先為保守秘密遠避皇陵,卻給楊瑞捉了回來,百般折磨,可到底還留著一條命在。 高太監咳嗽了數聲,道:“各位大人若是不信,等蕭尚書到之后,只問他就是了。當初蕭尚書是皇上托付之人,先帝遇刺之時,蕭尚書奮不顧身以身護著先帝,加上尚書素日的品行,先帝是最為賞識信任的,所以臨終委以重任,魏大人當時也在的?!?/br> 魏中書道:“是?!?/br> 此刻魏中書早就信了七八分了,畢竟當時先帝的舉止很奇怪,他不見太子楊瑞,卻一反常態的留下詔書,還讓蕭憲帶走,必然是因為事出突然,先帝一時來不及多想,便留了詔書以防不測。 只是有朝臣道:“可是李持酒明明是鎮遠侯之子,這、這豈不荒唐……也不好說出去啊?!?/br> 高太監道:“老奴是從皇上年輕時候就跟著的,所以最知道此事,當時老奴明知,卻因體統不敢張揚,但是皇上所得的幾位皇子,身上都沒有正統皇裔才有的龍痕印,先帝一度很覺失望,直到那日鎮遠侯內侍司受刑,才發現了端倪,后來就是鎮遠侯府老夫人親自進宮,那時候負責陛下起居記的張秉筆也在側,大概那時候皇上就覺著事情重大,該留下些什么,所以暗暗地留下張大人在屏風后記載,故而此事別人不知道,張大人卻仍是如實記錄在冊,若是各位不信,可以查驗,一言一行,絕無造假?!?/br> 楊瑞很知道高太監是先帝心腹,怕是留下什么別的憑證,所以才刻意逼問,誰知道果然先帝還留了一手。 大家目瞪口呆,這樣自然鐵證如山了。 正在此刻,蕭憲到了。魏中書忙拉了他,就問昔日先帝臨終之事。 蕭憲定了定神,此事還關乎李衾,他實在不好出口,但他跟東淑一樣,都覺著有負于先帝且虧欠了李持酒。 當下把心一橫,便道:“這道詔書是真的。當時先帝就是怕此絕密給人知道后,會讓鎮遠侯遭遇不測,所以命我秘密保留,誰知……皇上不知從哪里得知風聲,所以那些日子把我軟禁于宮中,無非就是想得到這道詔書。李衾一則擔心于我,二來他也如眾位大人一樣,不想另生波折,所以竟替我將那道詔書獻給了皇上,此事經手的,是英國公府的小公爺?!?/br> 蕭憲看向宋玉溪:“小公爺,當著皇太后以及眾位大人的面兒,你可以說出實情,是我在憑空捏造,還是確有其事?!?/br> 此刻英國公,鎮國公等幾位都在,宋玉溪自然也在,只是他從開始就沉默不語,聽蕭憲點到自己,才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錯,確有此事?!北辉趫霰娙硕⒅?,宋玉溪低頭,“我也是奉皇命而為?!?/br> 各位大人聽他承認了,又且李衾也參與此事,都驚動起來,又開始交頭接耳! 皇太后在上聽著,一直到現在,知道大局漸漸穩了。 她便道:“各位愛卿可還有什么異議嗎?” 忽然禮部尚書道:“雖然此事印證是真,但是如今皇上只是重傷,且鎮遠侯聽說也是傷勢嚴重,皇上跟鎮遠侯到底如何且還不知道,興許上天庇佑,讓皇上轉危為安呢?” 話雖如此,楊瑞自打登基后的所作所為,其實也被許多大臣暗中腹誹的,何況魏中書等親眼目睹皇帝的傷勢,知道不容樂觀,是以聽了這話,只有寥寥幾人應承。 就在這時,內殿有個聲音痛哭道:“皇上……” 這一聲極為悲愴凄厲,把眾人的頭發都驚的倒豎起來。 一時間魏中書等急忙沖到內殿,卻見眾太醫都跪在地上,麗太妃卻伏在楊瑞的身上,痛哭不已,厲聲哭道:“皇上駕崩了!” 宋皇后也在旁快哭暈過去了。 大家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繼而反應過來,便都紛紛跪倒在地! 一時之間,武德殿內哀聲四起! 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帝出事,這江山誰來坐就成了問題,魏中書等來不及盡情哀慟,便忙跟皇太后商議起此事。 太后這會兒得意之極,不費吹灰之力,楊瑞就把自個兒作死了!如今還能有誰穩坐江山,自然是在永慶宮里的鎮遠侯。 但是有些臣子畢竟還心有疑慮,不料就在此刻,有個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些許哽咽,說道:“各位不必多議了,皇上早就料到此事,故而臨去已經有了旨意?!?/br> 眾人又且震驚起來,紛紛回頭,卻見竟是麗太妃緩緩地站了起來。 皇太后也吃了一驚,竟站起身來,生怕事情有變。 麗太妃身后的宮女躬身上前,手中捧著一物。 太妃道:“請娘娘跟各位大人過目吧?!?/br> 皇太后身邊的人立刻先接過,給太后過目。太后極快看了會兒,臉上不由有些喜色,便道:“給各位大人傳閱?!?/br> 魏中書跟蕭憲等忙上前一步,接過此物,兩人先看了一眼,各自震驚。 繼而,魏中書定神,念道:“朕大行之后,命各朝臣奉先帝遺詔,共同輔佐吾弟,江山穩固,不負祖宗基業?!?/br> 宣讀過后就傳給眾人,眾人忙圍著看,見字跡有些凌亂,卻的確是皇帝的手書。 蕭憲回頭看向麗太妃,卻見她只淡淡地轉過身去,看著榻上已經死去的皇帝,眼神諱莫如深。 這消息極快地傳遍了宮中,一時間武德殿舉哀,而永慶宮里的李持酒卻成了眾目所望。 冬日午后的陽光有些慘淡的,武德殿的偏殿內,皇太后跟麗太妃對面而坐。 皇太后看著面前的太妃:“那道旨意,真的是皇上所下?” 麗太妃道:“娘娘這是何意,難道我會假傳圣旨嗎?” 太后一笑:“當然不是,我只是好奇罷了。畢竟太妃素日很疼顧皇上……皇上是如何傷著的,太妃自然最知道,怎么那會兒在誠肅殿竟還故意那么說呢?” 麗太妃道:“不先穩住眾人之心,難道叫他們亂起來嗎?何況……就算是再疼顧,到底不是親生的,太后自然最清楚?!?/br> 楊瑞身邊畢竟也游戲心腹走狗,如果那會兒麗太妃表現的跟皇帝對著干,難保那些人狗急跳墻,但太妃這般說,加上她素日跟皇帝是最親近的,所以那些人從不懷疑她的立場,直到此刻,多數人還相信太妃跟皇帝是一條心呢,就算有人暗暗懷疑那詔書,也不敢就直接質疑。 這正是太妃的精明沉著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