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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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憲嗤地一笑:“行了,你別出聲,就是功德了?!?/br> “是!”李持酒果然閉口不言。 半刻鐘不到,便已經到了藏梔居,留春早跑上前問門上:“李大人可在嗎?” 門上道:“大人才回來……你們……” 留春道:“我們三爺來了,要拜見李大人?!?/br> 門上一眼看到蕭憲從車上下來,嚇得忙躬身道:“原來是蕭尚書?!庇旨泵腥诉M內通稟。 蕭憲卻不耐煩,負手自顧自地向內而行,李持酒也早翻身下地,大搖大擺的跟在他身后,這架勢看起來很有點像是狐假虎威。 本來蕭憲以為,已經有人去通稟了,李衾那廝總該先冒出來。 誰知一直登堂入室到了里間,還是不見李大人矜貴的身影。 蕭憲的怒氣已經到達的頂點,若不是素日的涵養還好,早就大叫起來。 倒是李持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的,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蕭大人,李大人這宅子也夠體面的啊,我還是第一次來呢,若不是跟著您,還不知道李大人居然有這么一處好地方,對了,這地方如此隱秘又風景不錯的,難不成是用來養小老婆的?哈哈哈我早知道李大人不是表面看來這樣正經?!?/br> 蕭憲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你閉嘴!” 將到了內廳,隔著門扇,就聽到一聲女子的低呼。 緊接著卻是李衾的聲音:“別出聲……給人聽見了不好?!?/br> “李子寧!”蕭憲驚心動魄,當下急沖上臺階,抬腳向著門上狠踹過去! 第69章 且說蕭憲聽到里頭的聲響,忍無可忍。 于是疾步上前, 一腳將門踹開。 屋內一張圓桌旁邊, 坐著的正是東淑跟李衾兩人。 李衾正握著東淑的手, 聽見門響就轉過頭來。 蕭憲定睛看的明白,見好歹沒有更破格的舉動, 肩頭才略略放松了些:“你、你們在干什么?!” 李衾看向蕭憲, 然后目光往后一滑, 落在他身后的李持酒身上。 然后他慢慢地將東淑的手放開,站起身來。 東淑卻并沒有看到李持酒,只忙也起身道:“哥哥!” 在站起來之后才發現蕭憲身后有個人若隱若現的,東淑一愣, 歪頭看過去,卻正對上李持酒一雙銳若鷹隼般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天色將黃昏的緣故,那雙眸子居然異樣的暗沉。 東淑心中竟是一顫, 滿心驚震,幸而蕭憲已經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道:“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是他硬帶你過來的嗎?” “不, 不是, ”東淑忙否認,心中卻也頭疼,怎么蕭憲一見李衾就這樣沖動起來,偏偏現在還有個不速之客鎮遠侯,她一時不知怎么開口, “你別誤會?!?/br> 像是想了起來,東淑忙舉手給蕭憲看:“是我的手給燭油燙到了,先前子……李大人想給我挑開呢?!?/br> “他有這么好心?”蕭憲本能冒出這句,又忙道:“好好的怎么燙了手?給我看看嚴重不嚴重?” “沒事兒,是我不小心碰到了燭臺,只是起了兩個泡,因不好上藥,想先挑開……可又怕疼?!钡降资怯H哥哥,當著蕭憲的面兒,東淑的聲音里隱隱地也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蕭憲忙低頭細看她的傷。 旁邊李衾看著兩人舉止,卻又問李持酒道:“鎮遠侯怎么也來了?” 李持酒方才只管盯著東淑,可因為東淑有意躲開他的目光,便站在蕭憲身前,她的身形嬌小,便給蕭憲完全擋住了,看不見人,只能聽見聲音。 忽然聽到李衾問自己,李持酒才回過神來,笑道:“回大人,我是在路上巧遇了蕭大人,看他急匆匆的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兒,所以陪著他來了?!?/br> 說了這句,李持酒又滿是疑惑的皺眉問:“怎么、我這夫人竟在李大人的府內?你們什么時候這樣、這樣親密無間的,嗯?” 東淑因不愿意跟李持酒照面,正縮在蕭憲身前,聽到這幾句便探頭道:“誰是你夫人!”又偷偷地拉了拉蕭憲的袖子。 蕭憲會意,便輕輕咳嗽了聲,回頭對李持酒道:“鎮遠侯,別亂說話?!?/br> 李持酒笑道:“大人恕罪,我就是有點好奇罷了,畢竟我跟她才和離呢,這么快就……不說了不說了。我就算信不過我那位少奶奶,也得信得過李大人啊,是吧?” 李衾卻說道:“鎮遠侯,你們既然已經不是夫妻,就不必再說這些無趣的話?!?/br> “大人,我對您向來心存敬意,您可不能這樣說啊,”李持酒一本正經地:“她雖然跟我和離了,但這才幾天兒,難道就春心大動了?說句不是咒的話,就算是我死的透透的了,那她還得為我守上個一年半載的貞節呢,又不是那水性楊花的潘金蓮,這武大郎還活蹦亂跳呢,她就開始跟西門慶勾勾搭搭的了?” 鎮遠侯在這里胡言亂語的亂噴一氣,還未說完,蕭憲,李衾,并東淑三人,竟不約而同的齊聲喝道:“閉嘴!” 李持酒見狀,吐了吐舌頭,偏探頭看向東淑,道:“我可不是罵你,我只是打個比方,其實我是知道的……你呢,雖然不是那種夫君死了就以死殉夫的忠烈女子,可也不是那種尸骨未寒就爬了墻的,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李衾喝道:“鎮遠侯!” 蕭憲也道:“李持酒!” 東淑也狠狠地瞪了李持酒一眼,見他在這里亂逞口舌之能,貶了這個貶那個,她忍不住冷笑道:“哼,若是侯爺真的死了,我自然為你守節??上闳缃裰皇腔畋膩y跳,且我也不是李家的人了,所以我爬不爬墻,跟誰勾搭……又干卿底事?趁早免開尊口!” 以前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已經出了侯府不說,跟前兒還有李衾跟蕭憲兩個人,所以東淑也不再委屈自己壓抑性情,巴不得也狠狠地損鎮遠侯一頓,畢竟她之前在他的“陰影”之下,裝的非常辛苦,也受了不少欺壓,能討回一點兒是一點兒。 蕭憲吃了一驚,低頭看向東淑。 李衾也揚了揚眉,眼中卻流露幾許笑意。 鎮遠侯的眼神閃爍不定,卻也笑道:“唉,先前我怎么沒發現你的口齒這么厲害呢?在我跟前兒的時候還是千依百順的,現在是翻臉無情了嗎?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彼麚u頭晃腦嘆了這句,竟對李衾道:“李大人,您可是老成持重的尚書大人,可要看清楚了,別重蹈我的覆轍啊?!?/br> 東淑聽他說“千依百順”,惱羞成怒,她那會兒哪里是什么千依百順,只不過是無可奈何裝出來自保的罷了。 誰知李衾看見鎮遠侯出現,便想起務觀樓里的景王跟自己提起的關于東淑跟李持酒話。 聽李持酒這樣說,李衾道:“我跟鎮遠侯自然不一樣。不必擔心?!?/br> 李持酒眼神微變,還未出聲,卻是蕭憲道:“鎮遠侯當然不用擔心,鎮遠侯跟她和離了,而李大人你,也跟咱們沒關系,既然毫無瓜葛,何來覆轍?!?/br> 這下子,輪到鎮遠侯跟李衾都看蕭憲了。 東淑見氣氛忽然古怪起來,便咳嗽了聲,低低的對蕭憲道:“咱們先走吧?!?/br> 蕭憲巴不得離開,可想到今兒的事情還有些氣不忿的,就又看向李衾道:“李大人,鎮遠侯雖然口沒遮攔,有一句話說的倒也不錯,你位高權重,系出名門,以后千萬別再做這種唐突的令人誤會的事情了。如今她好歹是我的‘干meimei’,我自然也有義務護著她,誰要是想欺負她,先問問我答不答應?!?/br> 最后一句,卻又是向著李持酒跟李衾兩個人的。 李衾不語,李持酒卻笑道:“蕭大人,我從不欺負女人,我對她不知道多疼愛……你細問問就知道?!?/br> 蕭憲跟李衾又是齊聲喝道:“夠了!” 東淑卻抓起桌上那個藥盒,向著李持酒扔了過去! 鎮遠侯的身手何其出色,一張手就將藥盒接了個正著,笑道:“我又沒扯謊,干什么要打我?你捫心自問,我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東淑咬牙切齒道:“我不想提過去的事情,何況……跟我無關?!彼萘撕菪?,說出后面這一句,潛臺詞卻是——她自然是蕭東淑,至于李持酒虧欠與否的那個人,是江雪。 李持酒眼睛微微瞇起:“你這句是什么意思?” 東淑見他似有糾纏不清之意才說了那句的,此刻正要回答,李衾卻道:“她的意思自然是,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又何必念念不忘呢。鎮遠侯,你不會是那種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吧?!?/br> 李持酒咽了口唾沫。 蕭憲見像是一場混戰,便要先帶了東淑走了事,不料就在這時候,門外是李衾的小廝林泉跑了來:“大人,府內緊急來尋,說是宮中派了內侍出來請大人即刻進宮?!?/br> 李衾擰眉:“是為何事?” 林泉道:“來人并沒有說,只是一味的催促?!?/br> 蕭憲心里當然知道是為了什么事兒,便笑道:“李大人,可樣子你忙得很啊,且快進宮去吧,違抗旨意可不是好玩兒的?!?/br> 李衾才掃他一眼,忽然間是留春雞飛狗跳地跑進來:“主子,吏部的人急尋了來,說是宮內有公公出來傳您入宮面圣?!?/br> 蕭憲的笑還凝在臉上,此刻就慢慢凝固了。 李衾實在忍不住,便笑著搖了搖頭:“這可真是……” 那“現世報”三個字還沒出口,就給蕭憲一眼瞪回去了。 東淑卻忙問:“是為了什么事?這么著急的傳你們兩個進宮?” 蕭憲欲言又止,只道:“別擔心,這也是常有的,未必就是為了正事,有時候皇上閑了,也會傳我們進宮閑話的。對吧李大人?” 李衾會意,配合的點頭道:“不錯?!?/br> 東淑看看他兩個,終于先拉著蕭憲走了出去,避開了李衾跟李持酒,才跟他說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要氣你……” 話未說完,蕭憲搶著道:“別說了,我哪里會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個兒一時沉不住氣?!?/br> 他回頭看了一眼寂然的廳門口,好像李衾跟李持酒正在里頭說話,并沒有留心這邊,蕭憲便道:“東寶兒,回府這件事,雖然是你我都想的,可是……我知道讓你為難了。是我沒考慮周全?!?/br> 東淑聽他說了這兩句,已經清楚蕭憲知道自己在府中的處境了,心頭一暖,忙道:“哥哥,我沒有為難!畢竟這也是我所求的?!?/br> 蕭憲嘆了聲:“至于你對李衾如何,我且不問了,但是就算你想跟他……那也不能急于一時,要考考他才成?!?/br> 這幾句聽來,顯然是有些松動之意了,東淑睜大眼睛,眼中略有些歡喜光芒:“哥哥……” 蕭憲瞧她歡喜外露的,心里悒郁,面上卻笑道:“我自然替你著想,難道喜歡看你郁郁寡歡嗎?對了,你跟了他來這里,他沒有、不規矩吧?” “沒有?!睎|淑好笑地看著他,“他又不是那種急色之徒?!?/br> 蕭憲卻似瞥見她頸上仿佛有些許揉碎桃花瓣似的紅痕,他轉開目光一笑道:“可見你總護著他。唉!” 東淑并未發覺,只問:“哥哥,鎮遠侯怎么一起來了?” 蕭憲道:“路上遇見了他,他執意來跟著的?!?/br> 東淑努嘴:“我可不想見他?!?/br> “那以后再不叫他見你了?!笔拺棞芈暬卮?,又道:“我先送你回別院,再進宮去?!?/br> 東淑忙道:“看他們回稟的樣子,可見宮內催的很急,哪里就能耽擱呢,我又不是不認得路,我自己回去就是了?!?/br> 蕭憲忖度了會兒:“也好?!庇谑墙辛肆舸簛恚骸昂煤玫嘏阒媚锘貏e院去?!?/br> 留春領命,當下就先陪著東淑離開了藏梔小居。 這邊兒蕭憲看東淑去了,才回廳內,才到廳門口,就聽里頭是鎮遠侯道:“那都是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了,當時可能是喝多了就打了起來,至于原因早忘了。怎么李大人又問我呢?” 李衾淡淡的道:“最近又有御史跟我彈劾,才又提起了過去的事,既然你不記得了那就罷了?!?/br> 蕭憲不明所以,便道:“李衾你還走不走?” 李衾走到門口,見東淑不在,就知道她先去了,這倒也好。 此刻李持酒也走了出來,蕭憲道:“鎮遠侯,你護送我跟李大人進宮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