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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全天下都知道夫君愛她在線閱讀 - 第24節

第24節

    那灼熱的氣息令人如置身火爐之中,在他的雙臂中卻也無處可逃。

    東淑喪氣,索性倒打一耙:“侯爺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br>
    這句非常有效,李持酒立刻愣?。骸澳阏f什么?”

    東淑淡淡道:“我嫁了這兩年,也沒見侯爺對我怎么上心,向來冷冷淡淡的,我都習慣了,為什么回了京后,忽然間就換了人一樣,對我好一陣歹一陣,熱一陣冷一陣的,叫人惶惶恐恐的摸不著頭腦,更生怕自己哪里做錯了?!?/br>
    李持酒揚眉。

    若說起他的心情也是微妙,時而覺著她跟木頭人似的,時而又覺著她身上隱隱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所以有時候他就不耐煩,但有些時候,比如現在,就又無端的很想親近。

    他無言以對,答不上來,索性也不答,只道:“原來你是在抱怨我,怪我先前冷落了你?!?/br>
    “很不敢,”東淑搖頭道:“我雖然是后宅女子,卻也知道有那么一句話,‘大丈夫志在四方’,若總是膩歪在后宅中的男人,又有什么出息?何況是侯爺這樣的英雄人物,先前若非你在昆明立下那樣的大功,又怎會給李大人看中調回京內?將來若是還能高升,自然也是封妻蔭子,對于家族十分有益……很熱,且這里是神佛住著的地方,別沖撞了神明更加七災八難的,侯爺且松一松手?!?/br>
    李持酒雖然百無禁忌,但聽她說的認真,也到底撤了手。

    可方才摁著的時候,只覺著腰肢細軟非常,那種異樣之感幾乎從手掌心透到心頭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說:“封妻蔭子嘛,之前說過了會給你一品夫人做的,你倒是不用擔心?!?/br>
    東淑道:“侯爺有這般自信是好,所以我……才要出來住幾天,借著神佛庇佑,好好的把身子養一養,免得自己福淺命薄的,熬不到那個時候?!?/br>
    李持酒聽了這話,竟隱隱覺著刺心:“別瞎說!”

    東淑幽幽地嘆了口氣:“是,是我一時失言,請侯爺勿怪?!?/br>
    李持酒剛才還有些sao動的心,給她這幾句柔中帶喪的話慢慢地打的萎了下去,又看她漸漸地又要“木頭化”起來,便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東淑偷偷地抿了抿嘴。

    此刻甘棠已經捧了茶來,因見兩人正說話,便在門口站著,見他們停了,才敢送進來。

    東淑從昆明回來的時候,頗帶了些本地的好東西,這會兒喝的茶也是從那里帶回來的,卻是那邊兒特產的回龍茶,這茶泡著有淡淡栗香,回甘而不澀,口感醇厚,很適合她的口味。

    甘棠倒了一盞,捧給東淑。

    東淑慢慢地啜了口,京城的水質跟滇南不同,茶泡出來的滋味也有差異,舌尖上竟有一點點莫名的澀。

    她看著杯中黃綠明亮的茶色:“是什么水?”

    甘棠道:“是才打上來的井水?!?/br>
    東淑嘆了聲。

    甘棠忙問:“井水不妥嗎?”

    東淑道:“沒有,只是陸羽《茶經》里說:井取汲多者。所以我想……這口井只怕不多用?!?/br>
    甘棠不明白那句是什么意思,便道:“這口井只是專供來此修行的居士們所用的,前面還有一口,那些尼僧們多半都用那一個?!?/br>
    東淑點頭:“以后咱們也用那個吧?;钏鸥侍疬m宜啊?!?/br>
    李持酒聽她不疾不徐的說著,這些他卻不知道,聽到最后便回頭:“老子剛剛還喝過呢,也沒嘗出活水死水的,照樣解渴,偏你說的頭頭是道?”

    東淑道:“侯爺的性格豁達,是個兼收并蓄的人,當然是百無禁忌,但妾身是弱柳之質,沒那個能耐,自然挑剔要多些?!?/br>
    她明面上說喝茶,實則也是在暗諷李持酒在各個方面“兼收并蓄,百無禁忌”,尤其是……在女色上頭。

    敲了這句,見李持酒盯著自己,卻又擔心他真的聽了出來又生事端。

    東淑把茶杯放下,借機咳嗽了幾聲:“對了,我在離府之前,正碰見景王殿下派人送了一位舞姬,的的確確是國色天香,想不到侯爺竟也投了景王殿下的緣,真是難得?!?/br>
    李持酒道:“哦,你也覺著好?”

    東淑稱贊:“當然,身段兒尤其出色,只怕是景王府內數一數二的得意人?!?/br>
    李持酒道:“給你說中了,小阮可是殿下最喜歡的人?!?/br>
    “既然如此,”東淑故作詫異:“殿下竟舍得割愛?”

    李持酒道:“再喜歡也不過是個女人……我是說侍妾,有什么舍不得的?!?/br>
    他不以為然說著,中途卻鬼使神差地補描上一句,可越描越黑,弄的他的心無端發虛。

    這對李持酒而言是很反常的,他找不到緣由,當即惱羞成怒地瞪向東淑。

    卻見東淑仍是神色安然:“侯爺能這樣想也是對的,憑有多少的姬妾,只別沉湎其中就是正理?!闭f到這里,她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太太說,要把朱家的meimei接進府內給侯爺當二房,為了子嗣著想,太太一心盼著孫子,我自然也該跟太太一心。另外如太太所說,侯爺跟朱家meimei青梅竹馬,侯府跟朱家結親,也是親上加親,所以我也滿口應了?!?/br>
    李持酒見她又絮叨的提起住朱若蘭,且句句都推在蘇夫人身上,她自己一點兒別的情緒都沒有,卻讓他挑不出什么來。

    不過李持酒也知道自己母親的性情,這種事情哪里輪得到兒媳婦做主。

    當即皺眉道:“我不耐煩這些事,你跟母親做主就行了?!?/br>
    東淑便起身:“時候不早了,這里又是尼庵,又是城外,也不能留侯爺住著,不如早點回城吧……莫要讓太太著急,也別耽擱了公事?!?/br>
    李持酒心情復雜。

    室內一陣沉默,只有那只叫蟈蟈吱吱地叫了兩聲,引得李持酒往內看去。

    “誰弄的那東西?”他問。

    “是明值,他喜歡,非要買?!?/br>
    李持酒便不問了,卻又想起另一件:“你出城沒帶多少錢?”

    這話突如其來,東淑微怔:“呃……”

    李持酒皺眉道:“不然的話為什么區區五百錢都拿不出來,還得讓李尚書給你拿?”

    “這次是巧合遇上的?!?/br>
    李持酒哼道:“你以為因何會遇上李尚書?因為那位蕭……蕭少夫人的長眠安寢處,就在離這里不遠,他必然是拜祭過后回來遇到的?!?/br>
    東淑對此當然一無所知:“是嗎?”

    同時又暗想:“他倒是很清楚李家的事啊?!?/br>
    李持酒道:“今日我跟他的話你也聽見了,所以你該知道,李尚書多半是因為看你長得跟那位蕭少夫人有幾分相似,才肯解囊相助,你可不要以為他是對你動了心或者怎么樣,何況你也的確不是,他當然也心知肚明?!?/br>
    說到最后一句,語氣竟變得有些冷淡。

    東淑莫名地看他一眼,果然這人喜怒莫測,他這番話是什么意思?怕自己給他戴綠帽?可怎么還不忘踩她一腳呢。

    她低咳了聲:“侯爺,我本是心無芥蒂,你卻屢屢無中生有,是什么意思?我的身體差的幾乎一病不起,回了京也不得安生,才想到這廟里躲清靜的,這是有神佛的地方,天地可鑒的,又何必偏拿這些話來慪我?”

    見李持酒不語,便又淡聲道:“若侯爺真的厭棄了我,不如給我一紙休書,畢竟平心而論,朱家meimei身體康健,又是侯爺青梅竹馬,說來比我更有資格坐這個位子,我也索性就長留在這廟里,安安分分的修行養身罷了?!?/br>
    李持酒聽她又說起此事,就不悅道:“夠了,我說了此事由我做主?!?/br>
    東淑聽他語氣有些重,立刻垂頭做拭淚狀,卻不做聲,顯得非常隱忍。

    李持酒見她的肩頭微微抖動,顯然又哭了,他最不喜哭哭啼啼的,本要立刻發脾氣,耳畔卻聽到一陣“吱吱”的清亮叫聲,原來是那掛在帳子上的叫蟈蟈又在高唱了。

    李持酒瞧著這籠子,又看看東淑,終于走到床邊,抬手撥著籠子逗那里頭的叫蟈蟈。

    東淑裝了一會兒,沒聽見他走開的動靜,反而往里去了。

    她疑惑地回頭,見李持酒竟正把玩那蟈蟈籠子。

    東淑嚇了一跳,又且失望,忙回過身來,偷偷地把茶杯里的茶水倒了些出來擦在眼角。

    果然不多時,李持酒回身:“別哭了,我也沒說什么,你既然是來養身子的,還這么哭怎么能好?”

    東淑緩緩回身,故意淚眼婆娑的看他一眼,才又低頭拭淚。

    李持酒見她滿眼淚,略覺愕然,依稀有些許不忍:“你既然想躲清閑,倒也罷了。我先前那些話也沒有別的意思,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當耳旁風,何必什么事兒都掛在心上,那不是有個‘積郁成疾’之類的?怕你也是這樣,如今留在這庵堂里寬寬心也成?!?/br>
    東淑聽他寬宏大量說了這些,總算能松口氣,便道:“多謝侯爺?!?/br>
    李持酒走到桌邊,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咂嘴道:“這不是挺好的么?什么陸羽七羽,差經好經的?!?/br>
    東淑聽他把陸羽跟《茶經》這樣胡說,不由破涕為笑。

    這一笑,丹唇嫣然,眸光搖曳,竟是明媚生輝,李持酒不期然看見她這樣嬌嫣的笑意,一時竟失語。

    東淑后悔怎么竟笑了,又擔心他看穿自己之前裝哭,便斂了笑低頭道:“侯爺這樣關心我,我卻也有一句未必入耳的話想勸您?!?/br>
    李持酒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唇:“什么?”

    東淑道:“縱然侯爺再不愛聽,但我想李尚書對侯爺有恩的,他又是兵部尚書,李家權勢熏天,侯爺以前背地議論就罷了,怎么今兒還當面冒犯呢?若是惹他不高興的,仍舊貶了出京,豈不是更連累了太太一把年紀擔驚受怕?”

    她是故意在最后一句把蘇夫人拉扯出來當擋箭牌的,免得又叫此人借題發揮,說自己為李衾說話之類。

    “這個嘛,”李持酒坦然道:“你倒不用擔心,李大人若是那種偏私狹隘的人,就不會破例召我回京了,他是很公私分明、宰相肚里能撐船的人物,除非……”

    “除非什么?”

    李持酒哈哈笑道:“除非是我搶了他媳婦兒,給他戴綠帽子,其他的都不算事兒?!?/br>
    起先聽他分析李衾的性格,倒是說的很中肯,可聽到最后陡然來了個急轉彎,仍舊是他的風格,真不愧是鎮遠侯。

    東淑忍著滿肚子牢sao,趁機吹捧道:“還是侯爺高瞻遠矚,妾身遠遠不及?!?/br>
    李持酒哼了聲,忽然有點后悔答應她留在庵堂靜養。

    正猶豫中,外頭乘云來報:“侯爺,城中有人送信……是急事?!?/br>
    李持酒見乘云欲言又止,恐怕跟早上那案子有關,必然是怕說出來嚇到東淑。

    東淑溫聲道:“事情這么忙,侯爺還是及早回去吧?!?/br>
    李持酒略一思忖:“那好吧,你且留在這里……只不要出門亂走,未必太平?!?/br>
    他出了門要下臺階的時候又道:“回頭我叫人送些錢過來,不許再用別人的!”

    京城,蕭府門口。

    蕭府老管事對著李衾躬身行禮,陪笑說道:“尚書大人對不住了,我們爺因為發了無名風疾,不能見客,所以您看……”

    李衾躊躇片刻,終于一笑道:“無妨,不見也可,只是我這里恰好就有專門治療風疾的靈丹妙藥?!?/br>
    “這……”老管事詫異。

    李衾回頭,從金魚兒手中接過小包袱皮裹著的銅鏡,垂眸看了眼,道:“這藥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價值千金,你一定要親手交給蕭大人?!?/br>
    “這、”老管事當然知道蕭憲不是什么頭風,擺明就是不想見李衾,可人家煞有其事的把東西給自己,他有些為難道:“李大人……”

    李衾淡淡道:“你只管拿去給他看,他只要看一眼,定會不藥而愈??扇粲邪朦c兒差池,你一個人的腦袋是抵不了的?!?/br>
    他的臉色仍舊和藹,管事卻打了個哆嗦,忙雙手接過:“小人這就給我們爺送過去?!?/br>
    李衾見他入內,卻不再等候,自顧自上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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