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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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快步走到他近前,卻見白垣只茫然地望了他一眼,隨即又埋下頭,他身體蜷縮著靠在身后墻壁上,牙關咯咯作響,仿佛在抵御某種痛苦。楊逍正驚詫間,那藥童已配好藥出來,見他站在墻角圍棚處,便將藥包送了過來,說道:“嬤嬤,你的藥拿好。薛大夫說給孩子每日早晚煎服即可,另外就是多飲水發汗,只食些清淡米粥之物,也無其他,三五日定能好轉?!彼姉铄兄噶酥竾锢锏娜?,于是說:“前一陣暴雨,黃河各地決口,逃難到長安城的人可不少呢,這些人啊都是些孤苦無依又身患病疾的,薛大夫看他們可憐,能治的就幫忙治一下??呻y民那么多,又怎么幫的過來,唉,眼見這里就快住不下了?!彼忠姉铄卸⒅自?,嘆了口氣道:“這個人也是薛大夫從流民堆里領回來的,說他似是中了什么毒??蛇@人癡癡傻傻,問他什么都不會作答,既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家在何處。薛大夫總說看他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忘性大,平日又辛勞,真怕他身體吃不消呢!” 楊逍接過藥包,比劃著道謝,又付了藥費診金,往客棧走的路上還在思索:“那日我與曉芙在崖下未待很久,見白垣一直沒能醒轉,便只道他必死了,或許當時還有一口氣在也的確未可知。只是他身中金蠶蠱毒,還能活到如今……”他想起當日雖然沒有解藥,但曾經為白垣放過毒血,或許正因為如此,再加上九花玉露丸的功效,縱然他體內毒素猶在,卻撿回了一條命。只是聽那藥童的話,他似是已喪失了神智,想必是被鮮于通踢那一腳震壞了腦子。楊逍猜想大約白垣醒來后癡癡呆呆,什么都忘了,什么也不知曉,憑著本能從四川走回了華山附近。這周圍逃難的人甚多,他混在其中,最終被薛大夫發現。他將前因后果大概想了一遍,心中突突直跳,之前一直為未能改變傅回雪三人的死運深深焦慮,如今卻忽然有了一線生機,原來白垣的命其實是救回來了! 薛大夫果然靈驗,不悔吃了藥精神好了許多,三日之后,她身上開始出了紅疹,燒便退了下去,如此又過了幾日,便已然痊愈。她在房中關了許久,早已悶壞了,央著母親帶她出門玩耍。紀曉芙被她纏磨不過,只好領她到街上去逛逛。 不悔在草原長到三歲,從未見過中原的樓臺街道,長安又繁華熱鬧,她小小的人兒只看得眼花繚亂,什么都新鮮。楊逍跟在她們母女二人身后,見紀曉芙終于給不悔買了個大大糖人兒,不禁露出微笑,倒想起當年和她帶著雁兒在青蓮鄉的時候,只可惜眼下他還不能暴露身份。他既得知白垣未死后,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只等找機會說服曉芙,讓她莫在執拗,他們一家人便終可團圓,從此守在一處,再不用分離。 他們一路逛著,不知不覺來到惠民藥局門口,紀曉芙便對楊逍道:“如此正好去和薛大夫道謝,順便辭行,咱們耽擱了這幾日,明日也該繼續上路了?!睏铄悬c點頭,于是三人進到院中,往屋內走的時候,楊逍瞟了一眼院墻邊的圍棚處,發覺又多了許多人,卻并沒有看到白垣的身影。他微敢奇怪,不由停下腳步,看見前幾日那藥童正在醫館門口曬藥,便走了過去。 楊逍對著那藥童比劃了半天,藥童好容易才弄明白他在問之前那個瘋傻之人,于是嘆了口氣,說道:“那人死啦!說來也奇怪,前幾日薛大夫忽然就想起來,說幾年前還在家鄉行醫時曾經見過此人,帶著他師妹來瞧病,他師妹當時身中奇毒,十分罕見,原本他印象很是深刻。只是此人面目全非,和當年的樣子十分迥異,所以他竟一直未能認出。薛大夫說這人是什么華山派的,好像是姓白,也不知怎么竟會失了神智流落此處。他老人家還說要想辦法替他清除余毒呢,沒想到這人當晚就毒發而亡了,倒讓薛大夫唏噓感嘆了好久?!?/br> 楊逍在一旁聽著,只覺得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面,渾身徹骨的寒意。他麻木地向藥童點點頭,一時間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恍恍惚惚立在那里。 那邊薛大夫送紀曉芙出來,紀曉芙再次向他致謝,他卻正色道:“當道謝的應是我才對,當年我一時激憤,便要撞柱而死,若不是夫人那一擋,便要白白搭上一條性命,如今又怎么能夠在此處濟世救民,為百姓造福?”說著,向紀曉芙深深一揖。紀曉芙連忙回禮,兩人再沒說幾句,一旁便有藥童來喚,紀曉芙知薛大夫十分繁忙,連忙告辭離去。她拉了不悔,轉了一圈才發現楊逍呆立在角落,于是喚他:“嬤嬤,咱們走了!” 楊逍如夢方醒,他帶著面具,紀曉芙自然看不到他臉色此刻有多難看,卻覺得他眼神不對,像是驚怒,又像是恐懼,倒叫她覺得有幾分說不出的熟悉感,不由問道:“嬤嬤,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對?”楊逍勉強搖搖頭,忽然握住她的手,天氣悶熱,可紀曉芙只覺得他手指冰涼:“嬤嬤,你的手怎么這么涼,可是身體有什么不適?” 楊逍深吸了一口氣,沖她比劃著:“無事,逛得久了,有些疲乏,咱們回去吧!”于是三人返回客棧,一路上,楊逍一邊拉著不悔,一邊緊緊攥著紀曉芙的手,始終沒有松開。他一夜未眠,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第二日一早,仍舊收整行裝,三人繼續向東南而行。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br> 武當山腳下,漢水與丹江交匯的河面上,有只渡船正緩緩行駛。清晨剛下過暴雨,天氣炎熱,水上騰起一層淡淡的霧氣,一名長身玉立,眉清目秀的青年負手站在船頭,望著煙波浩渺的江面,口中輕聲吟誦著這篇《漢廣》。江風吹起他背后長劍上的劍穗,那紅色絲絳早已泛了舊色,不負往日鮮艷。正如戲文里唱道,少年弟子江湖老,他原本還年輕的面龐上也布滿了風霜之意。那年輕人在心中長嘆一聲,暗暗想道:“曉芙,你究竟身在何處?” 船艙中的兩人互看了一眼,一起走出艙來,他們三人皆是一身玄色葛紗道袍,并排站在一處,更顯得各個豐神俊朗。其中一人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肩膀,說道:“六弟,你又在思念紀姑娘啦?!?/br> 那年輕人正是武當六俠殷梨亭,只見他眼眶微微發紅,低聲說道:“四哥,他們都說曉芙被那魔頭擄走,定是活不成了,如今四年過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只是我心中還存著一絲絲的指望,我只要她還能活著,只要能活著就好……” 四俠張松溪素日里足智多謀,能言善辯,此時竟也不知拿什么話來安慰他這師弟,他看了一眼的旁邊俞蓮舟,二哥更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于是嘆了一聲,說道:“六弟,你還有幾位師兄弟在,待此次尋回五弟的下落,便陪你一起去找,無論紀姑娘生死,總能打探到一些消息。若她真有不測,我們一起殺上光明頂找那楊逍報仇,咱們兄弟幾人情同手足,不管怎樣,總是陪著你的!” 俞蓮舟也點點頭道:“不錯!武當七俠,兄弟同心!” 殷梨亭心中感動,他深吸了一口氣,振作精神,說道:“四哥說的對,還是先找到五哥的下落要緊!”他頓了頓,眼中露出恨色,“那姓楊的,我遲早找他報仇!” 渡船從丹江口順流而下,過了老河口,三人在仙人渡上了岸。此次他們收到消息,有人暗中打探到白龜壽藏到了襄陽附近的天鷹教分壇。這些年來,為了謝遜和屠龍刀,幾個門派一直在搜索他的蹤影,得到消息后紛紛趕了過來。各派約在此地密會,商討圍攻天鷹教分壇之事,定要找出那白龜壽來。由于襄陽路丹江口一帶是武當的地界,俞蓮舟便帶著兩位師弟下山,在漢水仙人古渡悄悄設宴,以略盡地主之誼。他們倒不關心什么屠龍刀和謝遜,只是張翠山在王盤山失蹤,從此杳無音訊,實在叫師兄弟們擔憂牽掛。 三人上得岸來,便要往鎮上江漢樓去,渡口舟來船往,人聲喧囂,殷梨亭卻忽聽到有一女子溫柔的聲音在不遠處輕聲響起:“不兒,你莫要離水太近,當心貪玩掉到河里去!” 他渾身一震,驀然轉身,卻見岸邊停泊的一只客船上,有一女子帶著一個小女娃正在甲板上玩耍,那女子身形纖長,帶著帷帽,看不清容貌,可那聲音分明是…… 殷梨亭匆匆和兩位師兄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先行一步。俞張二人有些詫異,但見他神色凝重,卻不愿多說,只得點點頭。這六弟近些年來穩重了許多,他們倒并不擔心他闖禍,于是囑咐他不要耽擱太久,便先往江漢樓去了。 那船上之人卻正是紀曉芙,他們離開奉元路后又走了十來天,終于來到漢江河畔。一路上,她見楊逍總是默默出神,心里不由有些擔心:“嬤嬤年紀畢竟大了,只怕身體有什么不適也不肯說……”等快到了漢水時,她卻忽然想起此處離武當山不遠,生怕被人瞧見,于是縱然天氣炎熱,還是買了帷帽帶著。他們在丹江口上船,紀曉芙想沿著漢水一路往下游走,從此都是水路,便可到達漢口,也赫哲嬤嬤也好少受些辛苦。 不悔頭一次坐船,十分新鮮有趣,在船艙里再待不住的。此時他們的客船正途中??啃菹?,楊逍在艙中閉目打坐,不悔便跑到甲板上來看岸邊的熱鬧景象。紀曉芙跟著女兒,生怕她淘氣,卻忽然聽到身后有人顫聲問道:“曉芙,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