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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夫人頷首:“正是,我擔心那個丫頭看我們錢財甚多,這么去了不甘心,悄悄勾搭上了江湖人士,將我們的行程或處境稍微透露些,惹來大禍?!?/br> 祁夫人聽完才心驚膽戰,她不由得對著空著念聲佛。祁老夫人看她后知后覺的樣子,心中搖頭:兒媳婦真是遲鈍,連個娘家不得勢的窮親戚都能哄得她暈頭轉向。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那個丫頭心術不正,貪慕虛榮,如今看著她們落魄了便要卷著財物逃跑。還好自己話里有話敲打一二,讓那個丫頭不能勾結了外人來強搶。若是由著兒媳婦信口開河,只怕惹禍上身還不自知呢。 也罷也罷,蠢笨是福,總算這個孫媳婦機靈玲瓏,還是個心底純善的,好好培養,等自己百年了將祁家直接交給孫媳婦,祁家倒也算是有福氣。 打定了主意,她便和小滿的關系越發親近,想著今后時常在路上跟小滿講些如何做豪門世婦的條條道道,慢慢培養這個孫媳婦。 桂樹飄著香氣,風清露冷,路邊的蓬草黃了,一簇一簇向天邊蔓延開去,一個孤單單的車隊,出了汴京的城門,向著潮州的方向而去。 宋太師府上復又賓客盈門,這一場豪賭他賭對了,自然封官進爵風光無限,宋寶寧也跟著得意非凡,京中貴妃們的盛宴場場都要邀請她,若是出席便是一等的貴客,那些個不受寵的皇室公主也比不上她地位尊崇,一時風頭無限。 小滿出了京,陳方晟倒沒有說什么,畢竟這是先皇旨意,何況女兒信守承諾堅貞不二也讓他在京中的讀書人中威望高了起來,本來先帝死因曖昧不清,民間又有各種傳聞,有人說宋太師和朱貴妃里通外合害死了先帝,還往五王爺和祁家身上栽贓。陳方晟又借著宋太師的勢往上升了一頭,士林里風評很差。沒想到小滿這個舉動,倒讓陳方晟收獲美譽,讀書人對他的看法也有些改觀。陳方晟覺得這個閨女,總算能貼心一回,同時也決定,要背著夫人給小滿偷偷捎送些物資。 陳老夫人卻死活不回去,一個勁兒說自己如今年紀大了,習慣鄉下生活,一個人住在平生居。白露時常來探望老人。好在平生居如今住滿了人,也不寂寞,原來那些個店都照常開業,青娘子和白露幫著小滿清點賬務,丫鬟們本要跟著小滿而去,被小滿委婉拒絕了:他們如今是罪臣,若是身邊還呼奴使婢,只怕要被參一本的。 立冬被送往國子學,只有官七品以上的子弟才能入學,他如今大了,到底國子學教授的課程更為應試,陳方晟索性將立冬送進了國子學。梔娘被抓進宮中,南宮在宮外每天里想各種計策想要救出梔娘。 高墻內祁非凡耐心給趙昇按摩,按照南宮牧的囑咐給趙昇煎藥、服藥,他偷偷進來之前帶了大包的藥材,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愿意放棄。 祁非云照常巡邏歸來,還未來得及下馬就被京中特使押解下馬,上了枷鎖,文了字,發配潮州。 祁非池也是同樣,他已經得知了一切,卻猶自掙扎:“你們聽我說!我走不足惜!千萬千萬要記住要守著山海關!不然長驅直下,大宋受不?。。?!”,沒人理會他的掙扎,一戟和一劍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淚。 新帝改元元熙,元熙一年,風云際會,未來會推動大宋歷史浪潮的幾位人物紛紛奔赴帝國的四面八方。 再見,汴梁。 小滿一行人一路馬車而行,祁老太君倒是身體矍鑠,反倒是祁夫人受不了馬車顛簸,臉色蠟黃,小滿擔心她出什么問題,又換了船舶,沿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南下,她才神色漸漸好轉,慢慢也能跟著祁老太君和小滿一起看看風景什么的。 小滿跟著祁老太君這些日子學了不少知識,她之前都是熟識廚房事務,卻不知封建社會里一位當家主婦要cao心什么事體,跟著祁老太君,才明白賬目往來、人情世故、請客擺宴、教養兒女缺一不可,更可怕的是連朝堂之事、人事斗爭都要了解一二。小滿汗顏:這不就是前世中的大企業的總經理嘛。 如此邊學邊走,小滿又廚藝精湛,時不時下廚做些新鮮吃食,沿途水路縱橫,船家總有魚獲,或是跟路過的街市購買些食材,如此一來,本來苦兮兮的流放之路倒被小滿弄得好像是游玩之旅。這種心境下,祁老太君和祁夫人的氣色都一天天好了起來。 這樣一路南下,直到了鎮江港。 還未到港口,祁夫人就高興不已,她有位世交的手帕交姐妹如今正隨著夫婿在鎮江府。她早早就派了家人去給那位夫人送去了親筆信,言明這幾日會停留在鎮江,盼望姐妹見面,延續情分。更私心里,祁夫人希望得到鎮江官府的庇佑,本來她們船上只有女流,雖有家人護送,但有本地的官兵護送出境,或是有當地地方長官打個招呼,那在鎮江境內都會平平順順,之前有幾個港口的故交就是這么做的,如今到了鎮江,以她們之間的交情,只怕會更好。 沒想到滿心期待,到了港口就心涼了,碼頭上一個人都沒有。 祁夫人再三跟送信的人確認,道是書信都送過去了。祁老太君了然于心,勸祁夫人:“媳婦,走吧,想必是人家不愿意出來?!?/br> 祁夫人還不死心,若是尋常她走了便是,可是她和這位夫人一起入了股,在鎮江做些貨運的生意,如今家中遭了災,被抄了家,雖然女眷們的嫁妝暗中存了一部分下來,但到底是缺錢,她想跟那位姐妹要出來那部分入股和分紅。這種私密話又不想在書信里談及,總要當面才能講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