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煥身體僵硬，側目看謝飛，低聲說，“松手?！?/br>
    謝飛不松，手下用力在他手臂內側掐了下，以示不滿。

    冬天衣服穿得厚，這點力氣傳過去，也就跟貓抓癢癢差不多。

    姜煥視線左右看了下，伸手把謝飛的手拿開。

    “對你影響不好?！?/br>
    這就是謝飛不走流量愛豆路的主要原因了，談個戀愛都要掉粉，還要連累對象被人評頭論足。

    他順著姜煥的意思撒手，看姜煥面上也有一絲失望一閃而過，被他弄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我跟你有什么影響不好的？”

    姜煥不吭聲。

    “你見不得人還是我見不得人？”

    姜煥就不得不說了，“對你發展不好?！?/br>
    “這不是還有你養著嗎？”

    姜煥神色不自在，謝飛鉆空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一根根擠進姜煥的指縫，跟他十指緊扣，還炫耀的拿起晃了晃。

    “你不開心嗎？”

    姜煥沒什么好不開心的，資本當道，即使謝飛真的有什么不好的緋聞都能壓下去。

    他只是怕謝飛會在意這些而已。

    姜煥低頭看了看兩人緊握著的手，唇角不自覺上揚，微微搖了搖頭，沒說什么。

    這個商場規模算是中等，臨近年關，到處都喜氣洋洋，裝點和歌曲都紅紅火火，各類折扣也爭相擠出音箱往人耳朵里鉆。

    謝飛這個人很復雜，他不喜歡湊熱鬧，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在哪里待著都顯得多余。

    但是他過節的時候也喜歡往人多擁擠的地方去，似乎聽著身邊的人歡聲笑語，然后把大家都要買的東西買回去放在那個小小的房間里，他就不會孤單。

    而姜煥單純是沒有來過這種場合，他又去哪里都帶著一隊保鏢，此時跟謝飛兩個走在里面，顯得十分突兀。

    姜煥抬手想讓他們先隨便找個地方去，謝飛阻攔他，“沒事，我們就這么逛?！?/br>
    死過一次，他惜命得不得了。

    姜煥帶著這么多人出行，肯定也是有別的顧慮，留安全隱患的事他一點都不想干。

    跟小命比起來，面子算個狗屁。

    而且，那些人幫忙拎包挺不錯的。

    家里不說擺件了，家具在謝飛看來都是沒有買全的，今天一次性弄好不現實，謝飛以前的住處也就是隨便搞了一整套的精裝修應付人，真正的窩才是需要用心的。

    因為都是黑白灰的色調，這次買地毯跟抱枕，謝飛主要就是買深淺不一的灰色和米白色。

    其他小件一點的裝飾品就挑了顏色比較跳的紅色、藍色之類的。

    “你自己再好好看看，真的沒有喜歡的？”

    姜煥看這些都感覺差不多，可是兩個人一起采買，他什么意見也不提，好像也就算不上一起給家里添置東西。

    他目光在各類店鋪掃視，然后問謝飛，“買對聯？”

    呆萌萌的。

    謝飛欣然應允。

    他沒有買過對聯，年貨那么多，偏偏沒有買過對聯。

    反正他都是一個人窩在房間里，要么就是到處趕通告，家里也不會有人在過年的時候上門拜訪。

    而且對聯這東西，謝飛有心里陰影。

    九歲的時候，他第一次踩著凳子去貼對聯，以前沒人教過，他也分不清左右，給貼反了。

    養父一腳把凳子踢倒，謝飛摔了個結實。

    所幸不高，沒傷得很重。

    但那是養父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那么兇狠的一面，給當時年紀還不大的謝飛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有一段時間他性格都唯唯諾諾，再看弟弟備受寵愛的樣子，就滋生了各種陰暗的念頭。

    他那時候以為是弟弟分走了屬于他的寵愛，但是其實，他的存在，才是占用了弟弟的家。

    “你想買什么樣的？”謝飛問。

    姜煥也沒有買過，他聽著店里其他顧客的議論，挑揀了幾個，問謝飛的意見。

    家里就一扇大門，里面房間也不用貼，謝飛歪了歪頭，選擇困難。

    這個新年對他來說意義不一般，跟姜煥一起過的第一個年，也是他的新生。

    所以“新年快樂”這個貌似不錯，但是他又想要“出入平安”那個，他跟姜煥都是閑不下來的工作狂，過了年前這段時間，肯定會到處跑。

    然后“吉祥如意”也很好，新一年萬事順遂！

    姜煥說：“那都買了吧?！?/br>
    全都要，那也行吧。

    謝飛又拿了幾個福字，眼尖的瞥見一個阿姨手里還拿著“囍”字看，他趁姜煥不注意，手飛快的去那邊拿了一個，塞進了福字堆里，沒被發覺。

    房間里的東西買得差不多，謝飛就及時收手了。

    那套別墅太大了，要都改完不是個小工程，而且也需要給姜煥適應時間，不然顯得他太霸道了。

    東西都有保鏢拿著，保鏢結賬，這感覺很爽。

    上車后，謝飛才扯下了圍巾，問姜煥累不累。

    姜煥一直都有健身的習慣，這點運動量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但他也是頭一次在這么嘈雜的環境里待那么久，耳朵里似乎還有“過個幸福年”的回音。

    他搖搖頭，“還好?！?/br>
    謝飛往他身邊湊，姜煥讓他系好安全帶。

    謝飛：“……”

    他聽話系好了以后，定定看了姜煥數秒，都想不起來他之前是想說什么。

    然后悶悶哼了一聲，“小古板?！?/br>
    姜煥沒聽清，或者是說他不確定。

    帶著幾分疑惑看了謝飛一眼，見他在望著窗外，就沒收回視線。

    一直精明能干，此時卻忘了車窗上能映出他的樣子。

    他看著身側的謝飛，謝飛看著車窗上他的影子，兩人默契的笑了笑，誰也沒有打破現在的溫情。

    到家時，才過五點。

    天上又開始飄雪，謝飛沒有立刻進屋，站院子里伸手接了幾片雪花，看它們在自己手心融化。

    “進去吧，我帶你去樓頂看雪?！?/br>
    謝飛知道姜煥是怕自己又發燒感冒，就跟著他一起進去了。

    原本以為會是坐在落地窗前看雪，卻沒想到樓頂還有一間玻璃花房。

    里面擺滿了各色花草，紅的綠的黃的花團錦簇。

    謝飛想起來他在車上想說了什么了。

    還差一束滿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