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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時,寧業便被這輛馬車的侍女帶去見她們的主人了。 她們主人是一位年輕女子,戴著幕離,坐在車中分外安靜。 寧業見過那女子第一眼,看似隨意地掃了對方一眼,卻已經將對方的衣著打扮記得十分清楚。這般衣料,有馬車,有眾仆跟隨,必然不是尋常過路女子。 非富即貴。 寧業心中有了主意,便如之前一樣討好這陌生女子。 到下午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陌生女子名喚“越姬”,來黎國只是過路,要前往越國去。而寧業憑著自己的本事,讓這越姬認為他是一可憐的被父母拋棄的少女。越姬答應帶他一段路,若是離了這里,寧業沒有找到好去處的話,越姬甚至愿意讓他當侍女,帶他去越國居住。 寧業眼眸輕輕一瞇,答應下來。 他心中大石放下,有了進城的法子,便輕松了很多。 不過下午時分,寧業跟隨馬車趕路,他們在一處亭舍喝茶時,一批騎士從遠而來。 當下黎國,敢這樣行去的,自然只有衛**隊。 坐在茶舍中,寧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那群騎士,思量著衛國現在對付黎國已經到了什么階段……他這般看時,那吩咐下屬進來要碗水、自己仍騎在高頭大馬的為首青年,目光冷不丁向這里看來。 與寧業的目光對上。 對方目光如鋒刺,直直戳來,毫無迂回。 寧業心里一頓,然想到對方此時應該認不出自己是七皇子,他便鎮定下來,舉著茶杯,向對方含笑點了點頭,示意雙方不過是過路人。 誰知就是他這般一點頭,那茶舍外騎在馬上的青年卻目光一亮,露出驚喜之色,驀地下了馬,大步向茶舍內邁步而來。 寧業穩坐原處,告訴自己那人不一定是找自己的。 衛王趙明宣進了茶舍,立在了“貌美少女”身前。其他桌的越姬等人生出警惕,然而看這行人帶著刀劍,趙明宣又不曾拿出武器,眾人便不敢主動生事。 趙明宣低頭打量著寧業。 寧業裝模作樣,當自己眼瞎,什么也沒看到。 這趙明宣將他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把眼睛戳到他臉上。 寧業藏于袖中的手握住了匕首,他面上仍裝眼瞎看不到這個人,心里已經警惕對方這么長時間地盯著他看,是不是認出他是七皇子了?然而這人是誰?衛國一個將軍么? 若自己當場殺了此人,還能否逃出這里?能否把這人身后的那么多騎士全都殺干凈? 還有自己好不容易討好的越姬……是不是自己進城的這條線,就此斷了? 寧業面容靜而白,心中尋思著該如何行事。 而這衛王趙明宣親自帶兵出來,本是一路追那黎國國師。想不到在茶舍,竟然遇上了如此美人。 與那日的男裝完全不同,原來她換上女裝,是如此傾城佳人啊。 這小佳人卻不和他相認。 小佳人真是調皮,竟然……女扮男裝! 女扮男裝!這世間有幾個女子有這般勇氣??? 趙明宣失笑,抬臂垂袖,向下拱手。 而他向下彎身,寧業以為他要動手,寧業全身繃緊,身子已經要騰躍而起殺人時,卻猛地一頓,見這人竟然是向他拱手作揖。寧業愕然間,見這個陌生人抬頭含笑:“阿澤,你不認得為兄了么?” 寧業:“……?” 什么玩意兒? 他恰當地眼露迷茫色。 眼睛微微睜大,瞳孔清澈干凈,因為年少,總是多許多清純感。 趙明宣提醒:“三日前,黎國王都城郊的一家茶鋪,我與阿澤一見如故?!?/br> 寧業眼瞳微微一縮。 他瞬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這個陌生青年,三日前見到的應該不是他,而是他meimei寧鹿。 不過見鹿兒,見便見了,為何鹿兒要告訴這個人自己叫“阿澤”?“阿澤”又是誰? 寧業保持著三分放松、一分警惕的禮貌笑容。 他溫聲:“原來是兄臺?!?/br> 其實他根本不認得這人是誰。 不過他和meimei長得像的好處,就是兩人身份隨時可以互換。 寧業快速進入了meimei的角色。 趙明宣看著他的臉蛋,既嘆且喜:“當日相見,我便覺與阿澤你志氣相投。誰想到……阿澤竟是個俏佳人!世間有佳人如你,我頓時覺得自己以前白活了?!?/br> 寧業抿唇。 他眨眨眼,露出羞澀的笑。 起身,迎此陌生人入座。 他嘆道:“江湖險惡,世道艱辛,我是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不過連續兩次與兄長相遇,也是有緣。不知兄長如何稱呼?” 他殷勤地為趙明宣倒茶。 趙明宣道:“我名喚趙明宣,阿澤叫我‘阿宣’便可?!?/br> 寧業倒茶的手一頓。 他若有所思。 趙明宣……不是衛王么? 唔,有意思。 寧業裝著自己meimei,與這個趙明宣相談甚歡。 但趙明宣有公務在身,不方便與他一起在這里聊下去。趙明宣戀戀不舍,走時甚至邀請寧業與他同行。 寧業此時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自然含笑拒絕,看這個衛王離去了。 而衛王一走,寧業便遺憾地去和越姬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