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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下一秒,頂部的土塊率先大面積坍塌,他們通向洞口的路被堵了。 雖然表情難看,但趙也白不慌不忙地緊急環視墓室。起碼看起來確實是冷靜的。 勵如桑的背已經疼得她瞳孔快要渙散無光了,支撐她的是不能拖趙也白后腿的信念。因為她清楚趙也白不可能丟下她,而即便此時就算她說服趙也白丟下她,趙也白自己也已經不好出去了。 所幸她的腦子尚未停止運作。眼角瞥過某個位置,她拉了拉趙也白。 趙也白黑沉的雙眸一亮,立刻明白勵如桑的意思,迅速帶她過去。 是那個原先放陪葬棺槨的地方。 因為離鐵門的位置比較近,之前爆破時,改造過的方形坑里堆放的贗品文物基本受到殃及已經破的破碎的碎看不出原態。 這反倒方便了勵如桑和趙也白,直接為他們騰出了空間,不必再浪費時間清理。只是估計坑里的瓷片太多,趙也白脫掉他的軍大衣墊進坑里,才將勵如桑抱進去,然后自己再出去搬之前被綠毛和小六使用過的大柜子。 柜子因為之前的爆破同樣損壞得厲害,不過殘留的一塊平整的面,對于他和勵如桑來講足夠。 躺在坑里的勵如桑將整座墓室的震顫感受得更加真切,仿佛地震。電路也開始不穩定,電燈閃爍,忽明忽暗。 勵如桑擔心趙也白回不來,焦慮地喚他。 墻體剝落,砸在坑邊,不知道什么東西恰好被晃著彈進坑里來,她躲閃的時候看到一塊脫落的石塊堪堪朝著扛住半個柜子折返的趙也白上方掉掉。 “小白!”坑邊又連灰帶土撲得她滿臉滿身都是,勵如桑喊的這一嗓子噎進她嘴里,她不住咳嗽,嗆得眼淚直往外流,擦了一把眼睛在成片的灰蒙蒙里急迫地尋找小白的身影。 在她摳著坑壁的土竭盡全力要坐起來的時候,趙也白灰頭土臉地跳進她身旁,旋即將帶回來的那半個柜子迅速扯過來蓋住坑口。 接二連三有什么重物砸下來柜子,勵如桑都沒再去管了,只緊緊地擁住旁側這副熨燙又堅厚的男人的身體。 方寸的空間里,兩人誰也沒說話,在不知何時降臨的萬籟俱寂和漆黑中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時間似乎流逝了很久很久,勵如桑短暫地做了個噩夢驚醒,發現她和趙也白的處境仍處于噩夢中——柜子被壓得死緊,趙也白挪不開,也不敢繼續浪費體力,只是沒放棄持續地輕輕敲擊,寄希望于外面有人在找他們、能否發現他們的求救信號。 “會沒事的。當年我爸媽就是教我這樣做,所以后來他們能及時找到我,把我挖出去?!边@話也不知是安撫他自己,還是安撫她。 或許兩者都有。 他的聲線隱約少了兩分成熟的味道,勵如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此時她完全看不見趙也白的臉產生的錯覺,不過她腦海中不自覺浮現的是十多歲時那個有點rourou的稚氣少年。 他的語氣再次叫她記起多年前他們迷失在山林里的那個夜晚,他們一起躺在山坡上觀賞漫山遍野的螢火蟲時,她一時興起故意逗他說她累了不愿意再走了不想再找路只想就此睡一覺等天亮別人來救,他讓她想睡就睡,她說擔心睡著后有野獸,他竟男子漢地道了句:“我守著,不會有事?!?/br> 不會有事。 會沒事的。 出自不同年段的趙也白之口,帶給勵如桑的也是不同的兩種感受。 前者更多的欣慰,后者更多的是安全感。 而他后面提到的他爸媽,又叫勵如桑感到難過。 關于他在當年那場天災里的細節,大部分她都是從老鎮長口中得知的,他這樣主動告知于她,還是第一次。 短短的不屬于她的回憶的兩句話,卻在她的眼前描繪出強烈的畫面感—— 應該是比這更黑暗的地底下,十五歲的他被一對夫婦一起護著,他或許害怕地哭泣,但他看著已經沒有了呼吸的爸爸mama,牢記他們臨死前交代的遺言,強忍著眼淚一下又一下無助地敲擊著壓在他們一家三口上面的殘垣。 勵如桑摸上趙也白的臉:“我剛剛做了個夢……” “什么夢?” “夢見我沒換號碼,接到你打給我的電話了?!?/br> “然后?” “你不猜一猜?”勵如桑輕呵,“三歲小孩等著我給你講故事?” “你不是很喜歡當我jiejie?”趙也白反嘲。 “那你倒是叫我一次‘jiejie’?!眲钊缟PΦ糜悬c壞,就像曾經每每捏他的臉。 “你做夢更快?!壁w也白的氣息離她很近,似要吻她,但也只是若即若離地銜住她的上嘴唇,“你沒換號碼,我打通了你的電話,我們保持著聯系,即便我在部隊里管得嚴,也堅持每個星期聽一次你的聲音。我得到批示,請假去了平城,參加你的大學畢業典禮,精心策劃向你告了白,你答應了我的求婚?!?/br> 勵如桑一開始以為他在猜她夢里的內容,緊接著以為他給她編織了個新的夢,最后她恍然大悟,這是他曾經計劃過的人生安排。 她摟住趙也白的腰:“記不記得‘吊橋效應’?” “想說什么?”趙也白的口吻略微帶絲警惕。 “我在沈惟舟面前,沒辦法向他承認,我對他一度動過心?!眲钊缟`?。她不應該自以為是地以激進的方式與沈惟舟結束那段錯誤的關系,也不應該直至最后,給他的回答依舊是“我的以后不會有你”。但這世界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