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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里照出白色的紙巾被迅速浸染成血色。 勵如桑扯新的紙巾,換上,捂住。 反復數次,終于止住。 勵如桑心里默算,這回流鼻血的間隔短得她懷疑會不會今晚一睡她就永遠醒不來了?止血的時間也比漸漸變長了。 等她清洗掉血漬重新抓起手機,看到呂烈山在那之后發來了一條簡訊,老大哥姿態,文字透露的語氣反比電話里時要親和:“小趙是我從新兵連一手帶起來直到現在轉業還在一起工作的兄弟?!?/br> 看似只講了半句,表達的兩層意思勵如桑都懂:因為是兄弟,他對趙也白安危的關心不亞于她;同時因為對趙也白的了解,他也相信趙也白不會輕易出事。 勵如桑來回幾個深呼吸。呂烈山大概誤會她的一言不發突然斷線是脾氣不好。 雖然她得承認,她的確惱火呂烈山的“太講規矩”和“不知變通”。 道理都明白,但她依舊控制不住惱火。她自己也出乎意料,明明這兩天四處奔波時,她冷靜自持得讓郝瀚都質疑過她對趙也白的失蹤好像并沒有非常緊張。 沒等她編輯好的解釋之辭發送過去給呂烈山,呂烈山的新語音跳出來:“還有一件事剛剛在電話里準備和你講,我不確定和小趙這次的失蹤有無關系,或許你比我多知道些什么:小趙當初臨時受令去當你的保鏢之前,本就有私事(chapter 1),他在找一個人,曾經欺騙過他父親才導致他家里生意失利(chapter 51)的古董商?!?/br> — 在洗手間呆太久,回餐廳的途中碰上折返來尋她的綠毛:“關鍵時刻還是只有我關心你啊竇姐,小六一見到個稍微看得過眼的男人就神魂顛倒六親不認,哪里還記掛竇姐你在哪兒?!?/br> 等發現他們那張六人桌多了個沈惟舟,勵如桑才明白綠毛的意思。 這兩天沈惟舟都不在酒店,據郝瀚說是住在山里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眼下的沈惟舟一看就是沒怎么休息剛結束工作,比兩天前見到時要潦草得多,手臂間搭著的外套上沾著不少泥。雖然“很多時候和工地里的工人沒兩樣”是干他們這行常常自我打趣的清醒認知,但勵如桑認識沈惟舟的時候,沈惟舟已經專攻文物修復很多年不參與田野考古,這副形象她也第一次見。 郝瀚擔心勵如桑不高興又甩臉,忙不迭起身打算說點什么,不過沒等他開口,沈惟舟留了句“我先回房間”便離開,倒連個眼神也沒給勵如桑。 “欸欸帥哥!你還沒給我你的電話呢!不一起吃個飯嘛?不是還沒吃?” “你也沒到如狼似虎的年紀,怎么見個男人都跟要吃了他似的?!本G毛日常嘲諷小六。 兄妹倆日常開撕。 勵如桑冷眼無視,徑自落座吃飯。郝瀚腆著微突的肚皮一下一下又一下地坐近她:“沈惟舟來跟我借移動硬盤的,可憐見,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明兒一早又得進山?!?/br> 眼見勵如桑端起杯子,郝瀚驚得急忙重新拉開和她距離并下意識雙手捂臉,預想的水并未潑到他身上來,透過指間縫隙,勵如桑啜完兩口柳橙汁,讓郝瀚明天不用繼續再幫她找人。 郝瀚小心翼翼放下手:“我明天還真沒空再幫你?!?/br> “你要干什么?” “我又不是來旅游的閑人,你說我要干什么?”郝瀚吹胡子瞪眼,不甘于勵如桑的語氣。 勵如桑確實一時忘記,郝瀚有位出手闊綽的客戶。 “找你賣什么東西?”她問。 “還不清楚?!?/br> “來了三天明天才約?” “不是,我到的第二天就見過一次了。不過還沒開始談正事,對方很客氣,讓人帶我玩了一天,說先盡地主之誼?!?/br> “什么身家來歷弄清楚沒有?” “不是清縣本地的,不過也是巴蜀人,不惑之年,挺面善的,四處張羅生意,最近人剛好在清縣籌備民宿,所以約我清縣談。他主業不是倒騰古玩,聽口風是他從朋友偶然得了件好東西。我覺得我沒看走眼,戴老板是個實誠的生意人,我們之前多疑了?!?/br> “戴老板?”勵如桑豎起兩耳。 “嗯,我那客戶姓‘戴’,愛戴的‘戴’?!?/br> “全名知道嗎?”勵如桑心跳加速,“別告訴我是‘戴有嶸’(chapter 7)?” 郝瀚微微怔?。骸澳阏J識戴老板?” — 整頓飯下來小六就纏著打聽沈惟舟,郝瀚的熱乎勁趕得像把沈惟舟作為古玩吹得天花亂墜好高價售賣,近乎有問必答——沈惟舟目前來清縣參與的工作除外。 勵如桑咂摸得出郝瀚不外乎是故意暗戳戳地提醒她沈惟舟有多搶手她盡快迷途知返別錯過這個村以后連個店都沒有,她沒甩臉色,任由郝瀚發揮,她欣然觀察小六的瘋狂花癡和綠毛的肆意拉踩。 回客房的途中兄妹倆才消停了些,綠毛詢問勵如桑明天幾點出門繼續找趙也白,勵如桑揣著心思,隨口道明天和今天一樣,綠毛面色無異滿口應承下,勵如桑依舊拿不準,綠毛和小六究竟是否知曉明天是鑒寶大會甚至他們是否同樣為鑒寶大會而來。 傷腦筋的鑒寶大會,明天她得上哪兒去參加?納瓦先生為什么沒了下文? 刷了房卡進門,勵如桑即刻察覺腳底板下的異樣。 低頭,便見和那份邀請函一樣的燙金紙正被她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