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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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慘補身故 你說陶氏雖表面巴結我,暗地里卻笑話我厚顏無恥?”張氏一雙眉頭揚成了個大八字,愛搭不理的態度也終于有了變化。 “那時候我在太子府,也得了一段兒的寵幸,雖然陶氏靠著討好太子妃有協佐內務的權力,我還能收買幾個耳目為我辦事,這話是那耳目探得,陶氏有回是和她身邊的心腹婢女淑絹嘀咕,說七娘你……” “支支吾吾干什么?還不快給我說清楚!” “說七娘你厚顏無恥,甄家根本看不上七娘,甄六郎更是對七娘深惡厭絕,七娘卻糾纏著非要嫁給甄六郎,可笑的是還自以為與公主郡主一般尊貴,又愚蠢,兩三句好話一聽,得了件破嫁衣,就把陶氏她當作知交好友了,更可笑的是七娘還毫無自知之明,反對陶氏指指點點,讓她不用搭理太子妃,橫豎有圣慈太后撐腰呢?!睆埵嫌仓^皮說完了這番話,果然便見張七娘cao起茶盞就往地上摔,她渾身一個激零,閉眼側身一躲。 張氏還記得自己的確告誡過陶氏,讓她切莫一山看著一山高,也說過沈皇后和六皇子誰也不是陶氏靠山的話,強調陶氏唯只有對圣慈太后言聽計從一條路。 “這話你從前怎么不跟我說?”張氏又問。 “那時妾身可沒有憑證,便是告訴了太后及七娘,只要淑絹不作證,妾身豈不反而會被陶氏反咬一口?可妾身一時糊涂差點連累了太后娘娘惹出禍事來,這些時日琢磨了又琢磨,就有些懷疑莫不是中了陶氏的圈套?為了證實這點,請家中長輩想了不少辦法,才打聽出淑絹竟然和陶氏已經反目,多得太子殿下庇護,沒遭陶氏算計,而今已經改名換姓嫁了個普通人家,七娘若是不信,大可向淑絹求證?!?/br> 張氏也自然是要求證的。 而她也自然能夠輕易找到淑絹。 “設計喬氏的事確然是陶才人的主意,打算的是一石二鳥陶才人自己又能完全不擔風險,與廢妃江氏的同謀接頭人正是妾身,這件事,妾身已經如實告訴太子殿下了,單憑這一件殿下都不會再容陶才人,就更別說……陶才人還打算利用圣慈太后替她爭取母儀天下之位!” 張氏目光閃爍。 宮里圣德太后強壓圣慈太后一頭,宮外寧國公府也一直強壓曹國公府一頭,而東宮位定,在曹公府看來橫豎是再無懸念了,他們著眼長遠,的確不希望太子妃日后母儀天下,東宮嫡長子順理成章再次被定為繼位的皇儲,所以圣慈太后才將陶氏接去壽康宮,如果陶氏生子,圣慈太后再提出將陶氏之子留在壽康宮教養,日后才有希望占得上風,曹國公府到那時,才能稱為真正的尊榮無限。 陶氏的計劃,是獲得張太后默許,而張氏可謂就是那個搭橋人。 “但陶才人的想法,從來都是過河拆橋!她已經布局暗害太子妃母子性命,當得張娘娘支持母儀天下后,怎會讓長子受教于壽康宮?才人說過國戚唯有陶姓一門理應再無外姓,秦、陶二姓之下,皆為臣子奴仆?!?/br> “好個賤人,竟敢口出狂言如此跋扈?。?!”張氏終于忍無可忍了。 立馬就回了娘家商量諸位親長,把陶 氏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立時五馬分尸才好,曹國公也是怒火焚胸:“我說這一段兒,怎么姓陶的上躥下跳可勁的在籠絡人心,手都伸到我曹國公府門中來了,哈,原來他家女兒竟然有這樣的野心!” “祖父當立即告之姑祖母,不能養虎為患!”張氏道。 “這事雖讓人氣惱,不過陶氏畢竟將要臨盆,這個時候,太子殿下怕也不會讓陶氏出現任何閃失,再者講,陶氏若是在壽康宮出事……真難保圣德太后會否借題發揮啊?!睆埵系挠H爹張由鵠問過了幕僚的意見,按撫一家老老小小的怒火。 “這事在你看來究竟應當如何?”曹國公還是聽得進兒子們的勸言的。 “殿下既已不容陶氏,咱們應當與殿下商量個對策,聽憑殿下決斷的話……總歸娘娘和咱們都不至于受到牽連?!睆堄声]完全是把僚客的主張一字不漏照搬。 曹國公抬腳便走。 太子現已正式遷居慈慶宮,故而倒也不用宮里宮外兩頭跑,而今弘復帝已經將多半的政務移交太子處斷,慈慶宮不乏接踵而至的官員,曹國公等了足有一個時辰,太子才抽出空閑見他。 聽曹國公賭咒發誓一番,太子才涼涼說到:“這么說來,陰謀詭計都是陶氏在那兒一廂情愿?張公是直到今日才明白再次被陶氏利用了?” “太后娘娘是擔心與殿下從來不曾親近過,祖孫之間因為小人居中離間越發疏遠,本有想法接了皇孫殿下去壽康宮教養一段兒,可也想到殿下必定重視嫡長子,且太子妃的才德,也足夠教養皇孫殿下成材。又兼……陶氏花言巧語,偏說在太子府存在被人暗算之憂,難以安心養胎,娘娘以保全皇嗣血脈為重,才決定讓陶氏在壽康宮產子,當然……陶氏既說了愿意讓她的子女承歡太后娘娘膝下的話,娘娘更感欣慰,可不曾有別的念頭啊……說句大實話,陶氏生子生女尚且未知呢,娘娘哪能想到這么長遠?!?/br> 生子生女的確未知,但這和想沒想如此長遠可并不存在因果關聯,太子當然不會相信曹國公的辯解,不過,他當然會“接受”辯解。 于是曹國公夫人第二日就去了一趟壽康宮。 陶芳林已經將近臨產,這時候自然不會仍與圣慈太后寸步不離,且聽說來者是曹國公夫人,就更不覺有去“監看”的必要了,此時,她正靠在炕床上,半閉著眼養神。 苦心設置的珍瓏殺局,竟然仍未將春歸置之死地,不甘倒是其次,陶芳林更在意的是這局殺著究竟是怎么被化解于無形? 心里存在無數狐疑,卻又不能露出端倪,就更不說直接詢問圣慈太后了。 但陶芳林卻并不心虛。 顧氏縱便是僥幸破局,卻沒有任何憑據證實此局乃她所布,顧氏不是個蠢貨,當然不至于“血口噴人”,唯一擔心的事就是——圣慈太后把這事泄露出去,讓太子知聞這起風波原來是她“間接”造成。 陶芳林深深吸一口氣。 太子對顧氏,過于執迷,這樣的認知好比一盤餿臭的爛rou,擺在她的眼前,讓她惡心犯嘔,讓她恨不能將爛rou一般的顧氏丟去豬圈狗舍。 還有更重要的是,顧濟滄! 那一世太子就是因為顧濟滄才中圈套,明明眼看就將登極九五,最終卻落得死于伏殺的下場! 不過應當還趕得及,待她產子之后,回到慈慶宮還來得及阻止陰謀,并建議太子將計就計把所有隱患都斬草除根,如此就能立下大功,雖說有董妃在,晉國公府未曾勢頹,一時間還無法母儀天下,不過這原本就是一條漫長的道路,做不到速戰速決。 只要爭得夫人的名號,有朝一日太子克承大統,她就必然會據貴妃甚至皇貴妃之位! 若她這回一舉得子,身后還有壽康宮支持,就能在三宮六院有和董明珠平分秋色的資本,而唯一糟心的就是,怎么才能把顧春歸這個賤人殺之而后快。 這個問題還沒有答案。 陶芳林就已經臨盆。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這是婦人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時刻,陶芳林具備生子的經驗,但她仍然會心存憂懼,好在一切順利,她仍和前世一樣并沒有經受太大的險難,成功的……當宮人道出“恭喜才人喜得千金”那一刻…… “賤人休得胡言亂語!” 陶氏竟然起身搶過剛剛被襁褓包好的孩子,親自過目。 怎么會是個女兒?怎么能是個女兒?上一世她明明生的是個男孩兒,這一世為何變成了一個陪錢貨?。?! 還沒有緩過神來。 就聽又有人睜著眼說瞎話:“不好了,陶才人血崩不止!” 陶氏這時還站在地上,固然周身的狼狽,但莫說血崩不止,她現在甚至能立時不用摻扶的步出產房,早已擇定的乳母,用力才能從她懷中奪走剛剛出生的嬰兒。 整片天地,搖搖欲墜。 她就快要“被死亡”,沒有日后沒有將來,巨大的恐慌此時才突然的籠罩下來。 但沒有讓她喊冤的機會了。 捂嘴,縛手,綁足,塞上車與,陶氏就這樣被送出了皇城,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生命最終結束的前夕。 但她現在兩眼不盲。 她把向她走來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玉冠黃帶,氣宇軒昂。 “殿下……殿下終于來救妾身了……” 一聲悲哭才至一半,又看清了太子唇角的冷笑。 “陶才人已經死了,死于產后血崩,不過你倒還不是完全沒有生機,我要知道你的所謂‘夢卜’,陶氏,那么也許你還能和淑絹一樣,改姓更名的茍活?!?/br> “殿下,你怎能……” “我怎么不能?”太子逆著這日的秋光,越是接近仿佛面貌越是黯沉,直到陶芳林跟前。 “珍瓏殺局,太妙了,你以為還能瞞住我?你早知皇上和圣慈太后會去珍瓏妙處吧,因為你有夢卜之異,陶氏,你知道什么是我逆鱗,可是你卻偏要觸我逆鱗,你這是在自尋死路?!?/br> 太子伸手,搭在陶氏的肩頭:“是死是活,看你識不識趣,我給你考慮的時間,但……” 太子轉身而去,入內的是兩個臂圓腰粗的太監,他們面無表情,卻目露陰森。 第728章 有熊出沒 當陶芳林從躊躇滿志淪為身陷“囹圄”這段時間,皇城內外已相繼發生了幾件事故。 先是關于樊二曝尸農郊一案,蘭庭及順天府仍然未曾審明,不曾斷言幕后真兇即便秦王,自然也沒有公開洗清秦王的嫌疑,弘復帝本身對此案件并不十分熱忱——畢竟高瓊滿門已經獲罪伏誅,皇長孫業已被奪儲位幽禁南臺,兩件大案已然是蓋棺定論,而今卻忽然因為樊二之死,使得塵埃落定的案情又再生枝節,似乎還有漏網之魚,一步步的將皇長孫及高玉引入陷井,弘復帝當然明白漏網之魚就那么有限數條,他打心里并不愿意正視。 之所以要察,是為防萬一,為了鞏固儲君之位,但弘復帝并不愿意真相公布朝野。 另外那位暗中和英國公世子程敏相交匪淺,此時卻公然成為萬忱山入幕之賓的孫崇葆,也終于有了動作。 近一月以來,京城四郊突然發生了好幾起命案。 都是夜間發生,遇害的百姓無一不是壯年男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孤身夜行,結果卻死于猛獸襲擊,有一個目擊證人,是一更夫,夜間巡更時親眼目睹了有黑熊出沒鎮街,且遇害者陳尸之地也的確發現有黑熊遺留的毛發,故而京郊有黑熊出沒且常常傷人的消息不逕而走,引得人心惶惶。 蘭庭趁著仍在察辦樊二命案的便利,對黑熊傷人案也十分關注。 據仵作勘驗尸身,遇害者的確死于猛獸襲擊,致命傷并非人力所能造成,不過蘭庭也察覺了蹊蹺之處,那就是遇害者伏尸之處并不見猛獸的爪印,連遇害者奔逃的腳印都沒有遺留,且遇害者明明都是陳尸荒郊,何故那更夫卻能在鎮集上親眼目睹黑熊出沒? 他不動聲色,暗察更夫,果然發覺更夫近日有突發橫財的跡象。 緊跟著孫崇葆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他通過“占卜”,預言京郊即將發生大火,建議各處鎮集小心防范火患,征調水車民夫,以備禍患搶救人命。 據孫崇葆言,熊之下部灬,古義即為火,又說匕字古義為湯勺,月字位于中部,是以通過測字,斷定月中某日,一場大火會從經營鍋碗瓢盆等器用店鋪燒起,若無防范必定造成鄰里死傷,殃及眾多。 “瘋了,真是瘋了!”春歸在得知此事后異常氣憤:“孫崇葆為了引起朝堂君王重視,如愿涉足官場,成為天子近臣,竟然不惜用這么多無辜百姓的性命做為他的墊腳石!” “但現在還沒有證據將孫崇葆逮拿歸案,只無論他會不會在意百姓性命,我以為的確應當讓城郊各大鎮集加強防范,天災也好人禍也罷,不能讓更多無辜百姓受殃于此場大火?!碧m庭無疑篤定大火必定會發生,在他看來最重要的就是免于百姓為此場縱火殃及。 他這些天,固然緊盯著臨淄王及成國公府,無奈并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應當此回黑熊傷人以及即將發生的火患殃民案,并不是臨淄王府及成國公府親手主導,想來也是,孫崇葆本是默默無聞的一 介儒生,光憑獻計可不能受到臨淄王的看重,他絕無可能直言黑熊傷人需要人為,這事件,怕是連臨淄王及成國公都瞞在了鼓里,當真以為孫崇葆能夠未卜先知,他們行為的事,無非是用力鼓吹給孫崇葆造勢,讓孫崇葆憑借這回事件能夠天下聞名,受到弘復帝的重用——與丹陽子形成抗衡。 “好在是我期待的把柄終于已經收集齊全,而今,是時候與丹陽真人攤牌了?!碧m庭道:“丹陽真人必定知悉發生火患的具體地點,如果我們能逼得他開口,不但能將殃難化為無形,而且還能將縱火者一網打盡,把孫崇葆逮拿歸案,不怕問不出魏國公的全盤陰謀?!?/br> 這是在皇城之外逐漸醞釀的一件事故,而皇城之內,同樣發生了一件事故。 永寧宮,鄭貴妃。 她仍在禁足,但她并不心甘情愿服從禁足。 這日傍晚,夕霞燦艷,珍味佳肴已經送來永寧宮,四名宮人默立著等著服侍貴妃用膳,錢昭儀同樣也踩著飯點過來,她倒不是為了蹭飯,這么些年來,貴妃的一日三餐多半都不會少了她也來服侍。 可眼看著湯菜都已經半涼了,貴妃仍然不見人影,錢昭儀都有些坐不住了,打算去親自去探問貴妃是否玉體不適,但她卻被攔在了寢臥之外,一貫囂張跋扈的錢昭儀卻不敢擅闖貴妃的寢臥,她只能滿腹疑惑一步一回頭的離開。 她曾經是貴妃的心腹,但又早已不是了,她知道貴妃必定瞞著她不少事,但她沒有膽子探問,那葵釧是怎么死的?是因為太不識相,永寧宮里有毒沼,誰入誰死。 真正的心腹之一吳宮令此時正焦頭爛額。 “娘娘,千萬忍著些,這個時候,千萬忍著些啊?!?/br> 鄭貴妃身著中單而已,且衣襟大敞,露出香肩及半邊兒桃紅色抹胸,雙目迷亂,胸口起伏不停,她儼然是神智不清,只抓著吳宮令的手不放,往腰下…… “為何我就要被關禁在深宮里,我恨死我那心狠的父親,當年兄長和我怎么求他的,父親偏偏仍要把我送入東宮,我和寡婦有什么區別,和寡婦有什么區別!我難受,阿吳,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如今我被關在這里,連那該死的殺千刀的……我也見不到,阿天,我不該這么命苦不該這么命苦。 那顧氏生得貌美,我年輕時候比她哪里就差了姿色,我的出身還遠非顧氏能比,為什么她就能嫁個良人,這世上多少人都能嫁個良人,唯有我該受這無窮無盡的痛苦?!?/br> “娘娘……”吳宮令臉漲得通紅,卻不知應當如何安撫自家主人。 貴妃卻忽而作嘔,惡主感讓她幾欲昏厥。 又漸漸的眼底終于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