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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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詭異一夢 其實關于父親趙江城,蘭庭有一段時間也實在不知自己是否應當埋怨。 “母親剛過世時,有一回父親酩酊大醉,跑來外書房找我,醉熏熏的卻錯認了阿莊是我,把阿莊抱著嚎啕大哭,說他對不住阿莊,沒護阿莊母親周全?!?/br> 春歸:…… 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尹小妹曾經遐想喬莊乃大老爺“私生子”的舊事。 但她不合時宜就罷了,重要的是此情此境,趙修撰竟然還能詼諧??? “后來父親娶了沈夫人進門,對我總有些避躲,他也知道祖母私下教唆蘭心和沈夫人離心,為此對待沈夫人似乎也有幾分慚愧,我不知父親究竟知不知道沈皇后和江琛之間的勾結,但父親應當明白沈、江兩家互不相容,或許他只以為是隨著十皇子的出生,兩家之間的矛盾逐漸激化吧,總之父親忙于在祖母和沈夫人之間斡旋,既想為孝子,又生怕再次辜負妻小,上回他誆騙我去汾州,事后倒也沒瞞著我他乃裝病,不過他的確不知應當如何在沈、江兩家之間取舍,干脆讓我自己拿主意?!?/br> 春歸嘆了一聲,這好像也的確是她家翁爹干得出來的事。 “祖父臨終之前才察實了真相,極其憤恨祖母的作為,不過祖父一生正直,從來不屑鬼蜮伎倆,逼害發妻性命之事斷不能為,可若揭露江琛種種罪行,當時也為情勢所不容,因為畢竟事涉皇后及惠妃,更甚至涉及太孫、十皇子,祖父當時已經沒有精力運籌定計了,只能作出決斷,把事實真相訴之于我,且交我家主之權,祖父只是提醒我莫因私怨移了心性,至于太孫,在真相大白之前,祖父著實已經決心諫言廢儲了,又至于江琛,祖父自來便沒想過要助其貪妄?!?/br> “那么關于婆母的冤屈……”其實春歸想問的是蘭庭該如何對待老太太。 “母親沒有做過的罪錯,其實已經洗清,再翻舊案殊無意義,不過我當然不會縱容沈皇后和江琛不受罪懲,陷謗暗殺的鬼蜮伎倆必須禁絕,但也不是沒有光明正大的方式懲治jian歹,至于祖母?!碧m庭微微一頓,眉目低垂:“她同樣是我的血緣至親,是我的親長家人,我無法不念人倫之情只以罪錯而論,就像我始終不能釋懷祖母怎會如此殘忍毫不猶豫將嫡親孫兒的生母逼入死境,祖母從來沒有想過嗎,有朝一日當我察知真相,應該怎么在她與亡母之間抉擇,怎么抉擇均非情理不是嗎,怎么抉擇,我都無法心安理得?!?/br> 這也許是一道永遠無解的難題,且誰也不能幫助蘭庭作答。 后頭的半段路程蘭庭和春歸攜手而沉默。 前陳舊事述明,蘭庭深覺疲倦前所未有般洶涌來襲,他知道自己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在春歸的陪伴下酣酣暢暢大睡一場,他也的確很快就陷入了黑甜,春歸起初并無睡意,她還在注視少年沉靜的睡顏,看他睡著后顯得越發年輕的面容,心疼這樣一個少年過早遭遇的離棄與險惡,又歡喜他并沒有因此變得陰鷙狠絕。 春歸從來不覺得朱夫人的死是自遺其咎,但她的確慶幸當年的蘭庭沒有聽從母親而謗毀他人,有些事一旦有了開端就無法終止,如果蘭庭那時妥協,只怕這時已經成為了朱家的傀儡,從此良知就永遠輕于功利,輕于貪妄,輕于各種各樣的理由和借口,起 初是因為母子之情割舍旁人,有朝一日終于血緣至親都將成為功利的墊腳。 如果蘭庭當年作出另一選擇,他絕對不會因此贏得母親的關愛,而將是永無休止的利用,并且會連趙太師的疼愛也將失去,他不會比現在幸運,那才是真正的眾叛親離萬劫不復。 春歸無法站在朱夫人的立場去考慮對錯,她只知道如果自己有幸能成為母親,絕對不可能逼迫自己的孩子蒙昧良知,在她看來,朱夫人根本不配身為人母。 當然,這不能成為老太太的無罪宣告。 恩怨與血緣相聯,善惡同天倫糾葛,這就是蘭庭心里的死結。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比我還要可憐多了?!贝簹w忍不住嘀咕出聲。 縱然是毫無睡意,但她卻不想起身,她覺得自己應該在今天寸步不離陪在這個可憐的“孩子”身邊,不讓他覺得孤獨。 結果就是本無睡意的人竟然因為陪伴而也相跟著夢周公了。 但春歸這場睡夢極不踏實。 隱約里似有誰在身旁獰笑,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黑沉,春歸看不見獰笑的人,盡管如此她卻感覺到了尖銳的恨意,像冷劍一般先行刺穿了自己的心胸,她從來沒有這么痛恨一個人,從來沒有。 是誰在說話? ——小美人兒,到底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你可知道我為了一親芳澤,苦心策劃了多久?好的是功夫不負苦心人,而今到底是宿愿得償了……別這樣瞪著我,再嬌艷的美人兒,滿臉怨毒可都大煞風景……我勸你乖乖的,用心取悅了我,雖說沒法子讓你像過去那樣風光得意,好歹還能錦衣玉食。 是誰在說話? 黑暗里春歸什么都沒法看清,但她忽然摸到了一把匕首,于是毫不猶豫拔刀如鞘,突然眼前一片雪亮,她拼盡所有力氣將匕首刺入了一方赤裸的胸膛! 然后她就看清了一張人臉。 春歸猛然驚坐起身。 “輝輝?” “別碰我!” 伸手推開蘭庭,春歸才真正的清醒,然后她發覺自己的掌心竟然盡是冷汗。 “怎么了?”蘭庭的嗓音里仍然帶著nongnong的倦意。 春歸如釋重負,長長吁了口氣,原來只是一場噩夢,幸虧只是一場噩夢。 但誰能告訴她她為何夢到了溫守初?! —— 接下來的整整一日,春歸都在困惑自己那個莫名其妙的噩夢,不僅僅因為噩夢的內容,更讓春歸不解的是當她驚醒那一刻,緣何篤定夢中那張惡心的人臉屬于溫守初! 她的確聽過渠出提起溫守初對她的垂涎,心中自然極其反感,大抵是因如此才會有那一個噩夢,但春歸雖然和姚氏接觸數回,但她并沒有與溫守初碰面,只不過知道這人長著一管鷹鉤鼻,又隱約憶起當年在顧氏宗家遠遠看過一眼,可春歸確定那模糊的一眼并不深刻,且事隔多年,除了對鷹鉤鼻稍有印象外,眉長眉短眼大眼小并不記得。 她到底為何篤定夢里被她一把匕首捅穿胸膛的人就是溫守初? 這種感知太吊詭,讓春歸幾疑自己也和陶芳林一樣,開啟“夢卜”的異能。 還有夢中的恨意,也未免太過真實,那分明 不僅僅是厭惡而已,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但現實中,并沒有哪個人讓春歸具備和他同歸于盡的決心。就算眼下想著溫守初在噩夢里說的那些流氓話,也只不過有如再吞了一塊爬滿蠅蟲的磚頭肥,惡心歸惡心,就更不值得和這樣的人“共赴黃泉”了,哪來夢境里那無比真實的錐心刻骨的不共戴天的恨意? 這晚蘭庭回到斥鷃園,瞧見春歸仍然無精打彩意志消沉,也情知她仍受著昨日一場噩夢的郁擾,蘭庭雖未能夠開導春歸說出夢中情境,只猜測著或許是他因為一時激進,不知怎么的就把過去那多陰謀詭譎一股腦的脫口而出,讓春歸大覺負擔,很覺自責。 他在心里翻來覆去度量了許久,才下定決心又再暫時忍受與妻子“小別”,待安置的時間,摟著春歸在帳子里提議:“雖說入冬,息生館位于城郊更比家里寒僻,卻著實沒有那么多的人事煩擾,莫如你去那里暫住一陣兒散散心,可以邀了大meimei作陪,息生館和萬卿兄家隔得近,你大可時常邀馮娘子一同飲談,又或干脆辦個賞看梅花的酒會,像舒世母、喻娘子,甚至江心姑娘,但凡輝輝覺得投契有趣的人,邀約著玩樂一日更好不過?!?/br> 春歸驚奇道:“逕勿如今還兼著戶部的差使,竟也走得開?” “我自是不能日日宿留城郊,不過待沐假時定會過去?!边@雖是蘭庭的提議,但他說出這句話卻忍不住嘆息一聲。 這聲嘆息卻取悅了春歸,終于有了笑臉兒,且不無淘氣的伸出手指來點了點趙修撰的鼻尖:“明明舍不得我去城郊別館,竟還說這違心的提議,逕勿這樣為我著想,我又哪里能夠只圖自己自在丟下逕勿孤身作戰呢?我可沒這樣無情無義?!?/br> “朝堂家宅這多煩悶的人事,我原本不該都告訴輝輝,讓你也陪著心神不寧。但說出的話覆水難收,告錯也是殊無意義了。只在我這里,母親的舊案雖說不算完全過去,更加無法釋懷,但這些都不應同樣成為你的負重,比如祖母?!碧m庭到底是捉住了春歸那只促狹的手指,捉住就不放開:“你現今知道祖母為了江家,可以毫不猶豫行為逼害人命的事,且你又一貫機智,哪能不知祖母從前待你縱容,無非是因為江琛授意籠絡利用于你,按你的性情,自然更加不愿再和他們虛以委蛇,然則你到底是太師府的長孫媳,作為晚輩,又不得不隱忍……” “逕勿?!贝簹w坐起身體,無比嚴肅認真:“我和你說句交心的話,無論是老太太,還是婆母,她們都非我的血緣至親,是因為逕勿我才能當兩位為親長,她們待逕勿都能這樣殘忍,我更加不會奢求她們的真心關愛,說到底她們其實和我均無瓜葛,老太太若真心待我慈愛,我自然會報以恭敬,若對我心存惡意,我也不會黯然神傷,虛以委蛇也好,暫時隱忍也罷,這對我而言完全不是負重,我是太師府的長孫媳之前,首先是你的妻子,我們注定是要并肩共進榮辱同擔的。 所以幸好逕勿能夠對我開誠布公,我總算徹底清楚了今后應當如何應對朱家及安陸侯府,不知少了幾多焦慮不安誠惶誠恐,再比如說逕勿對待和柔為何一再姑息,我也再不會胡思亂想了?!?/br> 春歸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帳子里閃閃發亮:“我可是意氣風發要與逕勿同仇敵愾了!” 第414章 人頭落地 聽春歸忽然提起和柔,蘭庭也終于有了笑容,同樣半支著身體略坐起:“原來輝輝一直還在耿耿于懷?!?/br> “現在終于能夠體諒了,逕勿一再縱容和柔,一來也的確是因她的jiejie和婉無端被牽涉進那樁陰謀而失性命,再者怕也早知道曹mama之外,連老太太、二夫人等等也不無挑撥,他們齊心協力唆使,造成和柔一直以準姨娘自居,但說到底和柔雖然說行事不端,心腸卻并非惡極,且如果沒有這些陰謀詭譎,她的人生或許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境遇,早便和嬌枝等等婢女一樣,嫁個老實后生安安生生的渡日,逕勿不忍逼她深陷絕境也是情理當中?!?/br> “輝輝的剖析還不完全準確?!碧m庭卻道。 只有帳外一盞孤燈,使春歸實在無法看清蘭庭此時此刻眉心眼底的情緒,但她想著蘭庭待和柔的與常不同,必定是和朱夫人有關,而朱夫人始終是蘭庭心懷里不能開釋的滯結,長年已成蟠郁,觸及時總難免會生痛癏,于是便又鉆進了少年的懷里,她想用自己的體溫安撫他長久的凄惘。 “和柔的jiejie和婉,原本的性情和菊羞有幾分相似,初入府時,率真稚趣??珊髞碛彩潜荒赣H的教令強行扭轉了天性,成為母親需要的仆婢,迂腐愚忠,對母親言聽計從。且和柔受和婉影響,也成為奉母親之令儼然如奉圣逾神旨。所以母親用那樣慘烈的方式赴死,和婉幾乎不曾猶豫便殉主,所以和柔也一直謹記著母親的教令。我當時以為如果我堅持驅離和柔,讓她不能遵行母親的囑令,她也會像和婉一樣毫不猶豫赴死,正如輝輝所言,她們原本不用如此,我不能欺騙自己,附和生死乃她們自己的選擇,和世人一樣只不過感慨一聲‘忠義’,而后便毫無負擔?!?/br> 蘭庭將面頰貼緊春歸的發鬢,輕輕閉上眼:“我必須承認母親根本不值得收獲這份忠義,母親對待她們和對待一件器用一枚棋子沒有什么區別,和婉的死,可以說是母親一手造成。我不能毫無負愧,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和柔也像她的jiejie一樣,選擇為所謂的主 仆情義殉葬,死得毫無價值?!?/br> 他當然不能對全天下迂腐愚忠的人負責,但和婉姐妹,畢竟是因為他的生母才變成了如此迂腐愚忠的人。 “不過后來我也察覺,和柔根本不同于和婉,或許我該慶幸她比和婉更富機心,她遵從的信條根本無關忠義,她也不會因為遵從母親那套教令而輕視自家性命,那么她是執迷不悟也好,還是幡然醒覺也罷,總之境遇如何都在她一念之間,不再是我的責任。但如果她改變了想法,主動求助,我依然可以允她擇良自嫁,雖不能作為對和婉的補償,至少對和柔,我自覺真正無虧無欠也罷?!?/br> 春歸十分豪放的獎賞了趙修撰一記香吻。 相比起和柔的去留,春歸其實更加在意蘭庭的坦言,她終于不會再因為和柔對于蘭庭而言重不重要而胡思亂想了,且她也認同蘭庭的判斷——別看和柔看上去像長著副死心眼,實則惜命得很,就說如今她在莊子里,不再如從前一樣“豐衣足食”,當得到春歸的照恤,可沒有骨氣凜然拒絕,無非是嘴巴上沒個謝字,仿佛自己應得一般。 春歸不需要和柔知恩圖報,所以毫不計較這仆婢的“矝傲”,她在意的從來只是蘭庭的心情。 “輝輝既然堅持與我并肩作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碧m庭受了一記香吻,沉郁的心情終于有了雨過天青的跡象,并不再堅持定要“小別”,但既然如此,有的話還是需要叮囑清楚:“咱們家接連發生的幾起事,均不如江琛之意,他應當會懷疑輝輝難以籠絡了,且從祖母的態度有所轉改,我幾乎能夠確定安陸侯已經盤算著對輝輝不利,但安陸侯的性情,貫愛借刀殺人,事事都想著自身不擔風險坐享漁翁之利,我猜測他多半會交給龔氏及惠妃計劃實施,那么兇險事就不會發生在太師府,如果輝輝突然獲詔入宮,務必當心。但既然圖窮匕見,在太師府里,祖母也好二夫人也罷,但凡待以苛責,輝輝大可不必忍氣吞聲,我也會請二叔祖母這一段兒多加看顧,以防我不在家時,祖母以尊長之名欺壓?!?/br> 其實春歸自從察實了朱夫人舊案的真相,便再難如從前一般應酬老太太,就像她剛才的交心話,她和老太太之間本非血親,她也一早洞察了老太太待她無非功利,無非是看在蘭庭的情面上,她還愿意與老太太虛以委蛇。 不過老太太既然連對待蘭庭都是如此鐵石心腸,她何苦彩衣娛親? 今后送去躊躇園的菜肴茶點都得中斷了,就連家傳養身之法以及阮中士所授的養顏良方,老太太也休想她再孝敬! 更不說以尊長之名欺壓! 連宮里的張太后都無法得逞,春歸實在不屑老太太及二夫人的種種伎倆。 太師府里是不用擔心的,春歸自信完全能夠“自食其力”,唯有宮廷……雖說她現在也算有了宜人的誥命,但一旦入宮,依然有如虎狼谷中一只白兔,完全沒有自保之能。 “惠妃若想借刀,也無非是萬選侍?!贝簹w猜測她需要主要防范之人。 “未必?!碧m庭睜開眼,稍稍放松懷抱,以便于能讓春歸看清他凝重的神色:“萬選侍可不是沖動之徒,惠妃還使不動她這把刀匕,不過太子妃高氏,應當會從南臺獲釋了?!?/br> “太子妃還能獲釋?!”春歸驚道。 “皇上已經下令,三日之后,于宣武門前菜市口處高瓊等罪徒斬決?!?/br> 春歸深深吸了一口氣。 宋國公府至此湮滅,可謂是一敗涂地,但無奈的是弘復帝仍然不愿易儲,為了不讓朝野再掀廢儲之議,應當會安撫太孫,且高黨并未徹底翦除,如任往復等等,其實未被高瓊父子牽連,這些人也定然會建議太孫趁機設計,諫言弘復帝寬敕太子妃。 太子妃原本也未被廢位,只不過被皇后勒令南臺子虛庵悔過,皇上為了平息物議,最簡單的方法便是解除太子妃的禁令,允其遷回慈慶宮——畢竟高瓊父子已被處決,太子妃已失娘家助勢,在弘復帝看來,必定不敢再跋扈妄為。 但聽蘭庭的言下之意,太子妃才是最為合適的刀匕之選,可以被惠妃輕易驅使。 第415章 內廷“白蓮” 南臺亦屬西苑,本為皇帝與嬪妃避暑游玩的別宮,有別于鳳陽高墻這類的圈禁之地,只是英宗一朝,曾將發妻廢位之后囚于南臺子虛庵,后來英宗的孫兒代宗,更是下令嫡母落發于子虛庵中,生死不相往見,故而南臺的子虛庵仿佛就有了冷宮的實際意義,就連當今的圣慈太后,也有一度被先帝光宗囚禁于此。 子虛庵雖被稱為庵,實則也是宮殿的建制,不過有別于南臺的其余殿堂,此處端的是花木凋蔽、蛛絲懸梁,觸目皆為凄頹之景,涉足頓感陰郁之情,而四面高墻,仿佛永隔人間歲月,數著寒來暑往,方知年載幾何。 但當今的太子妃高氏和她的侄女高皎,禁步于此尚未足歲,所以霜鬢還未替了烏絲,悲愁遠且不及義憤。 她們還沒有心如死灰,更加不曾堪破人生無常。 只是噩耗還是傳來了。 太孫跪在母親跟前,聲淚俱下,因為今日他甚至作為監斬御使,親眼目睹了他的外王父,他的舅舅們人頭落于鍘刀之下,從此高官權勛,淪為遺臭萬年,可惡的是圍觀百姓,竟然額首相慶,可恨的是多少敵仇,當場高呼圣明。 太子妃更是睚眥欲裂,撲上前抓著兒子的肩膀直搖晃:“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眼睜睜的看著?。?!” “阿娘,兒子著實沒有辦法,兒子求了皇祖父,但皇祖父不肯寬敕外王父與舅舅們,只答應可以讓幾位表哥表弟免死,但,但,但……發配庫頁島……阿娘,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任往復等等臣子說得對,兒子現今必須隱忍,待得繼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