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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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不至于了,太孫恐怕壓根沒把陶家這門親戚入眼,且太孫被廢也不可能拖延至十年之后?!贝簹w搖頭道。 “要不要我再去盯著曹國公府那個什么張七姑娘?”渠出又問。 “這事不急,近日還是先顧著樊大這樁子事吧,我越來越覺得樊大只字不提樊二實在可疑,但樊二確然就是引發這起罪案的關鍵!你入不了皇城,去宋國公府可有影響?” “這有什么影響,別看高家是外戚,論規制還不如太師府對陰魂的威脅呢,只不過避開些他家的祠堂就是,那里供奉著不少御賜物品,我不敢接近?!鼻稣f完就飄走趕赴她的下一個工作崗位去了。 而對于曹國公府的張七姑娘,春歸也并非全無印象。 曹國公張創,正是圣慈太后的 兄長,要論來曹國公府和豫國公府的根底還真沒兩樣,同樣都是寒門,靠著女兒入宮才被封爵,曹國公甚至還是女兒成了太后才得封爵——張創幾乎是直接襲爵,因為他爹乍一聽聞自家竟躋身公侯時就樂極生悲嗚呼哀哉了。 別說張創的幾個女兒都沒能嫁入高門,就算前頭三個孫女兒也沒能趕上“好時候”,五、六兩個孫女雖說嫁得好些,但因為庶子所出,姻緣上仍然有些不盡如人意,唯有張創的老來子生的這位七姑娘,才能稱作是嬌生慣養勛貴千金,去歲時定親,如今正在備嫁。 所以上回太師府御賜的慶功宴上,雖則說曹國公府的女眷也來了幾位,但正在備嫁的張七姑娘當然沒有出席,春歸沒見著這位,不過不妨礙聽聞張家女眷你一言我一語的夸耀,都說張七姑娘的姻緣如何如何好,未婚夫如何如何的才品兼優,而且這還是一門御賜的婚姻,皇上開的口,圣慈太后下的懿旨。 這件事本來已經不算是新聞,但曹國公府樂意當作新聞來宣揚,現場自是也沒人提出異議,相比皇后的娘家豫國公府,曹國公府畢竟是今上的母族,甭管張太后在先帝時多么的一文不名,但最終“榮耀登頂”,那些偏愛揪著門庭根底鄙夷小看暴發戶的女眷沒那么大膽針對皇上的母族,而確有教養的高門女眷雖說私心里也許不屑曹國公府自夸張揚的作風,但她們明里背里都不會議論他人當場讓人難堪。 所以春歸也就聽說了張七姑娘未來夫婿,是甄家六郎甄懷寧,這位是與蘭庭齊名的京都才俊,雖說還未下場應試,但仿佛誰也不會懷疑甄懷寧日后的前程似錦,畢竟甄家也是官宦世族,一門曾經出過兩位內閣大學士,眼下家主甄典任禮部尚書,大有希望躋身內閣,甄懷寧正是甄典的嫡孫。 不過春歸私下里也聽家中老太太嘀咕,說要不是曹國公府游說得圣慈太后下旨,且在圣慈太后的糾纏下皇上親自傳召甄典提出了這門婚事,甄家根本看不上曹國公府一門草根發家的外戚,這樁姻緣有如強扭的瓜——甜不了,日后指不定還會鬧出多少笑話。 言下之意,那張七姑娘的品性似乎不那么符合大家閨秀的標準。 春歸從這些僅知的情況,不難判斷出陶芳林為了擺脫“夢兆”里的劫厄,大約自己替自己謀定了姻緣,且看來這一姻緣需要圣慈太后的大力援助才能告成,不管陶芳林看中了哪個良人,春歸并不打算壞她好事,所以也就沒必要再讓渠出盯著張七姑娘了。 又至于陶芳林“夢兆”中關于蘭庭那部份事體,春歸也沒有放在心上,就她對蘭庭的了解,根本不可能輕信老太太和二meimei的挑撥,對陶芳林先生成見而后冷落疏遠,如果蘭庭相信和柔的死乃陶芳林主謀,那應當就是陶芳林下的毒手,更至于陶芳林慘遭休棄并活活餓死的事,其中應當另有緣故,總之春歸不信蘭庭會始亂終棄。 相比陶芳林的所謂“夢兆”,春歸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今讓她煩惱的甚至不是樊家滅門兇案的幕后策劃人,這樁兇案已經引起了蘭庭的重視,春歸相信他雖說一時難以察明,但絕對不會因為宋國公府的罪有應得乃至太孫廢位就放棄追察,又如果連趙大爺都沒法子揪出這個幕后人,春歸就更加無計可施,她煩惱也沒什么作用。 為難的是如何才能消除樊大的妄執,讓他放下生前的仇恨往渡溟滄,讓他親口道出真相,春歸依然無法斷定樊大為何要隱瞞他一家四口真正的死因。 而這件事,也只有交待莫問小道繼續發揮他的“才能”了。 當然春歸也并沒有放棄對孫崇葆的追察,所以這日她再次寫好密信,仍然是讓姜東轉交,一來是安排莫問如何行計,再者也叮囑他和柴生暗中打聽孫崇葆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以肯定的是孫崇葆與幕后者必存聯系,待找到孫崇葆,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后人,真要靠著這條線索鎖定那只翻云覆雨手,再想辦法提醒蘭庭不遲。 而就在這日的廷議上,弘復帝也終于痛下決心,批允了順天府推官施元和的上奏,勒令宋國公高瓊必須全力配合問案,且無論是東廠還是錦衣衛,都要配合施元和察斷柴胡鋪的滅門兇案—— 于是朝野大嘩,因為皇帝這一詔令后的暗示。 柴胡鋪樊家命案極大可能和馮莨琦、石德芳遇刺案相關,且今上是真的決心嚴究到底。 又于是次日朝會上,又有御史言官上諫,懷疑馮莨琦附逆案是被陷謗,雖說馮莨琦已死,但希望皇上能下令重審此案,若真證實馮莨琦并無附逆之行,理當嚴懲捏造陷害侯爵者,還功臣之后無辜之人清白。 第248章 報應將至 眉半截并不知道那天他連宋國公府的街門都不敢靠近,更沒來得及進去指認樊二,然而因為他四處散布宋國公做賊心虛、張狂跋扈的“謠言”,到底沒能逃過高家人的耳目,與施推官、狀元郎一同列入罪當處死的名單,而且還被上呈天子御案的驚險事。 但這并不妨礙眉半截一邊煽風點火一邊膽顫心驚。 也就直到聽說了圣令追責宋國公府的傳言后,他才徹底放心大膽了,于是每當街坊鄰里尋他打問那日宋國公府門外的風波時,他就越發的口若懸河繪聲繪色。 私牙都可以改行說書了。 眉半截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算是樊家滅門慘案非官方的首要知情人,至少是在柴胡鋪這一片兒,不可能還有哪個比他還要熟知案情了,萬萬沒想到的是此日上晝他正在繪聲繪色“話說當日”時,有一個街坊竟然插嘴說了一件他完全沒有聽說的事—— “半截兒你口口聲聲和狀元郎多熟,還說若不是你提供的關鍵證據,兩位大人就不會懷疑樊大的死和宋國公有關系,那你知道不,原來狀元郎還是從莫問道長那里聽說了樊大冤魂不散,必然不是因為走水意外被火燒死,更加不是因為天譴,狀元郎這才起了疑心報知推官大人勘察此案?!?/br> “什么莫問道長?”眉半截震驚了,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方神圣。 “莫問道長才是狀元郎的知交呢,雖說年紀還輕,但聽說道術高深,還在汾陽時就輔助著狀元郎破獲一起命案?!边@下子換那街坊口若懸河了:“小道長據說可以通靈,還能化消冤孽,道長可是說了,樊大一家慘死,他冤魂不散不僅僅是因為兇手沒被繩之以法,還因為憤憤不忘他生前遭受的欺辱,但凡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都逃不過死魂糾纏!” 眉半截蹙眉道:“你這是從哪里聽說的?” “是湯仵作親口說的,這湯仵作可就是給樊大一家驗尸的人,原來他和小道長從前兒就認識,喝了好幾餐酒的交情,我家二閨女不是嫁去了楊柳鋪?就是湯仵作住家的那一片兒,我二女婿的大姐夫還剛好是湯仵作的鄰居,兩街坊也是時常聚在一處喝酒吃rou的,這些話就是湯仵作親口告訴的親家姐夫,那還能有假?” “這世上哪還真有鬼魂兒?”一個看客頗有些心虛的質疑。 眉半截卻道:“還真不好說,要論來,樊大什么人宋國公又是什么人,看宋國公連施推官和狀元郎都敢辱打的,樊大就算一家被害也是白死!誰曾想這回皇上就偏要追究了,指不定就是神佛有知,才讓宋國公遭受報應,天上既有神佛,陰冥就自有鬼魂?!?/br> 那街坊也說道:“這話有理,宋國公這樣的貴族只能由神佛降罪,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可沒那大福澤擺脫陰魂糾纏,你們看看大黃不就受了報應?樊大還活著的時候,可沒少受他的欺負,我記得有回樊大家的小子被大黃的狗咬了,大黃反而還訛了樊大一筆錢,就更別提樊家起火,他就敢見死不救,就盤算著等人一家燒死了他好霸占樊大的宅基!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官府斷他罪犯詐偽,處一年半徒刑,大黃懶成啥樣咱們可都知道,這年半的勞役徒刑可有他好受了?!?/br> 這街坊雖說也住柴胡鋪,但家在七弄,距離樊大家有些距離,從沒欺辱過他,所以說這話時并不心虛,但在場眾人可有不少都辱罵過樊家人,雖則是大黃剛受懲時,他們也都興災樂禍過,可如今一和陰魂糾纏四字聯系起來,哪還能興災樂禍起來? 神色就很有些陰沉了。 眉半截這會兒子就越發具備優越感了。 他非但沒有欺辱過樊家人,甚至連樊二當年的賣身錢,他都以借貸的名義強行塞給了樊老爹,沒占樊家絲毫便宜,就算樊大陰魂不散要為禍鄉里,怎么也輪不到他的頭上,于是這時也不妨說幾句風涼話:“所以說啊,做人的確不能昧著良知,論來咱們都是平頭百姓,莫說權貴豪勛了,就說市井里的青皮光棍哪個咱們敢惹,一樣的人就該彼此照應才是,可偏有那些人,看著還有更加軟弱的,就專挑老實人欺辱打罵,不把人當人看,好像就能顯示得自己有多高貴一樣,殊不知世上還真有因果報應,冥冥之中鬼神都睜眼看著呢,種惡因得惡報,沒一個跑得了?!?/br> 于是乎今日的柴胡鋪,很快便有流言四起,大家伙扳著指頭一盤算,要說把樊大欺辱得最狠的,可不就是鐵匠鋪的陳麻子夫妻,樊家遭至天譴連累四鄰那話可就是他們挑的頭,要不然何至于但凡哪家倒霉招禍的,都尋樊大一家的晦氣? 冤有頭債有主,先看陳麻子會不會遭報應吧! 心慌意亂的還有個孟羅漢,他雖是擺的包子鋪,往常禮佛問道的事可虔誠得很,原本就相信因果報應的說法,一想到自己是受了陳麻子的蠱惑才把樊大一家視為罪徒,逮著機會就欺辱打罵,要為這個反而受到報應,那豈不是冤枉得很? 立馬就找到了陳麻子:“樊大陰魂不散,可還記恨著咱們對他一家的欺凌,說來我之所以厭惡他們,可都是聽信了你的話,我和他家沒仇沒怨沒來沒往的 ,都是聽你說他們家女人yin/穢作jian激怒神佛會牽連四鄰,我這才存了怨氣!如今他一家四口都被人害死,一口怨恨不散,連咱們也一同怪罪,這讓我上哪兒說理去?所以麻子哥,要不然你牽個頭,我也隨些份子,咱們請了那什么莫問道長來設幾日法事,替樊大超度超度?” 陳麻子聽了兩耳朵的閑言碎語更兼挨了大半日莫名其妙的白眼正覺氣恨,再被孟羅漢這番話一擠兌,那叫一個七竅生煙,直著脖子就怒吼道:“聽那些神棍騙子的胡說八道,什么陰魂不散,姓樊的一家活著時就是受了上天的詛咒,要不然怎么一代代的都是陰陽怪臉呢?我小子就是受他們一家不祥人牽連,好端端的暴病死了,我的冤還沒處訴呢,還怕姓樊的死魂糾纏?” 一錘子砸下去,“鐺”的一聲火星四起。 第249章 嚇你一跳 嘴硬不代表心實,陳麻子實在有些色厲內荏。 對于神佛的信仰,其實他并不比孟羅漢減少半點虔誠,否則也不至于常往廟觀燒香祈求,甚至詛咒“害死”兒子的樊大早受天譴。但正如世上絕大多數的所謂信徒,其實都不具備為善懷仁的慈悲心,他們之所以信仰神佛完全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求平安長壽的有之,求富貴榮華的有之,像陳麻子一樣求他人遇難的也有。 事實上他們信仰的還是功利,而不信因果報應,不信天道輪回。 就像這時陳麻子仍然會說服自己——我花了這么多的香火錢,不管姓樊的一家是不是被宋國公殺害,但他們死了就是死了,死于人禍也是死于天譴,這是神佛被我的一片摯誠打動,降罪于他,那么我們陳家的厄運算是徹底消除了,我還怕什么陰魂不散? 他不去細想這個邏輯是否合理是否矛盾,他不敢細想。 這當然也正說明他其實心知肚明自己的罪錯。 于是不管怎么自欺欺人,睡不著就是睡不著,不踏實就是不踏實,所有的色厲內荏都在夜深人靜時爆發了。 陳麻子最終決定借酒壯膽。 可還沒喝到酩酊大醉放心入睡的程度,他就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起初還沒怎么在意——住柴胡鋪這片,哪家沒幾個耗子共住,他以為又是墻角耗子洞里的東西出來偷燈油。而后就聽見幾聲慘叫,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聽來格外瘆人,這下子連他老婆都被驚醒了,一邊穿衣裳系裙腰,一邊吼道:“殺千刀的,是哪個殺千刀的摸到后院里偷雞來了!” 陳麻子這才清醒過來幾聲慘叫好像是他養在后院的雞發出來的。 等把房門一拉開,夫妻兩才警覺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原來十分浩大,且仿佛是來自四面八方。 陳麻子是鐵匠,在這一片兒家境還算過得去,院墻筑得有一人半高,隔著院子前邊就是鐵匠鋪,夫妻兩個住著朝南的正房,大兒子一家三口住在東廂房,二兒子沒成家就住在東耳房里,女兒住西廂,后院除了養雞還有一排后罩房是賃給兩戶人家居住。 尋常他把鐵匠鋪的門一關,從來就沒人潛進來內院,后罩房的兩戶人家出入都是走的北角門。 自家的情況自家熟悉,所以陳麻子聽著這片四面八方的窸窣聲大覺毛骨悚然。 平民寒戶的雖說也住著算是兩進的院子,但并沒建著游廊,晚間也不會在院子里點燈,剛巧這時間一片陰云遮擋住月色,一團黑漆無法辨明那響動是由什么引起,女人膽子倒壯,進屋點了個紙燈籠提出來照明,先一眼就看到了腳跟前的地面上七、八只灰鼠正往這爬。 又剛好這時陰云移開月色清顯,這下子終于看見一群群的灰鼠前赴后繼般從一人半高的院墻上翻進來,直接往正房的房梁上躥! 住在這一片兒的人原本沒那么嬌氣,尋常也見慣了耗子蠊蟲爬墻虎,不至于被這些東西嚇得作驚作怪,但卻從來沒有見過成群結隊的耗子大軍蜂涌而入,別說女人丟了燈籠嚇得驚聲尖叫,就連陳麻子也覺得渾身的寒毛根根倒豎,腦門上全是冷汗。 燈籠跌在地上,燈罩著了火,可火光對于群涌而來的碩鼠完全沒有震懾作用,陳麻子甚至看見一只又瘦又小的黑鼠爬過來,抬頭盯了他一眼,他不知為何就想到了有一回辱罵樊大時,樊大無聲看過來陰陰冷冷的目光,那時的他被瞬間激怒,回報樊大的是拳打腳踢。 但現在他卻因這記憶魂亡魄失,雙腿xiele力跌坐地上慘呼連連。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被驚動了,兒子兒媳女兒孫兒,因此慘呼聲越來越大,終于連后罩房的租客也跑了過來察看,有個人是結巴,把陳麻子拉了起來哆哆嗦嗦的更把語句說不完整:“這、這、這是、是、怎、怎么……你、你、你、后院養、養、養……” 結巴的女人忍不住插嘴:“雞棚里的雞全死了,一只只的脖子都像是被生生咬斷的,是這些老鼠咬斷的么?怎么會有這么兇這么多的老鼠?” 另一個租客有如醍醐灌頂:“是樊大的陰魂,一定是樊大的陰魂作祟,這可了不得了,我們大家伙會不會都被陳鐵匠你連累???” 沒有人回應他,陳麻子的聲音都叫啞了,他的老婆甚至已經嚇得昏厥過去。 陳家的動靜也驚醒了四鄰,還有巡夜人也提著風燈過來,他們先是拍門,但并沒有人來開門放他們進去,只有哭喊聲還從陳家的院子里不斷傳出,大家伙不知道里頭究竟發生什么事,但忽然又有一人驚呼一聲。 那人指著巡夜人站著的地面。 地面上原本干干凈凈,但不知何時卻顯現出了字跡,巡夜人一邊跳著腳退后一邊去看那字跡——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天還蒙蒙亮,孟羅漢正準備出攤,院門就被拍得像打雷一般震響,氣得他胸口像被點著了爐火,拉開門時就敞著嗓門罵罵咧咧:“哪個殺千刀的大早上急著投胎??!” 才罵一句險些 沒被敲門的人給撲倒,孟羅漢睜大眼才看清一張麻子臉:“麻子哥,你這是怎么了?” “去、去、去,趕快去請莫問道長給樊大一家做超度法事……” 當天色大亮時,整個柴胡鋪都被陳麻子家夜里的“陰魂顯靈”事件給震動了,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大聲議論,但驚惶失措的可不僅限陳、孟兩家,尤其住在十三弄的鄰居,無一沒有欺辱打罵過樊大一家,比如那位住在樊大右鄰的潑婦,知道樊大老婆聽得見說不出,時常扯著嗓子把人家好番辱罵,什么話臟說什么,不把人給罵哭了誓不甘休,有回因為罵得太起勁自己啞了聲音,她家男人還去把樊大給捶了一頓,逼著樊大給婆娘請醫買藥治嗓子。 就說樊大臨死前上門請他們去燕趙樓吃酒,也被男人一掃把給趕了出來。 晚上樊家起火,但和右鄰隔著一道防火墻,雖說風向是朝這邊,右鄰根本沒有受到火勢連累,不過得知樊大一家四口被燒死,那潑婦依然跳著腳在自家門外大罵一番,什么死有應得、終遭天譴的話沒少說,想來他們就算是發覺了樊家起火,知道隔著防火墻不會被殃及,所以勢必不會撲救。 但這個時候潑婦可抖擻不起來了,嚇得直哭:“雖則是我們之所以厭惡樊家人,都是因為陳麻子挑的頭說他們一家不祥牽連鄰里,可誰敢擔保樊大的死魂兒會不會因著這一緣由放過我們?可憐我一家日子本就過得凄惶,溫飽渡日都甚艱難,也不能舍了這間老宅另尋住處,又沒錢請莫問道長來做法事,難不成就真只有等死這條路了?” 有鄰人恨道:“當年樊家大女兒出了事故,你可是逼得最兇的人,看見那姑娘就上前打罵,扯破了姑娘的衣裳把痰唾人身上,要不是你逼得狠,指不定樊大也不會把他大閨女活活給勒死,你被陰魂糾纏也是活該?!?/br> 潑婦往那人的方向唾了一口:“說得好像你們都是善心人,沒逼著要把樊大的閨女沉塘一般,如今還想把罪錯都往老娘身上推,你以為我家倒了霉,樊大就能放過你們這群人了?” 也有人和稀泥:“都別對罵了,如今之計,還是商量著怎么超度樊大陰魂,求他寬諒咱們才是,莫不如咱們都湊份子出些錢,和陳麻子一道去請莫問道長來做法事,真心誠意的懺悔罪錯,如此心里才能落個安穩?!?/br> 這個提議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贊同,但誰也不知莫問道長的住處,又一合計,才想到去楊柳鋪先找湯仵作當中人,于是以陳麻子為首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就先去了楊柳鋪,求著湯仵作領著他們去拜請“仙道”,湯仵作也不拿腔作勢,一口應允了。 誰知莫問道長今日卻不在家,聽說是去了太師府看望狀元郎。 結果就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又往太師府街門前一跪,聲淚俱下的懇求狀元郎和莫問道長救命。 昨晚柴生和莫問為了嚇唬陳麻子一家折騰到半夜三更,因為宵禁還趕不回家里去,是預先做了安排就在柴胡鋪,讓宋守誠出面把處空院子賃了十日,其實就是方便昨晚折騰后在那兒落腳,一大早上才經過喬裝打扮回了家,恢復了本身模樣,又按照春歸的吩咐趕來看望蘭庭,他們一現身兒,春歸就知道事情成了,又果然等到柴胡鋪的眾人追來太師府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