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百鬼寵物店、執筆裁音GL、皇后難為(H)、王女攻略紀實GL、今晚月色真美、配角也要刷愛意值 完結+番外、少爺,快上我【簡】、他只是想睡我(H)、再世仙妻 完結+番外、[綜]黑魔王日常
蘭庭無奈:“為了旁人對我幾乎感激涕零的,還要大禮相謝,怎么換作是自己的事倒沒了自覺?” “感激的,當然是感激的?!贝簹w“呵呵”笑得憨厚,當真作勢要謝。 “禮謝不用,謝禮可以接受?!辈怀鲆馔獾挠直惶m庭擋免,但出乎意料的竟然被索要謝禮。 春歸很上道:“待明日回家,我親自下廚替逕勿做上一餐豐盛的美食?” “這算謝禮么,這難道不是輝輝的份內事?”蘭庭挑眉。 春歸蹙眉:今日這人怎么如此計較了?從沒發覺他竟然還有這樣難以討好的時候,唉,真讓人犯愁,這該用什么謝禮?金銀之物他必然會嫌庸俗,可高雅些的器物……父親從前的珍藏大多都被變賣了,雖說留下來幾件,還真舍不得送人。 春歸深覺為難。 “不用急,好好想,只是不要拋之腦后便好?!碧m庭強忍著笑意,轉身進了廂房。 第128章 此山何處 春歸這次回門并沒有預早知會華彬,是這日趕一大早出城,天方大亮,她就已經進了自家家門。華彬倒也并不覺得突然,不過意識到春歸應當是要動身入京了,這一別至少三載難見,他未免不舍憂慮。 又因春歸考慮著華彬日后少不得興老太爺和興老太太照看著些,雖說因為利益關系的必然,但禮儀情俗上仍然不能疏忽,故而春歸只是在家略坐了一陣,便和蘭庭一同去了族長家中拜會,午飯時就沒能脫身,便是連晚飯蘭庭也被殷勤相留,華彬還能找著借口先走一步回家兄妹敘話。 春歸這回不僅帶著梅妒、菊羞,還把青萍、乘高兩個丫鬟帶著歸寧,她猜到華彬會先脫身,已是親自張羅著備好了一桌家常的飯菜,兄妹兩個都不能飲酒,只好用茶水相代,是日斜西山的時分,又有了涼風習習,不知卷來哪里的野生桂花早發的香氣,也卷來炊煙柴火的氣息,好像日子亙久不變,讓人坐而恍惚。 有一錯覺是花籬小徑,攸然間就會有故去的親人緩步行來,于是談笑宴宴其樂融融。 再是明白流光拋人歲月難追的道理,不愿讓回憶觸動哀思,但情境如斯,而記憶終究不隨人意,忍捺終究不同于忘卻。 只是誰也不提而已。 春歸嘮叨著華彬:“說了幾回去買幾個仆婢,莫為了省這些許開銷反而分耗了心力,因小失大的道理還用我來再三提醒?現如今哥哥身邊就跟著個僮仆,雖說看著也乖順,總不能指望他針鑿女紅?!?/br> “我一人也不廢許多功夫,嬸娘照顧著四季衣著需不著再單廢個人?!比A彬堅持把生母改稱“嬸娘”,也照舊是這套說辭對付,還忙著轉移話題:“我已經和柴嬸、柴生商量過了,他們會前往京城……meimei先聽我說完一番意思!你是遠嫁,雖然妹夫品行兼優待你很是體貼,論來我也不應憂慮,可太師府畢竟是高門,里頭的人事咱們都還摸不清,我如今在汾陽也難以照應,在京城咱們一個親友沒有,就怕萬一有什么變故,照應不及?!?/br> 華彬生怕春歸過意不去,端著語重心長且不容置喙的架勢:“自從父親過世,柴生的課業雖就此耽擱下來,且他也沒有入仕的打算,但畢竟是受過經史詩書的教化,若只做一介鄉郊農夫未免惋惜。我已經籌集了一筆銀資,全權交托給他,待他到了京城看看是置商鋪又或田產,先在北平也奠定一份產業,安定好后再把柴嬸也接過去,既能擴增見識又不妨礙報償柴嬸的教養恩情,這可是兩全其美的事,我都已經和兩位說定了,meimei若再推阻,反而會讓我落得言而無信,meimei若惱,罵我兩句應該,但千萬不要再推辭了?!?/br> 話說得雖然不是太明,但春歸卻聽懂了言下之意。 她是高嫁又是遠嫁,華彬顯然是擔心她要萬一在太師府里受到欺辱,雖說有宋mama一家靠得住的陪房,她們到底是仆婢,既沒法子替自己撐腰,興許連及時回報消息都有難處。所以華彬才籌了銀資讓柴生去京城“創業”,千萬不能依附太師府——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受了人家的好處腰桿子自然沒法挺得那樣剛直,柴生只有自己在京城立住了腳跟,當春歸遭遇險難時,才可能及時的援助。 可華彬之所以沒和春歸商量便自作主張,就是擔心春歸會因連累柴嬸他們背井離鄉而過意不去。 “次前我在一本書里看了兩個字謎,廢盡腦汁也猜不中謎底?!贝簹w忽而離題萬里。 華彬愕在了夕陽中,好一陣才問:“什么謎題?”該有多難的謎題才能讓他家meimei從一本正經的話題里跑出千里之外? “一個為子女雙全,一個為一日之夕?!?/br> “如此簡單的謎面,好歹二字,哪里能難得住meimei?” 春歸呵呵笑道:“原來我在哥哥眼里是識得好歹的?!?/br> 華彬這才醒悟過來春歸的用意,連連搖頭卻再也忍不住笑意:“轉眼都是出閣嫁作他人婦了,性情還像小時候一樣促狹?!?/br> “人還沒老沉悶太早,那該有多無趣?!贝簹w唇紅齒白忽閃眼睫,一時間真如稚拙時的神態,越發讓華彬忍俊不住,別過臉去唇角直抽。 “我當然是明白哥哥的好意,況且從前阿爹阿娘也是一樣的教囑,萬事打算得周全些總歸有備無患,我若只顧逞強而推辭了哥哥的好意,日后要真有變故吃了虧,豈不是讓哥哥難過?倒還不如接受好意了。又說柴生哥,他是最知恩圖報的,因著阿爹阿娘過去的照顧,但凡我有個什么事兒他總不會不管,我們雖說只是鄰里鄉親,論情分卻不弱親生兄妹了,我推三阻四的,他不會怪我生份,反而累得他過意不去,心里長久的堵著這個塊壘?!?/br> 春歸是真不客氣的,她要是單純的嫁去京城也就罷了,誰讓還被那不知是神是鬼的家伙纏上了,被逼著要賑救蒼生呢?這種詭異的事情務必需要保秘,可她常有不時之需,真離不開幫手,而且幫手還必需是柴生哥這樣完全不會刨根問底的,就算華彬不開口,春歸也打算借這次回門見一見柴嬸和柴生,讓他們隨后便去京城,不過若是由她開口,也就只能暫時請蘭庭想想如何安置兩位了。 要若她還推辭豈不矯情? “這回我們走得急,柴生哥怕是沒法和我們一齊動身了,好在是遲些還有孫世兄、華秀才也將入京,柴生哥可以和他們同行,待在京城安置下來,到時大不了我讓宋叔回來一趟專程接柴嬸?!?/br> 華彬聽春歸連這些細處都考慮妥當了,情知她確然也有周詳的打算,這原本是兄妹兩人心有靈犀,不過華彬卻又有另外的擔心了:“有備無患是有備無患,可不能真因心里的提防便和妹夫生份了,遇事還當有商有量……” 春歸聽著兄長苦口婆心的叮囑,大有阿娘的風范,她臉上一直帶著笑容,但心中難免酸酸澀澀。 曾經看話本子里的鴻現姑娘似神似仙,梨山學藝二十載,遍游大好河山鋤暴安良,春歸雖說知道那是杜撰,她不可能遇著個妙空老尼強行收她為徒,學得一身武藝后行俠仗義,但卻難免幻想著日后興許也能有一些機遇,走出古槐村走出汾陽城去看看這天下美景錦繡江山。 如今也算是心愿得償了,至少可以去領略一番多少人都憧憬向往的京城氣象,可行程未動,春歸卻就有故土難離的傷感,尤其是現在坐在舊家的涼榭里,聽兄長嘮嘮叨叨。 次日春歸還是請了柴嬸過來,徹底落實了進京的事,柴嬸倒不覺背井離鄉的感傷:“說來我娘家曾祖父時,實則就是籍居北直隸的大名府,只是后來家境敗落,就把我祖父抱養來了汾陽,我祖父卻還記得幼年一些經歷,說起那些風俗民情就心中感觸,只是別說祖父,便是我爹我兄長,到死都沒能再去北直隸的地界,想不到我一個沒有子女的寡婦,倒是托了侄兒的福,說不定這輩子還能去找找祖父的故籍,也算略補了他老人家的遺憾?!?/br> 柴嬸命運多舛,如今也只有柴生一個侄兒和她相依為命,但卻也是個豁達樂觀的人,也只有這樣才能挨過那多的苦難磨折。 至于柴生,春歸倒沒提醒他拉上莫問小道,倒是柴生讓梅妒捎了話來,說是莫問聽說他要入京,死纏硬打的鬧著也要同行,柴生暫時沒答應,想問春歸是何意見。 “柴生哥一走,指不定道長留下的道觀都能被莫問那懶鬼給住塌了,別看他口口聲聲交游廣泛,要不是柴生哥厚道仗義,誰肯搭理那懶鬼的住食,他不死纏爛打,就等著xue居吧?!本招呖烊丝煺Z。 梅妒卻還厚道:“你這丫頭也別擠兌人家太過,畢竟小道也非吳下阿蒙了,他如今可是比逍遙道長當年名聲還大,能愁衣食?在我看來,小道表面雖說懶散荒唐,骨子里卻是極重情義的人,確然占了柴生哥不少便宜,卻也只把柴生哥看成知己,這樣才難分開吧?!?/br> 兩個丫鬟都想到了春歸不會拒絕莫問小道的追隨——別看兩人見著面就是你謔我一句我刺你一聲,活像對冤家,嘲謔底下卻仍攢著情份,且她們家姑娘也是厚道人,哪里有那么硬的心腸把莫問小道孤伶伶的丟在汾陽。 于是乎待春歸和蘭庭正式出發回京時,雖然說因為行程緊促不能和孫寧等等同行,但確定隨后將要投靠的親友,除孫寧之外,就有華霄霽一位滿腹經綸的秀才,柴生一位既能務農又知經史的“全才”,再加一個擅長故弄玄虛曾經以招搖撞騙為生的道士。 甚至連春歸都在想:是不是和他們一齊進京更加有趣? 不過她這樣的想法當然不會讓蘭庭看出來,華彬哥哥嘮叨歸嘮叨,說的話卻極有道理,和夫君“建交”才是一件百益而無害的正經事,絕不能貪圖意趣而不務正業! 可原本以為夫君大人為了趕考應當風雨兼程,春歸也早早做好了在馬車里被顛得七昏八素的準備,但別說急趕路的狀況并沒有發生,且這日停車,春歸推窗一瞧,只見竟然到了千峰疊幛、萬壑含煙的一處景觀,她怔怔看著眼前的松柏參天、漳水潺湲,徹底木訥了。 第129章 此處藏山 盂山屬太行山的西麓,東臨真定,西接晉陽,南望娘子關,北倚西柏坡,以造化神奇、鐘靈獨秀聞名。 據傳春秋時晉國大夫趙朔被晉國公殺害,趙朔死前將遺腹孤兒托付給門客程嬰,程嬰攜孤兒趙武潛入盂山藏匿十五年之久,后人便把盂山改稱為藏山,且立祠祭祀。 山中有天然石洞,僻靜幽深風雨不侵;也有鑿崖而建的梳洗樓,登上俯視如臨深淵;龍潭水色泓碧,值此盛夏之季池水滲流如瀑,掬而飲之清爽異常;樓西僧院丹嶂羅圍塵跡罕至,游人至此如至廣寒—— 當春歸坐在車里,聽騎馬伴在窗傍的蘭庭沖她介紹位于太原府下陽泉縣的這處景地時,仍然沒有從木訥的情境徹底回轉過來,實在不明白趙大爺作為一個趕著回京科舉的監生,居然在此“時日無多”的關頭,還有閑情帶著她游山玩水? 春歸就這么木訥著直到蘭庭一再的提醒,她才拍了拍額頭表示自己還懂得“下車”是什么意思,但她似乎也就僅限“懂得”了,正如此刻聽見蘭庭囑咐除了青萍、梅羞二婢,加上湯回這個小廝,以及兩個健仆之外竟讓其余隨行連帶車馬全都寄宿在山門外一家客棧時,春歸居然問出了“難道我們要輕車簡從揀趕山間近路”這樣沒有見識的話來。 蘭庭站在棵松柏底下笑得唇紅齒白,并不答春歸的傻問題,伸了手臂往遠處一指,讓她順著那個方向看:“峭壁之上就是梳洗樓,這時看雖則清晰,我卻更喜朝早來觀,尤其是霧盛的時候?!?/br> 春歸實在是忍不住了:“我們真是來游山玩水的?” “既然途經,順便一游?!?/br> “可鄉試眼看在即……” “我算了時日,富足盈余了?!?/br> 春歸:……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扶額:“自是趕得上鄉試的時間,不過逕勿難道當真不需備考?” “我早就說過,要若這時還需備考豈不妄廢十年寒窗?!碧m庭低著頭,帶著笑,一路行程讓他的衣袍上難免沾染風塵,但仍是神采奕奕,又似乎對比案牘之前的冷靜沉著多了點活脫風趣,就像此時他站在松柏下,眉梢泛彩,不知怎地就讓春歸心里有種被鉤子一牽的感覺,怦然心動。 她忙按著指引去看梳洗樓:“那我們這是要往那里去?” “雖說我不用急著趕回去備考,但若要讓長輩們知道在這樣的時候還專程帶著你來游山玩水,我也許落不著責斥,輝輝怕就要受些數落了?!彼砂叵碌那嗄昴凶尤允且荒槡g笑。 春歸再一次木訥了:那究竟是要怎么樣?難不成繞來這里就是為了讓我遠遠看一眼景觀?這簡直就是赤裸裸地調戲! “今日我們是要去拜訪一位隱士?!碧m庭趕在春歸惱火前終于不再故弄玄虛:“游山玩水的事只好放在日后了?!?/br> 他招招手喚來湯回,從小廝手里接過那張也不知出自誰手的地圖,有模有樣對照了一番四周的地勢,便指著一條向西的岔道:“應是往這里進去了,是幽僻少人處,輝輝可想嘗試著騎行?” 春歸立即來了精神。 她的父親最為崇尚才兼文武、出將入相的全才,尤其抵觸現如今堂堂大丈夫竟然效仿婦人出則乘轎,所以當初明明沒有多少出遠門的需要,竟也養了兩匹駿馬,春歸小的時候也被父親抱著騎行過,可惜沒能完全學會騎術——一大阻礙是來自母親,李氏眼看著丈夫可勁把女兒往“野小子”的方向教育,萬分憂心,要知這個時候的風俗可遠遠不比唐宋了,女兒家連拋頭露面都會遭受詆毀,更不說鮮衣怒馬游玩鬧市。 所以當春歸長到能夠獨自在馬背上坐穩的年歲,基本上母親就已經不讓她再靠近馬兒了,直到這回隨蘭庭回京,長時間坐在車廂里難免憋悶,春歸忍不住在歇腳打尖的時候盯著蘭庭等人的坐騎炯炯有神,目光太過渴求瞬間泄露意愿,蘭庭便挑行人不多的路段親自教授春歸騎術,這時春歸雖說還不能快馬馳騁,也能稍微的小跑一陣兒了,正正興趣濃烈。 坐在馬背上看風景,自是和憋在車轎里不同,且這一截小徑雖說不是通向那聞名遐邇的景觀,一路上也見青峰林立、奇松盤虬,更有飛鳥啼鳴不絕于耳,使人有種如已遠遁紅塵之感,春歸忽然覺得滴濕飛浸額頭,以為不知不覺間下起小雨,抬眼一望,只見原來是山壁上的一口泉眼滲溢出的清流,被風卷得有如雨霧。 “是什么樣的隱士竟然住在這樣的地方?”春歸不由滿懷景仰。 “一陣便知?!碧m庭見春歸似乎有瞪嗔之意,失笑道:“我可不是故弄玄虛,委實還不知那隱士愿不愿意見我們,且今日之所以有此一行,確然也有輝輝的幾分原因?!?/br> “不是我不領情,只當真不知我連隱士何方神圣都不清楚,怎么也擔了根源了?”春歸表示不服。 “前日你不是還在煩惱給諸位親長及弟妹的見面禮,我說別的都不要緊,只需備好一件,今日就是為這一件來的?!?/br> 蘭庭這樣說,春歸也就不吱聲兒了。 原來出發前春歸想起送給小姑趙蘭心的見面禮還懸而未決,無奈之下只好找蘭庭“請教”小姑的喜好,哪知蘭庭干脆幫她把禮備好了,是一套琺瑯管的毛筆,筆管繪制得五色繽紛還鑲了玻璃,竟然是從王久貴的店鋪里挑的泊來品。 “二妹性情驕縱,無論是什么見面禮,她大約都會心存挑剔,你不用在她身上廢心,她要若冒犯你,盡可責訓?!薄@是當時蘭庭的說辭。 小姑子可以責訓,可據說還有一個也不好相與的老祖母要怎么辦? 此話當然不好問出,但蘭庭似乎已經會意,故而又提起一個人來:“諸多親長中,你只要留心二叔祖母就好了,不過她老人家是個最爽利的性情,并不難討好?!?/br> 蘭庭特意提起這位二叔祖母,春歸當然不會吊以輕心,于是便又犯愁起初預備的見面禮太過普通,沒法顯出她孝敬的誠意,只是不知二叔祖母的喜好,又只好請教蘭庭這條“捷徑”,可這回蘭庭就不那么痛快了,非但沒有把禮物備好,并且故弄玄虛,直到今日到了藏山才露出端倪來。 說話間卻見那條小徑似乎已到盡頭,幾疑再無前路,怎知繞著山根一轉又豁然開朗。 是一片凹谷,遍地的荊芥盛如紫霧,濃烈的香息幾乎讓人熏熏欲醉,又需得深深吸一口氣,平息一陣,才能發覺讓人目炫的根源不是因為花香,是因正面那道峭壁,映著夕照,山壁燦爛如金,光怪陸離壯觀雄奇,仿佛是山間住著仙翁,正施法撥弄云氣,在這片凹谷中變幻出無數虛渺美景。 “天啊,這里、這里……”春歸結巴了,她轉頭望向蘭庭,卻見他的面貌上似乎也被返射的斜暉籠罩,整張臉龐煥發出從未見過的神彩。 “造化神奇,人間不輸仙境?!碧m庭笑了,卻下馬,向春歸伸手:“找到這個地方,說明咱們方向沒有誤差,目的就在不遠了,下來走幾步可好?” 兩個丫鬟低眉順眼,湯回和兩個壯仆別臉看向別處——好引人的一片紫花! 春歸太歡喜“走幾步”的建議了,爽爽利利就扶住了蘭庭的手,輕輕巧巧躍下馬背。 拂面的香風讓人更加熏熏欲醉,于是兩人手就沒放開,好像要互相摻扶著才能走穩。 后頭的仆婢一直在東張西望。 直到一處室廬,竹籬圍起的小院攀滿了籐蘿,夕照此時能將院子斜鋪一角。 春歸抬頭去看門上懸的牌匾,上書白首處三字。 “富貴榮華皆云煙,柴米油鹽為真道?!贝簹w喃喃念出門邊木聯上的鐫字,展眉道:“意思雖淺,但讀著讓人舒服?!?/br> 她這話音才落,就聽蘭庭高聲道:“鳳翁在否?晚生趙蘭庭攜內眷拜見?!?/br> 就這樣在人家門前高聲呼見了?春歸忽然有種干了壞事想落荒而逃的虧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