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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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jian夫”已死 雖說也已經是四十不惑的年紀,郭廣這回被帶公堂卻還是大姑娘拜天地——頭一遭,更不說居然還趕上了公審,在場觀審的一眾不無達官貴人階級,故而他就算一再的自勵,心里頭多少還是七上八下,以至于膝跪時用力著些,磕著髕骨一陣悶痛。有那么一時間的后悔,想他不過是混跡市井的小郎中,豐衣足食無病無痛再加個一家安樂就是人生志向,自來就膽小怕事從不參涉是非,可半生謹小慎微,沒想卻因一時心軟,居然便被卷進了這大一場事故。 他幾乎不敢去看一旁的通判胡端,壯足了膽量才抬眼望向上座的趙州尊,卻也沒法從那張板肅的面孔上得到鼓勵,好在蘭庭就立在趙州尊的座旁,當郭廣再次觸及他那雙深而清明的眼睛,想到那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話,而此刻雖說沒有一字言語,看過來的目光中仍然透露出堅定沉著。 郭廣又想到這大半年的時間,蔣氏這個清白無辜的婦人因為他的原因背負不白之冤,眼看著就要枉死鍘刀之下,他又何嘗不是負愧自責,百余日夜幾乎都沒得個安穩覺,雖說是用“逼于無奈”的理由自/慰,可心里何嘗得到過半刻平靜? 趙舍人說得對,只有勇敢的道出真相,讓無辜的人冤屈得雪轉危為安,也才是對自己的救贖,讓余生不再毀于悔愧,還有安寧可期。 郭廣剛剛再下了一番決心,便聽州尊發話。 “人證郭廣,去歲十月初七深夜丑時你在何處?” “草民那晚丑時正在東墟焦家?!?/br> “你所稱的焦家可是焦滿勢家中?!?/br> “正是?!?/br> “為何事隔已久,你尚記得如此分明?!?/br> “州尊老爺,草民沒法不記分明?!惫鶑V深深的吸一口氣:“草民是去歲十月初七子時,被焦滿勢的兄弟焦滿福請去了焦家,焦滿福聲稱他的兄長忽而暈厥不省人事,所以才不顧夜深來請草民前往診治,不想草民雖然不敢耽擱急忙趕去焦家,亦診出病人是因心疾猝發而暈厥,施以急救之術,奈何終究是不能妙手回春,當晚,焦滿勢因急癥而猝亡?!?/br> 他這話音剛落,四周頓時發出嗡嗡的議論。 眾人依據張氏的證供眼下都已堅信了蔣氏無辜,吳二貴才是殺兄的兇手,卻也一時不知此案究竟是怎么關系上了焦滿勢,那焦滿勢并非兇手怎么會莫名其妙畏罪潛逃無影無蹤,當趙州尊傳召郭廣上堂,絕大多數的人都鬧不清此人和本案的關系,沒想到一問之下,卻得出了焦滿勢已經病故的結果! 舊歲十月初七,焦滿勢竟然是和吳大貴在同一夜亡故。 趙州尊輕輕一拍驚堂木,提示觀審者先止議論,又再問道:“接下來呢?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草民道了慚愧,也不好問焦家人索要診金,正打算告辭的時候,沒想到死者的族伯及兄弟等家眷親屬,卻將草民留住,他們連連懇求讓草民保守秘密,切莫對外提起焦滿勢已然病逝的事,草民原本不肯答應這樣的不情之請,可焦家眾人說……焦滿勢家境雖還算寬足,擁有幾十畝良田不愁吃穿,可這回卻攤派上了糧長,焦滿勢正是為了征糧的事奔波忙碌,心焦氣躁才引發了急癥,可他這一去,唯一的兒子還小,又哪里還能征齊那多糧賦押運京城?就算賠光了家業說不定還得當個罪名免不去刑責,只能是對外隱瞞焦滿勢的死訊,干脆說他抗役逃亡了,雖是會被官府海捕,焦小郎總歸便能推脫糧長的差役?!?/br> 郭廣說到這里似乎猶豫了一下,又再抬頭望了蘭庭一眼,才深吸口氣繼續往下說:“草民見焦滿勢的子女的確年弱,可憐他們家失了頂梁柱還攤上這大一場劫難,要不答應他們的請求,可就是看著孀婦幼子被逼上絕路,草民到底還不是忍心,是以便答應下來?!?/br> “沒想到未過幾日,便有胡通判遣人召草民往見,逼問草民十月初七晚為何去焦家,草民起初不肯說,但胡通判卻威脅草民,說焦家人已經報了焦滿勢抗役潛逃,而又察實了草民當晚確然去過焦家,若草民不肯如實供認,就要問草民與焦滿勢同罪,草民無奈,為了自保,只好把焦滿勢并非逃亡而是病故的實情說了出來?!?/br> “原以為如此也就算事了,沒想到過了幾日,草民再次被帶去了胡通判家中,受到威脅,這回卻是和焦家眾人一樣,警告草民要對焦滿勢病故的事守口如瓶?!?/br> 郭廣起初不知原因,后來聽說了東墟命案,焦滿勢居然成了和蔣氏串謀的jian夫,他才恍然大悟——焦家人求他隱瞞那事確然是為了逃脫糧長的差役,胡通判令他隱瞞那事卻是為了誣陷蔣氏。 雖說郭廣確然有不得已的難處,且完全沒有直接行為傷天害理的罪孽,但想到他不敢說出實情,讓一個無辜婦人枉死,這大半年來的確沒有過個一天安生日子,如今他終于把前因后果當堂道出,只覺心中一陣松快,只是仍然不敢去看一側的胡通判這時是怎樣一副暴怒的神色。 在郭廣之后,趙州尊又按計劃那般相繼提審了焦滿福、焦小郎等人證,他們也都供認了焦滿勢確然病逝,并當上報逃亡后未過幾日,便遭到了胡端的威脅。 “胡通判從郭郎中口中逼問出真相,便令人喚了草民及侄子去見,要脅我們若不承認兄長在十月初七當晚殺害吳大貴后逃亡,就會追究我們瞞報死訊企圖逃脫正役糧長的罪責,這樣一來,非但我們會賠光了家業,草民的侄兒也會被判罪,終生無望仕途,草民當真是逼于無奈……事后刑房司吏劉八,戶房司吏羅九,又上門訛詐,說什么兄長家擺脫了糧長一役,責任務必會落到別家,焦家舍出些利來,讓別家少賠一些錢財,才能四平八穩不再糾鬧,草民的嫂嫂無法,到底還是被索去二十畝良田、十畝桑地,才滿足這兩個贓吏的貪婪?!苯苟寮热灰呀洓Q定檢舉胡端,自然不會放過劉八、羅九兩個贓吏。 且焦大嫂當初是直接舍的田契給他們,既為田契便是有據可察,趙州尊當然可以據此下令先把劉八、羅九二人收監。 他這州官是沒權限直接審問胡端這位堂堂州佐,但當然可以直接處治區區吏員,胡端縱管已覺大事不妙,也沒有借口阻撓抗議,他現在從旁觀眾人的眼神里,已經察覺自己無論怎么辯解都是不得信任了,爭論輿情扭轉乾坤已經不用妄想,唯一的勝算就是立即報知袁閣老、施良行這兩大后臺,看看能不能在朝堂,或者在三司會審時爭取翻案。 不過表面上還是不能理屈的。 “趙州尊這是要串通刁民陷害施公及下官?”丟下這句高聲質問后,胡端義憤填膺拂袖而去。 但庭審沒有結束,趙州尊仍然按照步驟問詢了江寧以及那個仵作,當眾證實胡端是從仵作口中得知舊歲十月初七,東墟命案當晚丑時,郎中郭廣正好從焦家離開。 這時不少的明眼人都能梳理清晰此案脈胳了。 第118章 如此人情 尹小妹一陣風般從外而內,直到二門外被攔了下來,那婆子幾乎是把她攔腰抱?。骸斑@門進去可是內庭了,可不讓你們這些小廝僮仆亂闖,就算你是得了令準,先把門牌拿出來看?!?/br> “花mama你看清些我是誰?”尹小妹用力的睜著兩眼。 “喲,尹姑娘今日怎么是這打扮……” 婆子話未落地,尹小妹已然就往里卷了進去,再撞見的路人幾乎沒等驚訝完內庭怎么有個小廝橫沖直撞便再看不清她的影蹤,竟就這樣“襲卷”到了春歸的居院。 又不僅僅是春歸,今日實在是連梅妒等等丫鬟都盼著外衙那場公審的消息,一聽說尹姑娘駕到連忙圍了上來,就連這段時日沉迷繡工的淵谷也放下了針線,搬了小杌子來坐著聽講,除了這些正值妙齡的丫鬟外,甚至連宋mama也忍不住來關心。 尹小妹慣有把故事講述得波瀾壯闊引人入勝的本事,今日更是極力渲染,把趙州尊的問案過程描述得跌宕起伏,聽得一群女子驚嘆連連,卻都沒有胡亂插話打斷尹小妹的敘述,直到聽說吳二貴到了最后還不認罪,咬緊牙關說他不曾殺人時,菊羞終于忍不住罵道:“天底下怎么有這樣惡毒的人,為了幾句口舌之爭,就把嫡親的手足狠心毆殺,如今連那張氏都說了實話,他還不肯悔改!可那吳二貴受了刑訊也死不認罪,這要怎么辦,不能他不認罪就判不得他的刑責了罷?” “哪有這樣的說法,要若疑犯咬緊牙關就能無罪開釋,這天底下的兇手還有誰肯認罪的?眾人的供辭已然足夠證實吳二貴就是真兇,甚至連吳老娘最后也畫了押!依律老爺還可以待三日之后再次提審刑訊,他若依然不招,即可直接判決上報提刑司,這樁案子是公審,且還有巡按御史參與,眾人親眼目睹親耳聽聞,縱然提刑使有意包庇胡端,也不敢陪上自己的前程再度枉法,到頭來依然只能對吳二貴施以刑訊,只要不能證實他無罪,要若依然未得罪犯的招供,提刑司便會把案件上報刑部,總之吳二貴怎么也不能逃脫罪責?!币∶玫箤Ρ境穆煞O有信心。 不過春歸也認同她的說法,東墟命案鬧得沸沸揚揚,更因這場公審而成為熱門事件,今日這么多人在場見證,相信都能判斷誰是真兇,而且胡端現在還面臨著貪贓枉法的指控,無論是他還是周渚、施良行乃至袁閣老,日后恐怕都會專注于如何把自己擇清,誰還顧得上搭理吳二貴? 他是真兇,自然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到頭來就算沒有一字供述,刑部也會判處死決。 毆殺雖比故殺較輕,但如今講究的可是忠孝友悌,血親手足殺傷案件歷來便會從重,尤其是卑幼毆殺親長!此案吳大貴為兄長,且對弟弟吳二貴自來友悌,并無過錯,吳二貴毆殺兄長,應當也會判處斬決。 “那胡通判呢?就未受到任何懲罰?”“風賦六婢”之一的泰阿更加關心贓官的下場。 “他可是堂堂州佐,連州尊老爺都不能直接審問,不過老爺必定會將這些罪證都上呈朝廷,大理寺也定會嚴辦?!?/br> “那吳老娘呢,她竟沒受到半點懲罰不成?”柏下問。 “她是當媽的,為子隱罪依律受到寬免,就算是污陷兒媳的罪責,因她年事已高也不宜施以刑罰,且吳小郎和蔣娘子今后還必須贍養她,只是她雖為尊長該受卑幼孝順,也應對卑幼先懷慈愛,包庇吳二貴的罪行而陷害長媳的事雖說不受刑責,卻必須加以訓誡,這才能起到教化作用,禁防今后再有類似的惡行發生,大爺還特意叮囑了保長,讓他日后加強督促,倘若吳老娘又再故意苛責蔣娘子無理取鬧,保長應當給予訓誡?!币∶玫?。 “總之蔣娘子被無罪開釋,能和子女骨rou/團聚,真兇又罪有應得,東墟命案的結果也算是大快人心,好了好了,都已經知道了結果,就別圍著了,各自去忙各自的差使吧?!鼻嗥純叭怀闪艘蝗貉诀叩摹岸讲臁?,眼看著她們還有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的趨勢,主動出頭約束提醒。而她也確然具備威嚴,就連跟著春歸一處長大情分非一般的菊羞,在青萍面前也不敢駁嘴淘氣。 待丫鬟們都各忙各事,宋mama笑著對春歸說道:“多得有了青萍這個穩重人,懂得分寸進退,又能約束著這幫半大不小的丫頭,教導她們規行矩步,看看菊丫頭的長進就已不小,過去仗著奶奶的寬容,連老奴的話十句里她也敢把九句半當成耳邊風,倒是青萍溫聲和氣的告誡,她還能聽進耳里?!?/br> 春歸還不及搭腔,就聽尹小妹忙不迭地問道:“顧jiejie,我雖說佇在那兒把這堂公審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兒,卻仍是有些梳理不清脈絡,怎么一度就成了蔣氏和焦滿勢是真兇?” 見宋mama贊了一句青萍后已然走開,春歸干脆就只應付尹小妹:“就從吳二貴發覺吳小郎外出時被逼無奈先去報官說起吧,當時的負責此案的推官更加信任蔣氏的供述,但因為吳老娘撒潑,擔心鬧生物議影響他的考評,于是把吳二貴、蔣氏分別關押訊問。張氏想到老相識就是那位施七爺是當時知州施良行的族侄,且一直跟著施良行幫手處辦雜務,便求告上他,施七爺應當認為此是小事一樁,只需向胡端打個招呼便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張氏讓吳二貴脫罪?!?/br> “那施七爺又不是官員,胡端好歹還是個州佐,怎么唯施七爺之令是從了?”尹小妹質疑道。 “胡端是施良行的黨從,施七爺卻是施良行的族侄,一直跟從施良行,他們都是知根知底的,別說胡端說不定有多少把柄握在施七爺的手上,單論施七爺是施良行的親戚,這樣一件事,胡端也不好推脫?!贝簹w很有耐性的剖析:“可胡端畢竟是佐管刑案的官員,他知道要讓吳二貴脫罪就必須坐實蔣氏的罪行,可蔣娘子是婦人,說她毆殺吳大貴太不通情理,又聽吳老娘的供辭認為‘串通jian夫’這個說法可用,但jian夫是誰卻讓胡端犯難?!?/br> 尹小妹頷首:“要是不把蔣娘子冤成兇手,蔣娘子必定不會放過吳二貴,可胡端已經決意包庇吳二貴,為絕后患,只能讓蔣娘子擔罪,但為了讓這案子看上去更加讓人信服,那么還需要落實‘jian夫’?!?/br> “那時施良行在任,胡端應該也會協佐征收糧賦等等事務,而攤派上糧長的焦滿勢病故,其家屬卻為了推脫糧長隱瞞焦滿勢的死訊,上報為抗役逃亡,而巧合的是胡端剛好從經辦東墟命案的衙役口中聽聞案發當晚,他經過焦家門前剛好撞見郎中郭廣從焦家出來,深更半夜,一個郎中為了什么去焦家,且就在次日,焦家便報了焦滿勢逃亡。胡端應是起了疑心,找來郭廣逼問,得知焦滿勢病死,正好他為蔣氏的‘jian夫’煩難,所以計上心頭?!?/br> 胡端之所以包庇吳二貴,壓根不是為了區區的賄賂,而因無法拒絕施七爺。施七爺受賄,應當也不全然是看中那點錢財,一來是因張氏的舊情,再者他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眼中,答應了請托,在張氏面前再次顯示了自己的能耐,對于這類人而言,莫名其妙的虛榮比錢財更讓他滿足。 至于施良行,可能壓根不知道這樁案子的詳細,他的族侄和黨羽經過了怎樣一番cao作,又或許知情,但也覺得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原來是這樣?!币∶眠B連嘖舌:“要若不是華秀才,蔣娘子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只能含冤枉死了,當然也多虧得我,否則華秀才連大爺的面兒都見不到,更別提救蔣娘子出獄,把吳二貴繩之以法了?!?/br> “沒錯沒錯,阿低是首功?!贝簹w被她逗得呵呵直笑。 “可是顧jiejie,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怎么焦滿勢被攤派上了糧長,病故后責任仍要焦小郎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承擔,反而逃亡了,焦小郎就能免責呢?” 這連春歸都回答不上來了。 她那時之所以猜中焦滿勢已然亡故而并非不知所蹤,是因渠出窺聽得來的蛛絲馬跡,尤其是焦二叔提起焦小郎三年之后即可應府試,生員試不比得鄉試、會試需隔三年,而為每年一試,聽焦二叔的口氣,對侄兒的才能十分自信,為什么焦小郎就必須再等三年呢? 讓春歸忽然就想到了父喪! 如今也的確得到了證實,雖說焦三伯、焦二叔等為了保住寡嫂、侄兒的家業,決定隱瞞焦滿勢的死訊而謊報逃亡,但到底害怕被揭穿——更別說沒過幾日就被胡端洞悉反過來加以威脅。又尤其是焦小郎將來要走仕途,要若被察實居父喪而應試,就算考中了功名也可能因為不孝的罪名而被革除,他們樸素的想法是干脆讓焦小郎等上三年,日后就算事發,至少可以保住焦小郎的功名。 不過春歸就算猜到了這點,但她也實在鬧不明白,人死役不消逃亡反能擺脫征役是個什么法理。 “這事還需等大爺回來,向他請教?!贝簹w經尹小妹提醒,也對這個問題產生了求知欲。 第119章 又有jian情? “大爺怕沒那么早回來了?!币∶玫溃骸拔倚珠L說,雖然此案已算告破不怕再生變故,但大爺自來就是個務求全善的性情,問清焦滿勢的尸身如今還葬在他族伯所有的坡地上,帶著仵作前去驗看了,說把這些證據都核實錄檔,才能保證日后翻不了案,坐實胡端枉法的罪狀?!?/br> 春歸表示理解,莫說據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她的翁爹大人應該想不到這些細節,就算想到了,堂堂州尊老爺也不至于親自去審錄,正該是蘭庭這樣的子侄跑腿。 又聽尹小妹神秘兮兮說道:“可別怪我沒告訴顧jiejie,早前州尊老爺剛剛宣告退堂,我就瞧見有個人鬼鬼祟祟拉了大爺到一邊兒密商,那人一看就不正經!” 因為日更一日的親近友好,尹小妹對春歸的稱謂已經從“大奶奶”“奶奶”“娘子”到“顧jiejie”步步蛻變,不過對蘭庭的稱謂卻是雷打不動,而且仍然不改背后告趙大爺小狀的惡習。 春歸見怪不怪,且還逗趣:“是女子?” “那倒不是,是男子?!?/br> 春歸頓時浮想連篇。 尹小妹忽爾換作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無告誡的口吻:“顧jiejie莫要因為和大爺私會的人是男子就吊以輕心!” 春歸:…… “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顧jiejie可得仔細大爺近墨者黑?!?/br> 春歸努力壓抑著疑問,沒和尹小妹“交淺言深”勾通她是否懂得何為龍陽之好,也暗暗告誡自己休要“老不正經”誤解了尹小妹純潔的思想,很純潔的問:“那男子模樣丑陋?” “這又不是?!币∶盟坪跖貞浟艘魂嚕骸斑h看去風度翩翩,近看著也是眉目分明,不算丑陋?!?/br> 居然還近看了!而且眉目分明是個什么詞兒?這還算好話么?真沒有那男子只宜遠觀不堪近看的言下之意? “那阿低怎么說他不是好人了?”鑒于對尹小妹的了解,是個十分率真的脾性,春歸否定了她在說反話的可能,大約那人長相真不算丑陋,于是春歸越發好奇——她和尹小妹有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以貌取人。 卻見尹小妹焦眉愁眼的考慮了一番,到底還是“暴跳如雷”:“具體我也說不清楚,大約是因他長著只鷹鉤鼻,看上去就格外猥瑣?!?/br> 好吧,春歸決定放棄追問了,把尹小妹留下來吃了午飯,又留著她喝了一壺莫問小道炒制的好茶,順便說了一陣莫問的糗事當作消閑,春歸忽然想起了早前拜訪的丁氏,也不知渠出跟著她有沒有收獲,話說她可答應了替丁氏尋人,這要渠出一點收獲沒有,她要怎么尋? 不過春歸也只是稍微的憂愁一下,轉眼就拋之腦后。 大不了耍個潑,要脅玉陽真君幫手,那位可是自稱是個神仙的,尋個把人對他而言簡直不能再易如反掌了。 這念頭剛一滑過,就被九宵云外的玉陽真君感應到了,險些沒把手里的一個酒杯子當驚堂木拍在桌上,一個區區凡人,動輒就想要脅他堂堂天君之子,她憑什么如此有恃無恐!自己怎么就挑中了這么一個人……不對,還不是因為瑤華先前的術法,自己逼不得已只能開啟對應人的靈智,又何嘗有更好的選擇? 神君也有神君的無奈。 但玉陽轉而想到另一個問題,他明明可以不用搭理這樁閑事,管得人間有無浩劫呢! 神君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愁郁中。 又說渠出,也是別無選擇的舍棄了公審的熱鬧,滿腹抱怨執行春歸布置的差使。 她從丁氏和申氏的言談,極快判斷二人是妻妾關系,無非同為庸夫床伴而已——渠出不無刻薄的想。 但多聽幾句言談,渠出察覺二人似乎當真相處融洽、情同金蘭,并沒有當面甜言蜜語背后唇槍舌箭的套路,心中便漸漸覺得詫異:這世上難道當真存在相敬如賓的妻妾? 那可真比見鬼還要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