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莫名其妙,她抬手揉了揉太陽xue。 叮一聲到達,江蘺正了正神色走出電梯。 love line第二季節目下個月開始錄制,一早團隊就這個項目開了晨會。因為第一季的基礎打得好,所有人士氣十足,對新節目都信心滿滿。 散會后江蘺讓田甜確認細節。沒多久她火急火燎地過來告訴江蘺一個壞消息—— 有兩個贊助商要撤資。 “當初這個王總可是主動找上我們的,現在臨門一腳他卷鋪蓋跑路了,并且還帶走一個。這是明擺著要我們開天窗??!”田甜邊說邊給自己扇風降火氣,“我聽說他跟蔣晗很熟,你說會不會是……” “在這猜測也沒有用?!?/br> 江蘺合上文件靠向椅背,想起方才給王總打電話詢問此事得到的回復:我們已經找到了更適合的項目。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他們都不會贊助新節目。 江蘺凝神想了片刻,告訴田甜:“你先出去吧,我想辦法?!?/br> —— 江蘺去年做過一檔選秀類的綜藝節目,跟其中一個金主爸爸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她試著約了一下,對方同意商討細節后再看。 下班后,江蘺從團隊里挑了幾個人一同去赴宴。對方是一家國內知名的游戲公司,最近剛好開發出一項戀愛養成游戲。如果能贊助,簡直跟love line這個節目相得益彰。 但是負責人卻始終不松口,只是一個勁兒的用眼睛往江蘺身上瞟。 “許久不見,江小姐好像又漂亮了?!?/br> 田甜坐在一旁,聽到他油膩的聲音都要反胃了。但為了理想還是得繼續奮斗:“張總這合同……” 張總擼了擼袖子,繼續打哈哈:“別急嘛,這酒才剛開始喝。要不讓你們江策再給我仔細講講你們的節目,了解多了說不定資金還會增加,怎么樣?” 馬松端著酒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毫不吝嗇地開始吹捧:“張總我仰仗您很久了,要不您先賞臉跟我喝幾杯?您有什么不了解的盡管開口?!?/br> 江蘺應聲:“馬松沒解釋清楚的我再補充?!?/br> 張總本想撂臉子了,聽到江蘺的話整個人骨頭都酥了,“那就說好了啊,到時候你可別敷衍我?!?/br> 江蘺立刻起身,“這是自然。你們先喝,我暫時失陪一下?!?/br> 臨出去前給田甜遞眼色—— 一有機會立刻把合同簽了。 房間里煙熏火燎,來到走廊才感覺呼吸順暢了幾分。說來也奇怪,蔣鹿銜在家也抽煙,并不會主動避開她,但是她卻不覺得反感。 一想起張總那肥頭大耳地中海的樣子,江蘺不免打了個激靈。說穿了,她本質還是個顏狗。 馬松能喝,田甜纏人的功力一流,所以江蘺也不著急回去給人觀賞。她踩著細高跟悠悠走到洗手間,通過微信向田甜了解進展。聽聞張總跟馬松喝了不少了,江蘺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一些。 她把手機放到臺面,洗完手抽紙的時候在鏡子里看到了蔣鹿銜。秀眉微挑,她轉過身。 他西裝不知去向,身上只剩一件黑襯衫。領帶也不翼而飛,領口懶散地開著兩顆紐扣。一手插兜一手夾著煙,懶散的模樣與這個場景分外融合。 “跟誰來的?”細煙緩緩升騰,薄薄的煙霧后他淡淡開口。 下班前江蘺收到他有事的信息,想著既然他晚回家,就沒必要告訴他自己也要出去。反正她會先回去。 沒想,在這被抓了個現行。 擦完手江蘺把紙巾扔進垃圾桶,“原來談的贊助飛了,在談新的?!?/br> 茶色燈光柔和,瑩瑩散落下來。她臉色緋紅,目光瀲滟。許是沾了酒,舉手投足之間比平時多了幾分風情。 蔣鹿銜把煙放進嘴里深吸一口,彈開煙蒂。吞云吐霧間,沉聲開口:“為什么不跟我說?” “跟你說了,然后呢?”江蘺偏開頭,發尾甩出輕輕的弧度,“以后有事繼續找你?” 當初讓江蘺進公司只是想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但又不想她攪進蔣家的深水里,所以給她挑的位置都是比較安全的。但相對,也被屏蔽在中心權利以外。 江蘺是何等聰明,沒用多久便頓悟了他的心思。但是她什么都沒說,照樣干得風生水起。 是以,他很少過問她工作上的事。 “我先回去了?!?/br> 江蘺神情淡淡,從他眼前走過。她身材高挑,脊背筆挺。一個背影都帶著說不出的倔強。 蔣鹿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目光沉了沉。 包房里的拉鋸戰還在繼續。 張總本來已經有點不耐煩了,見江蘺回來眼睛頓時一亮,“江小姐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撤了?!?/br> 說著端起一杯酒舉到她面前,“罰一杯沒問題吧?” 也許是因為蔣鹿銜不痛不癢的幾句話,江蘺此刻心中充滿了厭惡。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杯酒,十分想搶過來潑過去。 但最終,她還是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正要送進口中,敲門聲陡響。一個胸前別著名牌的男人走進來在張總耳邊低語幾句。張總驚訝地看了看他,隨即猛地站了起來,“我出去一趟,一會再說?!?/br> 江蘺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看了那男人一眼。 沒多久張總急匆匆回來,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僅二話不說地簽了合同,對江蘺也客氣起來:“這么晚就不打擾了。這頓飯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江小姐我們合作愉快?!?/br> 說完火急火燎帶著兩個手下離開。 田甜圍觀完全程已經目瞪口呆。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么”的懵逼狀態:“這張總出去一趟……是受了什么社會主義毒打嗎?” 馬松打了個酒嗝,一臉通紅地撣了撣合同,“你管他吃屎了還是干啥了,錢到手了愛咋咋地?!?/br> 只有江蘺心里清楚這種結果得益于誰。像是在印證她的猜想,幕后boss發來一條信息:出來,后門。 夜色濃稠,瑩白月光散落,墨黑的天上掛著三兩顆星。江蘺走出飯店便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黑色奔馳。她靜立幾秒,迎著月光走過去。 司機為她打開后門,江蘺委身坐進去。蔣鹿銜靠著椅背,沉沉目光落到她臉上。 車子勻速行駛,一路無聲。江蘺頭暈腦脹,窩在一旁昏昏欲睡。半夢半醒之間,手被牽起。隨后男人有力的雙臂將她抱進自己懷里。 江蘺睜開眼,見擋板升起才緩緩松了口氣。 “你做什么?”她壓低聲音問。 蔣鹿銜垂眸看她片刻,拇指輕輕按上她的太陽xue。他指腹溫熱,力道拿捏的非常好。 江蘺舒服地喟嘆一聲。就這樣窩在他懷里重新閉上眼。 恍惚中,她聽見蔣鹿銜緩緩開口:“比起求別人你更應該依靠我?!?/br> 江蘺眼睫顫了顫,“什么?” “天經地義的事不用抗拒?!?/br> 作者有話要說: 江江:我是苦瓜和苦苣,蔣鹿銜吃peach(屁去) 第8章 世上有“天經地義”這回事嗎?江蘺仰躺在浴缸里,閉眼沉思著蔣鹿銜的話。 她十五歲之前生活在江家,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即便養父母把她視如己出,對她甚至比親生的還要好,但她知道這些在將來都是要還的。無論他們是否需要,這是她在享受這份親情時就注定的。 后來她嫁給蔣鹿銜,空降到這個有些權勢的位置。為了立足和回報,她必須創造出同等甚至于高出這個職位的價值來證明自己,以減少心里上的負擔。 理智上,江蘺覺得這句話從蔣鹿銜口中說出來,仿佛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在對消費者說“我們只要誠信不圖賺錢”。幾乎讓人不敢相信。 但是,作為一個女人來講,不得不說這句話相當受用。 ——不用怕,一切有我在。 老實說,她今晚焦慮和煩躁的情緒,因為這句簡單的話瞬間寧和下來。 那感覺就像她被困在一道道走不出的迷宮中,蔣鹿銜從天而降向她伸出手,將她帶了出去。 江蘺知道,那是一種從別人那里得不到的安全感。 身體被熱水包圍,她輕輕喟嘆一聲。這樣一來她也不再好奇蔣鹿銜到底跟那個張總說了什么,導致他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前后簡直判若兩人。 反正他有的是辦法。 信息聲響。江蘺緩緩睜開眼睛,奶白色燈光穿透層層熱氣落下來,一時竟有些晃眼。 水光粼粼,她慢慢坐起來,擦干手拿起手機??吹节w星澤發來的信息:你的照片被選中做宣傳片的素材,這周六有沒有時間過來詳談? 江蘺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結果了。一般周六她都沒有什么安排,想了想便回復到:可以。 頓了頓又玩笑似的追加一句:這么巧選中我,你沒幫我走后門吧? 發過去沒到一分鐘,趙星澤回到:怎么就被你看出來了【社會社會】 江蘺輕輕勾了下嘴角,放下電話。心情說不出的好。 如果這事能成,過后一定要好好感謝趙星澤。畢竟他也算幫她圓了夢。 江蘺哼起小調,察覺到水已經涼了,擦干身體走了出去。 * 榕城的天氣最近有些喜怒無常。昨天還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今天就毫無預兆地變了天。 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早上八點天色還是灰蒙蒙一片。有厚重的紗簾遮擋,房間內的光線更加昏沉。 江蘺蜷縮在被子里睡意正濃,一道雷聲破天而來,驚得樹上小鳥四處亂逃,也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江蘺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縮了縮身體,下意識抱緊被子。 半夢半醒之間,好像有人在她耳邊說“江蘺不怕”。聲音很溫柔,是她從未聽到過的。江蘺眼睫如蟬翼般輕顫幾下,而后緩緩睜開眼睛。 熟悉的氣息在鼻尖縈繞。蔣鹿銜眉眼低垂地站在床邊,他已經換好衣服,一手拿著還沒來得及系的領帶,一只手正撫摸著她的發頂。 江蘺聞到了他身上清淡的檀木香氣,也瞥到了因為彎腰而隱約暴露的鎖骨。 兩束目光隔著不遠不近地距離撞到一起。 蔣鹿銜漆黑的眼底似有一絲柔軟的情緒劃過。但江蘺來不及捕捉,他便幽幽轉開頭,“還打算在床上賴多久?” 江蘺靈魂歸位,心跳也漸漸平穩。她舒了口氣,抬手攏了攏凌亂的發絲,“剛才是不是打雷了?” “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蹦腥松ひ舻统?,說完便面無表情地站直身體。 兜頭一盆冷水潑過來,澆滅了心頭那點感激的小火苗。江蘺掀開被子,兩只腳重重地踩上拖鞋,反唇相譏:“心虧總比腎虧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