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修改版]_分節閱讀_59
耳根微微一紅,余燕至斜睨向邵秋湖。 邵秋湖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終于喂完了藥,余燕至扶何英躺回床,看他沉沉入睡。 余燕至本想寸步不離守著何英,可邵秋湖顯然見不得他滿身臟污,借口替他療傷,要他好好清洗了一番,順便也替何英擦洗身軀,換了干凈衣裳。 何英睡了整整三日,三日后他醒得毫無征兆,突然就睜開了雙眼。 余燕至正守在床尾,對上何英視線后,整張面龐頓然鮮活起來,急忙自桌上取來一碟點心。 三天里,何英粒米未進。 緩緩撐起身體靠坐床頭,何英揉了揉眼角,再次將視線送向余燕至,眉越皺越緊,接著雙手摁住眼皮使勁揉搓,又看向對方。 察覺不對,余燕至把碟子放去腳邊:“哪里不舒服嗎?” 何英嘴角一咧,笑容僵硬在了臉上,他垂下頭,雙手掌心朝上,微微動了動手指。 余燕至剛要去碰他,手臂伸到他面前,卻被狠狠打了開來。 重新垂下胳膊,何英的手抖得厲害,十指像不受控制似的痙攣起來。 余燕至連忙握住了他雙手:“何英?” 何英整個身體開始顫抖,他抬起頭,抽回一只手,突然揪住余燕至披散肩頭的發,嘶啞道:“你……想……怎樣?” 余燕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何英雙眼通紅,不像哀傷,像憤怒,他再次扯裂嗓音道:“你想……怎樣?說??!” 落伽山的時節,余燕至對他好,他明知錯不在對方,卻不能不去恨,因為不恨就不配為人子,可余燕至依舊對他好。八年時光,點點滴滴,他漸漸放下了仇恨,漸漸淡忘,他幾乎是出于習慣地接受了余燕至的感情。再后來他身邊只剩余燕至,彼此相濡以沫,他對他除了喜歡更是感激,可以生死與共。 何英認為愛一個人就是心甘情愿為他死,他不懂愛一個人也會滲透骨髓,滲入發絲,一寸灰白,一寸相思。 種種情緒充斥心中,何英理不清。他恨余燕至,余燕至怎么能這樣對他?余燕至想將他逼瘋!何英覺得自己是快瘋了,把余燕至害成這樣…… “說……話!”何英扯緊他的發將他拉到眼前。 淚水在眼圈打轉,余燕至唇角顫動,毫不退讓道:“我想你?!?/br> 何英松開手一把抱住他,哽咽起來:“我在這……兒……” 余燕至也反手摟住了他。 “你變……回去……變回去……”何英又傷心又無助,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似的。 余燕至擁著何英躺下,何英捉起了他一縷發靜靜端詳,似乎看久了就能令那發恢復黝黑。 “很丑,是不是?” 何英抬起眼簾望向他,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他搖了搖頭,目光又落上那發絲,瞧了會兒,揚起下巴去親余燕至的唇:“你最……好看……” 余燕至拭著他的淚,幾乎被逗笑了。 何英能看見,能開口說話,雖然還有些結結巴巴,余燕至很想找邵秋湖問仔細,然而又舍不得眼下光景。 撈起床下的碟子擱在何英枕邊,余燕至捏了塊點心喂他,瞧他臉蛋一鼓一鼓,沒嚼兩口就吞了下去,便又要伸手去拿。 “我不……餓……”何英張開臂膀將他束縛懷中,面龐貼著他胸膛,喃喃道,“我想……抱……著你……” #################################### 秋風蕭瑟,黃葉飄零。 靜幽的山谷被妝點上了一層金色。 面對如此美麗的風景,季辛卻無心欣賞,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三個月前,他收到一封來自蘇無蔚的信,請他調查裴幼屏身世。 季辛常年游歷四方,人脈頗廣,不久便查探出裴幼屏十三歲進入圣天門時所講的身世皆屬造假,能追尋到的他最初現身的地方位于大理附近??删彤敿拘令A備深入調查時,蘇無蔚慘遭殺害的消息瞬息傳遍武林。 趕回圣天門途中,他聽聞了此事更多細節。 半年前,蘇無蔚派弟子前往南詔搗毀巫醫組織,巫醫破釜沉舟炸毀了密室,從此對蘇無蔚懷恨在心。而余易為解表兄身中之毒,不惜與巫醫勾結,殺師叛門。 裴幼屏以代掌門之姿廣發屠魔貼,召集各路英豪于下月初十共聚圣天門,除了要當眾處刑叛徒余易,另一個目的則是剿滅隱藏巫醫背后的勢力羅剎教,以及羅剎教主人梅清。 事態的發展超乎了季辛預料,但有一點他敢肯定,真相絕非表面這般簡單。蘇無蔚既然讓自己調查裴幼屏,定是對其有所懷疑,可不到三個月蘇無蔚便死了,會如此巧合嗎? 季辛心知將要面對的許是重重陰謀。想查明真相,只能從那次襲擊中的另一名“幸存者”入手。 他當機立斷,飛鴿書信給嚴豐,命他救出余燕至。 嚴豐曾是名游俠,只因季辛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便投身圣天門立志追隨其后。其實,他原本就不信余燕至是兇手,正欲尋季辛商討時便收到了對方來信,于是按照指示將何余二人帶離了圣天門。 剛抵達天荒谷的幾日,季辛沒有出現在余燕至面前,直等何英蘇醒后,他才找上他詢問了事情經過。 從余燕至口中,季辛得知了他乃余景遙的兒子,其父當年被下了蝕心散以致發狂殺人;得知他是被何英的師父救走;得知十年前,一群黑衣人襲擊了落伽山。余燕至為尋何英以及事情的真相才拜入圣天門。之后,何英在南詔巫醫的地下密室被發現,為解他身中之毒,余燕至寫了一封信懇請梅清幫忙,可這封信最終卻落入羅剎教手里。 余燕至說自己是清白的,一切都是裴幼屏和梅清里應外合搗的鬼,他們的目的乃為報仇,可他們之間似也有矛盾,所以裴幼屏才要利用自己反殺梅清。 余燕至問季辛,是否相信他的話? 季辛并未作答,他只相信自己尋找到的證據。此前,隱瞞身世進入圣天門的裴幼屏與同樣隱瞞了身世的余燕至并無區別。 今日,經由余燕至描述,季辛畫了一幅梅清的畫像,和先前繪的裴幼屏年少時的畫像一并交予嚴豐,讓他趕往大理繼續調查。 偌大的天荒谷,此刻除了余燕至、季辛,只剩下兩個不對盤的人。 邵秋湖與何英可謂棋逢敵手,一個清高自傲,一個驕橫任性;一樣的記仇,一樣心眼針尖小。某日,何英閑來無事,見屋外園圃的小花開得正好,于是摘下一大束送給了余燕至。被邵秋湖發現后一通冷嘲熱諷,說此物名為“黃岑”,以其根入藥有清血安胎之效,要送也該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