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詹瑎差一些些便就一口氣沒上來,氣得昏頭,硬生生回了句,“沒什么,天兒熱?!?/br> 小二瞇了眼。天兒熱?怕不是腦袋瓜子不大好使罷。 被趕出就被趕出來嘛,非得強撐著一副臉面,卻是不知他那臉上只差寫上欲/求/不/滿四個大字了。 那位小夫人瞧著年紀不大,想不到竟是個大脾氣的,能把這財大氣粗的相公制的這般服帖。那些員外郎家中的夫人,真該來這里同這位的小夫人好好學上一學! 心頭這樣想著,眼睛撞上詹瑎要吃人的眼神,小二冷得顫了顫身兒。 “看什么看!” 小二忙道:“沒,沒看什么呢。爺您別同我計較呀,早些歇息,早些歇息……” 神氣!神氣個啥?還不是被自家夫人趕出來的,沒用! 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搞事業,嬌妻在手,天下我有。 回家提上日程!開始準備我的萬字章,嘿! 感謝在20200217 21:56:56~20200218 21:53: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憶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一 3瓶;海鹽十八又餓了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如此的日子慢慢過了大半個月,詹瑎每日宿在旁側的另一間上房中。倒不是真正明目張膽的同林煙說出要搬去別處住,日間裝的也是頗為正常,只是夜間每每睡到一半,總要貓著腰,偷偷開了房門出去,沐浴。 沐浴完了之后,也便輕手輕腳的去了隔壁困覺。晨起的時候,林煙都已醒了,這時便會問他,“二哥這么早是去干什么了?” 詹瑎也不支支吾吾,早早想到了解釋的由頭,直接道:“我早早的就出門練功了,這些日子都沒能好好練功,萬不可落下了?!?/br> 這一聽著實有些道理,看起來他亦還是頗為上進的。 林煙頷首,許也是認同了這個解釋,“嗯?!?/br> 她的話一向不多,一聲“嗯”就是知曉的意思了,算不上有不尊重旁人的心思。這個習慣詹瑎曉得。 此后他皆是用了早上的膳食就出去了,午飯由小二送來屋子里,林煙再用。每每晚間,他倒是都能準時回來,陪著林煙用晚飯,而后再抱了她去沐浴,省去她走路的不便。 一回生二回熟,抱了幾回,客棧中浴房里的婆婆全然見怪不怪,連著林煙這個薄臉皮的也慢慢習慣了。 白日里在屋內,對林煙而言是十足的無趣。她自是不方便去外頭亂走的,詹瑎也有叮囑過不允許她隨意出門,就怕她胡亂走丟或是被有心之人騙了去。 詹瑎這人,可由不得這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 …… 岑州刺史府邸守衛相當的嚴密,詹瑎在外貓了兩日才算是尋出了些進去的門道。也不得不夸上荊學林一句,放著好好的貴公子不做,非得去軍中取那軍功。走這一條路可是難上加難的事兒,特別是家中父親還是個有本事的。 他拿到的每一樁軍功怕是都會因著父親的聲名減去一半在旁人眼中的自我努力,和常人是比不了的。 詹瑎這會子混著送菜的人之中進去了荊學林家中刺史府,踏足其中一瞬的也擔憂起荊學林這榆木腦子的安危。荊大人一家站他們將軍府的勢頭太過明顯,陳家如今勢大,難保知曉了荊學林的身份對他動起心思…… 身側小廝催了一句,“動作麻利點!快將菜送了,早些回去罷!” 同他一道來的大伯面色為難,這便開口問了,“小總管,昨日剩下的菜可還能讓小人帶些回去?” 正值戰爭時候,屈子國擁兵占了諸多鎮子,岑州百姓自然也是惶恐。詹瑎一旁聽著老伯這般問話,臉色也是陰沉沉的暗了些許。百姓哪個不是靠天吃飯,聽著老伯所說,府中若是有些隔夜的飯菜都可讓他帶回家中做著同老伴兒一起做著吃,這本不是什么難事,如今聽著管事的講起來倒像是不許了? 老伯前頭幾日傷了筋骨,詹瑎瞧準了時機同這老伯來了場巧合機緣,進來前也是講好了,幫他運菜進來,再將人送回家去的。 這其中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可在刺史府里偷偷“遛上幾圈”。 老伯這樣一問,那小管事也是滿臉的為難,“老李啊,你這可真是冤枉了我,我這真是為了你好?!?/br> 聲音又是故意的放低了許多,小管事道:“這都快要兵臨城下了,還要這些個菜做什么用!過不了幾日大人就該下令封了岑州,以做抵抗,你有這時間還是早早帶著李嫂離開岑州,投奔別處去罷……” 詹瑎一怔,疑問道:“什么?兵臨城下?!” 有百里琢帶兵上陣,駐軍在杏鉞河那頭怎么可能有兵臨城下之險。他再不濟,也不可能連一個月都撐不過。那可是足足四萬的右軍…… 管事的白了他一眼,“可不是嘛!大人現下也是為難,是借岑州的駐兵給右軍好,還是緊閉城門為好……” 若是給了駐兵,百里琢那頭并非是那個狀況,可就是將一城的百姓拱手送給了屈子兵;若是沒兵援,右軍下一戰又是敗了,那荊大人這刺史免不了罷官牢獄。 左右都是讓旁人占了先機! 詹瑎一時憋紅了眼,一身難以抒發的惡氣堵著心口。家國之兵,此時自當要以抵御外辱為先。百里琢手下的右軍與岑州的駐軍當時最為可悲的,外辱未除,竟是在自己人的黨爭派別里做了那人人畏懼的棋子…… “你們若是要走,就趁著這幾日大令還沒有下來,帶著家小趕緊離開這里?!毙」苁乱彩呛眯?,最后還是提點了幾句,“連將軍府的二公子都死在山源道了,將軍府何等的厲害何等的榮光……還不是連那詹二公子都沒能逃出去,更何況我們這些個小老百姓?!?/br> 將軍府派來尋人的兩位副將,日前便回了陽城。來岑州時是宿在刺史府中的,作為管事的他自然比旁人清楚。詹老夫人派人前來尋子,結果卻是只瞧見了詹二公子的一塊石碑,同那些死去的右軍將士們草草的葬在一處。 想來這便是生前榮光,死后什么都得不到的典例了。自家大人同將軍府的主人乃是生死之交,得知這個消息也是悲慟。當夜手書了一封長信,交予那二人帶回去交給詹老夫人。 “詹二公子也是可惜了……”老伯默了半天的聲兒,忽得嘆了這樣一句。 哪知管事的忽得來了氣性,罵道:“他可惜什么?可惜的是詹將軍與詹大公子,詹大公子才是將軍府的后繼之人,哪知道……哪知道是個短命的,還在英年便早逝了,連一兒半女都未曾留下?!?/br> 詹瑎聽懂了里頭的話意。大致便是講,他才是那個該死的,不知多少人盼著他和大哥換上一換……旁人會說起他的名諱,不過是因為他是詹綸的兒子。 如今他“死”了,將軍府斷了后,才叫人可惜。而非因著他這個人覺著有絲毫的可惜。 雜陳萬千,饒是詹瑎不甚在意旁人的眼光,此時也是心氣大慟。 世人的言語定是偏頗的,耐不住人家千張嘴萬張嘴的胡說,假的事情也都成了真。 …… 自小家中無人有心思管教他,不久便送到了自家舅舅那里養著。母親是個女子,卻也堪配杰二字,是可披甲上陣同父親一同殺敵的女將。 他們擇了先國后家的這一條路,他這個小兒子便顯得多余且無用了。同表哥混在一處有什么不對,他不知曉。而后是做了許多錯事,大的小的皆也有之,小到欺負過國子監的同學,大到沒有規矩的去窺視公主殿下的及笄禮…… 直至機緣之下安遠侯收了他做入室弟子,教習了他近兩年,他始知對錯。 他并不愚笨,甚至之比起大哥的榆木性子還更為聰慧一些。被送去右軍之前,安遠侯也曾問他,可想讓將軍府更上一層樓。那意思明顯的緊,便是有意讓自己隨著父親走老路子。 他那時答道:“徒兒不愿?!比烁饔兄?,他心不在朝堂亦不在戰場,是個極其愛玩的性子。這樣的性子哪里會甘于一處,帶兵打仗,玩弄權術? 詹瑎不想做,不愿做。 安遠侯卻是笑了笑,同他道:“你若能一輩子不愿,那為師也是高興的?!?/br> …… 此前他一知半解,只會點頭?,F下,他倒是懂了安遠侯的話。 隨心所欲是神仙才會有的,凡夫俗子只得做自己該做的事兒。這一朝他想明白的事情,不知一樣。他們黎國的百姓不可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可讓一把戰爭的利刃永遠的懸在頭頂,從而人人自危。 大哥的死,更不可能草草掩蓋著過去,沒查明白的都得查明了,元兇必要償命! 還有……小瞎子。 她從一開始就不知曉自己的身份,也無有多問過什么。小瞎子要是有一日知曉的自己現在的風評,又會如何作想……旁人的所想所言他是可以半點兒都不在意的,可自己妻子的想法,哪能不在意呢。 林煙是他遇到的最是澄凈的女子,他不想自個兒的污名玷污她分毫。 …… 出了刺史府的小后門,詹瑎還沉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旁側老伯同他道謝也是沒聽在耳中。 這一趟兩手空空,刺史府沒能摸透,懷中的信件也還沒能送出去,但卻也有格外的收獲……前頭他沒想明白的事兒,現今倒是茅塞頓開。 百里琢要尋的替罪羔羊直白的擺在明面兒上。 螳臂當車的傻事他詹二可不會做。這時再進刺史府怕是不大現實,更不用說見荊大人一面。 不是都覺著他死透了么。那好,他便就“詐尸”給陳家的一群龜孫小兒瞧瞧! 那時,陳家的陣腳必定會亂。百里琢此人多疑至極,他偏生就是要利用他這一點的猶疑,給荊大人提個醒。 岑州的駐兵不可借!百里琢的右軍不可援! 只是,他提前回京,逃兵的帽子一朝被悠悠眾口安上,怕是一時摘不下來。委屈了小瞎子同他夫婦相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痛經折磨了我。我不再快樂了,嗚嗚。 感謝在20200218 21:53:31~20200219 23:45: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豬不吃海鮮、憶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話江湖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4章 這日午間,日頭算不上好,天色陰沉沉的。詹瑎自刺史府后門出來,同老伯道了別,塞了幾兩碎銀子到他手上,也便不再理會旁的,行色匆匆的回了客店。在樓下前臺,同掌柜的結清了前頭飯食同住宿的銀錢,而后奔著向樓上跑去。 他也是不知曉自己心在究竟是個怎么樣的心緒。左右是無有過這樣難忍的感覺。他想見到自家小瞎子,想同她說許多許多的話兒。包括他的那些個不好的過完,他不好的聲名,他的家里,他的父親母親……都想一字不差的同她好好交代了。 男人在客棧木質的樓道上起了大動作跑將起來,引的地板幾番震動。 他一推開門,便見林煙已然退到床邊,躲閃著的模樣跳進他眼里。詹瑎轉念自責起來,想來是自己前頭跑來的聲響太大了些,這聲音駭著了她。 “煙兒莫怕,是我?!彼敝雎暟参?,試著吞吐幾下緩了緩氣兒,放輕了腳步踏進屋內。 林煙是懼怕陡然出現的腳步之聲,尤其是肖極了藥廬當晚忽然出現的屈子國一對的軍士。舉著刀刃沖進藥廬,隨處走著瞧著翻找著。最近之時,同在下層柜子的她也就是咫尺之間的距離。一顆心跳的劇烈,撲通撲通的聲響在她耳邊放大,那樣的心跳聲,她都畏懼會否讓屈子國的士兵聽見。 好在最后是一場虛驚。之后見到詹瑎也是她最為大膽一次,一句話便將自己許了出去。 詹瑎走近了,扶了她的小臂牽著走到桌案前,正是要解釋頗多事情的緣由,告知今夜須得離開岑州事情。只是還未來得及理清楚自何處說起,恍惚間一個溫軟的身子撲進懷里,下意識的,他將林煙抱得很緊。 心跳一下子也快了。不知是否是前頭跑得太急的緣故。 不止是她,還有那股子她身上的淡淡藥香氣兒,隨著一個撲騰的動作沁進他鼻子。 “怎,怎么了?”大掌在林煙背上輕輕撫著,詹瑎順著問道。 林煙沉聲半晌,卻是半句話也沒有的,自顧自趴在他肩頭默默然纏著身子。 他有些意料之內的想法得到了印證。果真是那夜的事情嚇著了她,再遇到類似那樣的事兒,小瞎子還是會有極大的反應。這時有人陪著該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