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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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身旁氣息的靠近,蘇眷故意又往角落上挪了挪。 她不承認,悶悶地說:“沒有?!?/br> “沒有?”席新霽靠過來,額幾乎要頂上她的額。 蘇眷無奈又有點棄甲投戈的意思,一面躲閃著席新霽的靠近,一面又欣喜著他的主動。 “我只是覺得……” “收回你覺得這句話?!毕蚂V的聲音微涼,突然長臂一伸,就像抱小孩子似的,掐著蘇眷的雙腋往上提,一把將她抱起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親昵的姿勢,一下子就讓兩個人的心靠近。這一瞬間,蘇眷甚至似乎忘記了之前所有的委屈。 席新霽不算溫柔地伸手用拇指抹了一把蘇眷眼角的淚,低聲問她:“哭什么?” “沒哭?!碧K眷仍倔強,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倒是比平日里裝模作樣更打動人心。 席新霽聞言低笑了一聲,雙手捧著蘇眷的臉頰,讓她與自己面對面,視線平齊。 他咬牙切齒的,整個人被她氣得不輕,于是抽空一只手掐了一把蘇眷的臉頰。 “吃飽了撐的不是?”他問。 蘇眷吃痛地嗚咽著,伸手捶打著席新霽的胸膛,用了實打實的力道:“我不要你,我就是不要你了!你對我一點都不好!我還要你干什么!席新霽,我不要你了,我真的不要你了!” 重復了一句又一句,不知道是說給對方聽,還是堅定自己的信念。 說著,眼淚又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又不想讓眼淚流,一邊用力擦,把臉頰都擦紅了。 席新霽輕嘆一聲,抓住蘇眷的雙手捏在掌心里,一只手扣著她的后腦勺,兩人面對著面。 他的聲音依舊低啞,似乎還透漏著些許疲倦:“嗯,還說不是鬧脾氣?” 蘇眷順著桿子往上爬,又用力捶打了一下席新霽的胸膛,什么話都敢說出來了:“席新霽!你就是混蛋!大豬蹄子!狗男人!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一口氣說出這些心里話,蘇眷的心里勉強好受一些。 她委屈地說:“我才沒有裝!我就是生病了!我昨天晚上等了你一個晚上你也不回來!你還兇我!” 大小姐發脾氣,從來都是趾高氣昂的。 蘇眷自幼生活在象牙塔里,沒有一個人給她氣受過。也就只有在席新霽這里患得患失,還要看他臉色偽裝小白蓮。 席新霽依舊雙手捧著蘇眷的臉頰,像揉面團似的揉了揉她的臉頰,突然笑了一聲。 蘇眷以一種非常糗的臉型蹙著眉看著席新霽,雙手抓著他的手腕企圖拿下他的手。 “等我做什么?”席新霽問。 蘇眷輕哼一聲,鬧著脾氣不打算說話了。 很多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較以往的小鬧騰不同,算起來,這是蘇眷第一次和席新霽鬧這一通脾氣,倒讓席新霽感覺真實了許多。 蘇眷今天沒有化妝,或許因為生病沒有睡好的原因,臉也有點腫。 她現在這番模樣,倒是像極了學生時代的嬰兒肥,rou嘟嘟的,讓人想要捏一把。而席新霽也的確這樣做了,他愛不釋手。 其實一直以來蘇眷也不算胖的女孩子,但不知為何大一的時候就是臉上有點rourou的。正因為此,她整個大學期間都沒少嚷著要減肥。 畢業之后,蘇眷沒嚷著減肥,人倒是消瘦了不少,臉上嬰兒肥也早已經退去。 席新霽還記得,他第一次見蘇眷的時候,是在大學校園的籃球場上。那是新學期開學沒多久,他被同學喊著一起去打籃球。 烈日當頭,每個人汗流浹背。碰撞摩擦之間,難免發生口角,這在籃球場上不算什么稀罕事。 籃球場很大,莫約是有二十幾個籃球框。席新霽下場喝水的時候聽到靠近網門的那一段有吵嚷聲,便下意識抬頭望去。 距離不遠不近,但剛好能夠席新霽看清楚那頭的女孩子。 那便是席新霽第一次見蘇眷的時候,就連蘇眷自己都不知道。 陽光下,蘇眷一身運動套裝,頭發扎成一個馬尾在腦后。她拉著一個高了自己一個腦袋的女孩子護在自己身后,聲音洪亮道:“麻煩這位同學,請你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這一聲女高音,瞬間吸引一幫血氣方剛男孩子的注意力。于是,一個個的都放下了手頭的爭奪游戲,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女孩子。 看熱鬧的,看少女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的,沒人在意是非黑白。 席新霽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拿毛巾擦了擦汗,聽一旁的同學議論開來: “這女孩子長得挺不錯??!是我的菜!” “媽的,是個母的就是你的菜吧?!?/br> “去你媽的,你自己看看,這長相跟院花有得一比吧?”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不知道有男朋友沒?!?/br> “別跟我搶?!?/br> 正說著,又見那個女孩子挺著腰桿跟人對峙:“你他媽是個男人嗎?說句對不起要死???還好意思讓人走路看著點?這籃球場是你家開的??????再說了,人家如花似玉的一個小姑娘,要被你砸出腦震蕩了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 周圍吵嚷,但是席新霽大概是聽明白了,小丫頭這是在給人打抱不平呢。 當時籃球場上人多,一個個起哄,小姑娘家家也不怕別人會揍她,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 于是不由的,席新霽也湊起了這份熱鬧。汗水滑落的同時,他看著蘇眷神采奕奕的小臉??粗駛€女中豪杰似的仗義救人,覺得有趣。 “大一新生啊,還挺帶勁的呢!” “這位你們都不認識嗎?新生軍訓里那個最美照片就是這個女孩子啊?!?/br> “啊,我知道!看過照片,沒想到本人更漂亮啊?!?/br> “好像是設計系的?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嗎?” “蘇眷?!?/br> ——蘇眷。 席新霽卻在這一天記住了這個名字。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天以后,這個叫蘇眷的姑娘仿佛經常出現在席新霽的視線里。在網球社時、在食堂里、在運動會上、在不期而遇的校園間…… 而他的視線里,似乎從此以后再也進不去其他女孩子的身影。 其實,關于他們之間也有不少回憶可循,每一件會讓席新霽不自覺唇角微微漾開。 南州市這個城市很大,大到開車逛上一整天都逛不完。 南州市這個城市卻也很小,小到如果刻意躲著一個人,甚至可以永遠的都見不到。 席新霽頗有些無奈。 鬧什么呢。 若不是現在席家一盤散沙,他或許早去坦誠這份喜歡,何必要她主動送上門來。 他輕嘆一口氣,將蘇眷按在自己的懷里,低聲道:“抱歉?!?/br> 蘇眷的臉埋在席新霽的懷里,聽著他均衡有力的心跳聲,也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她早在他溫柔擁抱的時候就已經棄甲投戈。 可轉念心想,不行??!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干嘛哦。 可破天荒會聽到席新霽跟自己道歉,蘇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一面覺得他是因為心虛才會道歉,一面又實在受用他的這份溫柔。 太難了。 蘇眷覺得自己真的太難了。她明明想逃離席新霽,卻一次次深陷。 感情這種事情完全無法用理智去進行,她中了他的迷魂記。 但蘇眷到底還是從席新霽的身上聞到了點什么,抬起頭,疑惑地問:“你身上怎么有醫院里消毒藥水的味道?” 席新霽勾起唇角,伸手捏了捏蘇眷的鼻子:“狗鼻子呢你?” 蘇眷一副沒好氣的樣子:“可不是呢!” 但凡他身上有一丁點女性香水的味道,她也能清楚知道,只不過那么長時間以來沒讓她發現罷了。 席新霽一只手搭在蘇眷的腰上,一只手捏著她的手玩著,解釋道:“我爸昨天進了急診,我在那里陪了一天一夜?!?/br> 蘇眷聞言很是意外:“叔叔怎么了?” “老毛病,心臟上的?!?/br> “哦……所以,你昨天到今天一直在醫院里守著?” 席新霽沉默點頭。 他人靠在沙發上,眉宇間難掩疲倦。 昨天傍晚席新霽的父親席德宇突然心臟病發,席家全家上下亂成一鍋粥。這個時候,唯有席新霽這個長子主持大局。 其實席德宇的心臟有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只是這一次確實有些意外。席新霽雖然對自己的這個父親從來不算態度良善,可真的到了生死關頭,他亦無法全然不顧。這場手術一直進行了十二個小時,席新霽也已經有二十四個小時沒有合眼。 蘇眷仔細一看,發現席新霽眼下都有了黑眼圈的,這一時間又讓她心疼起來。 原來他昨天晚上并沒有和于曼凝在一起,而是在照顧自己的爸爸啊。 嗚嗚嗚,她誤會他了呢。 蘇眷的心里瞬間五味雜陳起來,下意識拿起手指咬了咬指尖,又恢復那副小白蓮花的樣子,小聲嘀咕著:“我還以為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呢……” 席新霽耳尖聽到,瞇了瞇眼,靠近扣著蘇眷的下巴低聲詢問:“別的女人?” 蘇眷企圖逃跑,但屁股還沒離開席新霽的懷里,就被他一把按住。 與此同時,席新霽的手機鈴聲非常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蘇眷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同時,見席新霽從容接起了電話。 他似乎從來不避諱在她面前接電話,除了在北京那次接到于曼凝的。 想到于曼凝,蘇眷的心里又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壓著,有些喘不上氣。 不知那頭是誰,席新霽的語氣并不算很好:“人還沒死呢,倒想著分家了?” 他說這通電話時,表情是蘇眷從未見過的陰冷,仿佛從地獄走來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