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素寧瞧著她輕薄的寢衣內不著寸縷,一陣驚呼,臉紅的說:“婢子給您去拿小衣?!?/br> 少女這才驚恐地雙手摟住身軀,又趕忙將身后的長發撥至胸前,小聲催促著:“快快,別挑了,先隨便拿一件!”一邊命素蕓將遠處的宮人先遣退出去。 她還伸長了脖子不住地看向凈房,生怕男人現在就出來。 待慕容策趿拉著絲履走出來時,見到兩名女官跪在床榻上忙亂的樣子,他涌上一抹會心的笑意,聽著她慌亂無比的下著命令。 “快一些,”王徽妍見她們兩個還未系好,埋怨道:“你就不能拿一件簡單的?” 素寧一臉冤枉:“娘娘,你如今放在外頭的小衣,都是復雜的樣式?!?/br> “好了好了,我先把寢衣穿上……”她慌亂之中抬起頭,剛好對上男人的充滿了戲謔的雙眸,臉一紅推開素寧,裹緊寢衣下了地,套上木屐,目不斜視地向凈房走去。 誰知越想表現的淡然,越出紕漏。 腳下的木屐像是與她作對那般,偏生走至男人面前,腳一崴,整個人偏向了他。 她臉紅地扶著男人掙扎起身,“我不是故意的?!?/br> 慕容策已經習慣了被迫救美,他假裝面色如水,一本正經地問道:“嗯,那你是誰的?” “你!”王徽妍嘟著嘴,哼了一聲,在兩名女官的輕笑聲中,疾步向凈房走去。 * 京郊皇莊,馬廄。 慕容策指著十幾匹大宛良駒說道:“皇后看看哪匹有眼緣?” 王徽妍順著馬廄走了一圈,指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馬兒說道:“陛下,我能要這匹么?” “娘娘好眼力?!眳橇恍χ~媚:“這匹馬兒陪著陛下經歷了大小十幾場戰役?!?/br> 少女看向這匹馬兒的眼神不由得帶著敬意,擺擺手說道:“既然這樣,那我換一匹?!?/br> “不必,”慕容策命人將這匹馬牽了過來,摸著它的馬鬃,聽著它乖巧地打了一個響鼻,笑道:“你還別說,只有它朕才能放心,皇后不如為它取個新名字?”他接過仆人手中的青草,交給身側歪著頭,打量馬兒的女人。 王徽妍接過,知曉這是讓她與馬兒增進感情。 她看著馬兒漆黑的瞳仁,歡喜地喂著它,“不如就叫它雪兔?” 吳六一忍住笑。 陛下在軍中素有拼命三郎的稱號,如今他的戰馬御風……也成為主人討好媳婦的工具。 慕容策似笑非笑地看著馬兒說道:“甚好。來,我告訴你怎樣駕馭它?!?/br> 仆從上前下蹲被他制止,親手扶住少女的腰身一提,將她送上馬鞍,“握緊韁繩,若想讓它停下來,拉韁繩的同時雙腿夾緊?!?/br> 馬兒抬蹄,期初有些抗拒。 王徽妍依言緊緊握住韁繩,見他扶住馬鬃,附在馬耳說了幾句,又再次摸了摸它,馬兒這才溫順起來。 少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和它說了什么,它就聽話了?” 男人嘴角一揚,“你目前不需要學?!庇H自牽著韁繩走至一匹黑亮的駿馬面前,飛身上馬,“駕”了一聲,單手駕馭著馬兒,順帶拉著身后的白馬的韁繩,向狩獵場行去。 他頻頻側頭,看著她眼中滿是好奇,并無膽怯,溫聲提醒:“先繞場兩周,隨后我帶著你駕馬小跑,適應它的顛簸?!?/br> “怕么?” 王徽妍興奮地搖頭:“不怕?!?/br> 慕容策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雙雙駕馬走在一望無垠的草地上。 少女放眼望去,陽光下將遠處的河水照耀的波光粼粼,牛羊悠閑地在河邊吃著草。這般舒適的天氣之下,做什么好像都會令人心生愉悅。 慕容策見她嘴角含笑,不知又在想什么,故作不經意地試探:“六郎騎術不錯,當初為何沒教你?” “是我當時膽子小?!蓖趸斟笭栆恍?,漸漸回憶起往事,“我十三歲那年,有一次見他騎馬歸來,是那般英姿颯爽,也鬧著他想學?!?/br> 她伸手比劃了下高低,“表哥他特意為我尋來一匹個頭不高的小馬,誰知我一上去,它就原地亂跳,給表哥嚇得臉都白了?!?/br> 男人含笑的嘴角,漸漸回捺,喉結動了動,轉頭看向前方:“跑兩圈?” 王徽妍哦了一聲,笑瞇瞇地說:“聽師父的?!?/br> 慕容策眼中這才有了一些暖意,看了她一眼,“莫要緊張,小跑而已?!闭f罷“駕喝”一聲,兩匹馬同時跑了一起來。 少女覺得越來越顛簸,這才發覺今日穿的小衣還不如昨日的貼身,只是這一會兒,胸前就晃的生疼。她又不便說,只得強忍著。 后來適應了馬兒的速度,臀部與馬鞍漸漸協調起來,這才好了一些。 慕容策轉頭見她動作僵硬,關心問道:“可有不適?”見她雙臂始終一個姿勢,擋在胸前,不由得提醒道:“放松手臂,莫要繃著身體,否則你得在床上躺個幾日?!?/br> 王徽妍只得漸漸放松,咬唇想著問他能不能停下來,想到昨日再三保證要學好騎術,只得懊惱自己把話說太滿。 男人再次回頭,沒了手臂遮擋,一眼瞧見她那對晃動的山丘,突然明白她方才僵硬的動作是為哪般。想到她今日慌張的更衣,心下明白了幾分。 他“吁”一聲拉起韁繩,剛要說回罷,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陛下,阿姊?!?/br> 王徽妍驚喜地轉頭,向身著寶藍色騎服,英姿勃發的少年揮了揮手:“阿弟?!?/br> 王徽文地打馬至帝后二人身前,利索地跳下馬,恭敬行禮:“臣參見陛下,娘娘?!?/br> “起來罷?!蹦饺莶咛Я颂?,“朕聽聞你最近熱火朝天地訓練蹴鞠隊,可有信心拔得頭籌?” “臣勝券在握?!蓖趸瘴呐闹馗事曊f道:“臣若贏了,陛下可否送臣去軍營歷練?” “阿弟,”王徽妍警告他:“你可想好了,去了軍營若在顛三倒四,豈不是給我們丟臉?” 慕容策聽她用了“我們”二字,心中總算舒坦起來。說了句不妨事,抬臂示意往回走,這才詢道:“你先告訴朕,為何要去軍營?” 王徽文近日與一同蹴鞠的隊友玩得甚是合拍,聽其中一個出身武將世家的同伴講了很多大小戰役,很是艷羨。 幾人甚至相約考武舉,想要投軍建功立業。 “臣敬佩陛下的軍功,也想做一名軍功在身的武將,保衛大燕的邊境不受敵寇侵犯?!?/br> 王徽妍聽著他豪氣干云的話,看向身旁的慕容策,與他的目光相交,滿含期待。 “參加武舉應試,朕先看看你的本事?!蹦饺莶咭娊愕軆蓚€一臉向往,心中苦笑。 王家就這一名嫡子,若真上了刀槍不張眼的戰場,他可應付不了小狐貍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場面。 當然,若他的確是一塊好苗子,也斷不會中斷了他的前程。 三個人順著鑼鼓聲向獵場行去。 這時,聽得一聲嬌喝,崔念窈身穿紅色騎服,腳蹬鹿皮靴,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疾馳而來。 她一眼見到男人身旁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待騎行至三人面前,早已換上歡喜的表情,“臣女拜見陛下,娘娘?!眳s并未下馬。 慕容策面上帶和熙的笑意,詢道:“秦王可在?” “爹爹親自去檢查放入林中的獵物,這就來面圣?!贝弈铖汉闷娴乜粗屎髥柕溃骸俺寂刮绰犝f,娘娘也喜好狩獵?” 男人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朕見皇后這兩日無事,帶她出來踏青?!?/br> 王徽妍見他主動解圍,自然是點頭應是。 崔念窈心中打翻了醋缸,熟練地調轉馬頭,刻意靠近慕容策。說了句也是。 “三哥,在大燕,像我這般無趣的女子,恐怕只有我一個?!?/br> 王徽文見她竟然想要欺負阿姊,早就看她不順眼,聽得她這般說來,立刻敬佩地說道:“郡主果真猶如傳說中那般誠實,雖說你說的真的,也不必說出來不是?” “你!”崔念窈生氣地瞪著他,“王家的家教不是號稱第一么,怎得世子如此沒有禮貌?!?/br> 王徽妍并未看她,卻出聲說道:“按照《大燕律》,見到陛下不用尊稱者,屬于以下犯上??ぶ鞑粫恢T?” 崔念窈還想再說,見身旁的侍女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這才作罷。 眾人聽得一聲呼喚,“陛下,臣來遲了?!鼻赝躜T在馬上拱手道:“臣參見娘娘?!?/br> 王徽妍點了點頭,心說這崔氏父女狂妄慣了,慕容策這般容忍,還真是佩服他能屈能伸。 “這是忠勇侯世子?”秦王聽得眼前的少年向他行禮,含笑擺了擺手,“聽聞你蹴鞠踢得很好,不若前來本王賬下歷練,本王的蹴鞠隊也并不弱?!?/br> 慕容策不便即刻幫王徽文說話,聽得他歡喜地說:“臣多謝秦王殿下厚愛,事關重大,臣需要與侯爺和郡君商量才能回復殿下?!?/br> “應當?!鼻赝蹀垌毿Φ溃骸氨菹?,世子是棵好苗子。自從您御極,臣賬下變沒了少年盛名在外的將軍,如今見到世子,手癢心也癢,便想著收徒?!?/br> 王徽妍聽得這一套頗為水準暗示的話,心中不由得驚嘆。 朝堂上的人說話都是這般彎彎繞么,這不就是在說,他當年是狗男人師父,如今想收阿弟當徒弟,方方面面彰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真是老jian巨猾。 慕容策跳下了馬,將少女從馬上扶了下來,這才笑道:“王叔這是打算桃李遍天下么?!?/br> 秦王聽得他隱晦的敲打,將馬鞭扔給小廝,也下了馬,恭敬回道:“臣見到好苗子就有些忘乎所以,還望陛下恕罪?!?/br> “哪里的話?!彼搼宦?,見遠處的仆人正在放鹿血,示意眾人入帳詳談。 崔念窈見他竟然想要入帳,趕忙喚道:“陛下,獵物已入林中,此時不比試,還要等到何時?” 男人聽得她急切地催促,眸中閃過冰寒的冷意,接過吳六一手上的披風,為皇后系在身上,擁著她走至御風面前,“皇后沒見識過朕狩獵,不如幫朕計數,如何?” 王徽妍笑道:“臣妾遵旨?!毙恼f,只要你不嫌棄我累贅就行。 崔念窈氣不過,騎上馬徑直沖入林中,王徽文斷后。 秦王見慕容策不緊不慢地與皇后共乘一騎,怎么看都不像是來狩獵的。 事實上,王徽妍也這樣認為。 她見男人從箭袋中拿出三枚羽箭,熟練搭在弓上,向草叢中飛射而去。 這倒動作猶如行云流水,另少女看的眼花繚亂。 隨侍的仆人飛快下馬,報數:“三只野兔?!?/br> “你要試試么?”慕容策拿出一枚羽箭搭在弓上,握住她的手,共同用力對準被仆人呼和出來飛奔的野雞。 王徽妍見阿弟對準一只狐貍,大聲喊道:“不要!”那只狐貍像是有了身孕,肚子鼓鼓的。 他身后的男人迅速瞄準王徽文發出的箭矢,聽得“噹”的一聲,羽箭被打歪,狐貍卻也受到了驚嚇,在逃跑過程中,腿部還是插入了箭矢。 “陛下,去看看?”少女焦急地詢道。 慕容策無奈,只得打馬前去,將她扶下馬,聽著她埋怨地說:“阿弟,這只母狐貍懷妊了,你沒看出來么?” 王徽文撓撓頭,“狩獵還管這個么?”就聽得男人命道:“去將它簡單救治,放歸山林?!?/br> “皇后既然身子不適,那便回帳內休息罷?!蹦饺莶呦胫蛲淼牟渴?,上了馬,伸出手示意她過來。 聽得一陣馬蹄聲疾馳而至,同時傳來崔念窈的笑聲,“三哥,你如今戰績不佳,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彼帜脼踅鸨蕖芭尽钡匾宦曀υ谟L的臀部,聽得一陣馬的嘶叫聲,御風向前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