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這廂,鳳來閣內,王徽妍正在頭疼地聽著姨母奉承。 “娘娘,璦兒前幾日還跟妾念叨,說夢見您召見她。這不,這夢果然應驗了?!毙∴嵤贤低荡亮舜梁π叩呐畠?,示意她說話。 王徽妍掛著營業的笑容,“今晚就按方才的計劃安排,本宮去綴星閣安置?!?/br> 聽得堂外的稟報,她扶著素寧起身,打斷了張口想要繼續說話的母親,刻意忽略她掙扎的神色,“時候不早了,去晚了恐在陛下面前失禮?!边~著端莊的步伐走向凝輝閣。 微涼的夜風將她混沌不堪的腦子吹得清明了些。 聽了半日的嘮叨,她就是另每個人通往欲望頂|峰的工具人。母親并未詢問她在宮里生活的可還習慣,好似她不應該不適應那般。勸她生子,也是為了坐穩皇后之位,穩固王氏在士族中的地位。想來,這偌大的侯府,只有阿弟還念著她是個人,是個活人,是個也需要被關愛的活人。 那些個夜夜哭泣的日子里,只有阿弟偷偷買小食哄著她。阿弟沒那么心細,只買他自己喜歡吃的,即便這樣,她也感動的將這一切記在心里。慢慢也喜歡上吃rou,吃豬腳,吃那些重口味的食物。 她不動聲色地眨眨眼,將涌上的淚意壓下。晚上還要應承族人,好在終于可以獨寢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策:皇后開竅了??! 王徽妍:開你個鬼! 第9章 慕容策在忠勇侯為首等人的陪同下來到凝暉閣,聽得吳六一躬身請安:“拜見皇后娘娘?!?/br> 他在眾人的參拜聲中抬眼望去,借助院中的薄紗燈,好似見那女人眼中閃爍著瑩然的淚意。轉瞬間,又見她聲音平穩地道了聲免禮,向自己恭謹下拜,說來遲了。 “家宴而已,莫要講那些禮數?!蹦饺莶吆貞?。 忠勇侯趕緊接過話,躬身應諾,“陛下說的是,今夜家宴無外人,王鄭兩族皆盼著這一日吶?!币姳菹骂h首,率先邁入堂內坐在了首位。他趕忙當然不讓地坐在左下第一的位置,不忘暗中偷笑一番,這鄭公的爵位比自己高,如今還不是要屈居第二,自己可是這大燕的國丈,無人能比。 王徽妍則由王鄭兩族的命婦以及家人陪著入了座。 看著滿桌的佳肴,她竟然格外地想念阿弟買的小食,勉強夾起素寧布的菜,越想越食不知味。 王鄭氏看著坐在上首的女兒,美貌之下不失端莊,再加上眾人看向自己時艷羨的目光,雖然欣慰但也有著無法言說的悲哀。自從嫁入王家,生有二子一女,長子不幸夭折,所以她將全部精力放在這一兒一女身上。夫君在府中養有兩房妾室,侯府之外還有一房外室,以為她不知曉,只是她不愿破壞自己的名聲才選擇默默忍下。 作為女人,既然只能生存在內宅,改變不了夫君漸漸有了別人,并且為了那些女子與自己虛與委蛇,還不如去統領最貴不可言的后宮。既然做女人無法選擇,那便去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這些心里話她從未告訴女兒,但是從這次她回來省親的言談舉止來看,她像是悟了。 看著眼前期待的場面,王鄭氏卻笑不出來。原來,很多事情狠心做了,結果遠遠沒有當初想象的那般簡單,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身旁的小鄭氏低聲喚道:“jiejie,您都快要將面前的菌菇戳爛了?!蓖踵嵤线@才驚覺方才竟然走了神。她眼前突然一晃,一道熟悉的天青色身影快速從她眼前閃過,跑到了皇后身旁。 王徽文在皇后耳旁悄悄說道:“阿姐,我命小廝去買柳婆婆家的豬腳,過會子給你送去,別讓姐夫知道?!辈坏人f話,便一溜煙跑回了男賓席。 王鄭氏尷尬地笑道:“這孩子,越發地不成體統?!?/br> 眾人趕忙打圓場,紛紛稱贊姊弟情深。 素蕓見自家娘娘終于露出了今日里最真摯的笑容,知曉這侯府里最令她牽掛的只有小郎君。 隔壁男賓群情激昂,越發凸顯了女賓這邊的竊竊私語,聽得坐在上首的娘娘說道:“本宮乏了,想回去安置。請郡君幫本宮照顧好眾親朋?!彼厥|趕忙將她扶起,在眾人恭送聲中離開了凝輝閣。 “娘娘,不必向陛下辭行么?”她忍不住問道。 “不必?!蓖趸斟囊活w心早已飛至豬腳那里。男賓席不會早散,她此時若去辭行倒像是驅趕眾人。那些王鄭家有頭有臉的人都是人精兒,聽到她離開和她親自前去辭行是兩回事。他們此行前來定然有利可圖,慕容策又何嘗不是,她才懶得摻和其中。 回到綴星閣內果然見到仆人才剛送來的豬腳,還是溫熱的。 少女命素寧將門一關,立刻將自己弟弟從頭到腳夸了一遍,拿起豬腳給二人分食,“你們兩個忙活了半日,莫要跟我客氣?!?/br> 素寧二人道了聲謝,每人拿起一個豬腳,三人相視而笑,仿佛又回到了閨中時光。 少女斜靠在窗菱前享受般地品嘗美味,心里的酒蟲子爬了出來,要是再有一壺桂花釀就好了。想當初半夜偷偷飲酒,白日里怕被嬤嬤發現,恨不得將一盒零陵香全部灑在身上。她轉身看向院中星星點點的薄紗燈,感慨地想,苦中作樂的日子,才更加令人記憶猶新罷。 三人將一包豬腳啃完,心滿意足地去盥洗。 此時水榭旁的凝暉閣卻依舊熱鬧非凡。 慕容策見仆人端上來一套銀制器具,知曉是士族中人頗為盛行的“解散方”。父皇表面重視佛教,卻暗中服用丹藥,導致這種風氣在士族圈內盛行。他才御極不久,這種風氣要糾正卻不能急于一時。 方才王鄭兩家同意帶頭捐銀,他不會在此時提出制止服用丹藥。反而拈起銀勺將解散方撒入茶湯內,與眾人一同服用。 接近子時,這場筵席才正式散場。 忠勇侯為了表示自己與皇帝女婿親近,主動提出護送慕容策回鳳來閣。 眾人只能心中酸澀地叩拜請辭。 忠勇侯眼前逐漸出現幻覺,腦袋一熱,忍不住拉扯脖頸上的盤扣,胡言亂語起來,“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講?!蹦饺莶唠m然渾身燥熱,好在他自控能力還不錯,依舊是負手前行。 忠勇侯嘿嘿一笑:“娘娘的性子隨了臣的發妻,雖然古板了些,但卻是個持家能手。正妻么,要的就是牌面,誰家出了一位端莊守禮的發妻,是他祖上積德。解語花那是妾室才應該做的,并不沖突,您說是不是?” 慕容策算是聽懂了,忠勇侯這意思還得讓他知道感恩??粗P來閣窗內的亮光,他又想起那雙悲意未消的雙眸。 男人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并未回答,只是說:“國丈請回罷?!?/br> 忠勇侯趕忙拱手應諾,看著身著龍袍之人漸漸走遠,撓撓脖頸問身旁的管家,“我方才說的沒毛病罷?” 管家聽得心里直哆嗦,方才壯著膽子覷了眼陛下,見他白皙的面容微紅,并未面有不悅,這才放下心來。老爺糊涂慣了,就算告訴他說的有毛病,也不能改變什么,只能攙扶著他敷衍道:“您說的沒毛病?!?/br> “那是,本侯說話何時有過問題……” * 吳六一拼命忍住笑,跟隨在皇帝身后邁入閣中。 還未看清屋內的格局,就聽得一聲命令:“你下去罷,朕自行盥洗?!?/br> “這……”從未有過的事兒。 吳六一下意識伸脖往內寢看去,卻見皇帝將門口堵的嚴嚴實實,他只好帶著無法消滅的好奇心躬身離開閣內。 慕容策在珠簾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緊張的心情。 方才他掀開珠簾,透過屏風見到床榻上半躺著身材曼妙的人,怎么不再是蠶蛹了?這姿勢絕對不似平日里她在清寧宮那般模樣。 難道是在熟悉的家中,漸漸放開了自己。 他忍不住帶著一顆期待之心邁入內寢,向床榻走去。想著服用了解散方,還是先去凈房盥洗更加妥帖。 當他略顯生疏地收拾好一切,脫了外袍,這才掀開鮫紗簾上了床。 錦衾之下的女子面向里側,身著薄如蟬翼的寢衣。他下意識轉頭,努力壓下心中的燥熱,沙啞地喚了聲:“皇后?!毙闹杏泻芏嘁蓡?,卻不知如何張口。 “陛下,妾不是皇后娘娘?!蹦吧鴭绍浀穆曇袅钏杆俎D頭看向那張臉,瞬間明白了一切。 暴怒之下,男人摔簾起身,說出的話猶如寒冰之刃:“若不想死無全尸,即刻將主使之人說出來!” 鄭二娘子聽聞要將她獻給皇帝本就忐忑,見皇帝生的儀表堂堂也就心存幻想。誰知情況和她想的大相徑庭,聽到這句惡狠狠的命令,早已嚇得跪在床榻上含淚叩首,哭著說道:“是娘親和姨母……郡君,求陛下開恩?!?/br> 果然滎陽鄭氏也想在后宮之中分一杯羹。 慕容策冷笑一聲,穿著中衣憤然打開門,低聲命吳六一看好屋內的人。隨即命龍禁尉找來仆人帶路,大步流星走向綴星閣。 解散方早已發揮著效用,在寒冷的深夜中行走,卻絲毫感覺不到冷。心中的怒氣越發熾烈,王鄭兩家暫且無法收拾,這女人必然知曉這層安排,找她算賬并不為過。 守在外間的素寧和素蕓剛要入睡,就聽到院門內出現一陣腳步,隨即出現推門的聲音。 素寧壯著膽子問了句,“是誰?!?/br> 一聲陰沉的回應,“是朕?!睂⑺藝樀猛溶?,慌張將門打開,趕忙下跪叩拜。 慕容策冷著臉走進屋內,命道:“滾出去?!彪S即關上了門,上了鎖。 王徽妍吃多了豬腳,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時辰后剛睡著,就被推門聲驚醒。聽到慕容策的聲音,她悄悄翻身面部朝向里側。 傻子都知道此時必須裝睡,難不成要她起身跪在床前挨罵么? 聽著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不由得緊緊篡住錦衾,內心慌亂無比,該不是表妹侍候的不盡興,他……是要強行將自己推醒? 隨著一陣涼風,錦衾像是被掀開,隨即她被一雙手環住腰身,猛然拽至guntang的懷中! 聞著他身上的沉水香混合著陌生的藥味,少女的內心慌亂無比。 慕容策,趁人之危的事也能做出,請你做個人!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皇后,裝睡有意思么?”男人溫熱的氣息伴隨著陌生的酥癢感在她耳邊環繞,久久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 皇后:裝睡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皇帝:不不太沒意思,不如我們做一些有意思的事兒! 第10章 王徽妍慌亂地想,若是證明自己真睡著了,就不能像平日里那樣守規矩,要反其道而行! 她裝作夢中囈語:“素寧,怎么有蚊子?!遍]著眼轉身,一巴掌呼了過去。 “啪”地一聲—— 王徽妍:“……” 她沒有經驗,不知道身后有人貼著,轉身后,腿是可以卡在那人身上的。 手掌下溫熱的皮膚和指腹下觸碰的鼻尖,提醒著她,好像打在了臉上?又不能抬起手,這可怎么辦! 少女在心里咒罵自己一萬遍,怎么想出這么個餿主意。 慕容策借著帳外的燭光不得不看向近在咫尺的臉。 長睫闔目,小巧的鼻子呼出的熱氣環繞著他,兩片櫻唇微合,柔滑的小手覆在自己臉上,還將長腿抵在自己雙腿中間,這算無聲的邀約么?如果以這種方式承認錯誤,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體內的燥熱感無聲地激發了源源不斷的旖念。 他不受控制地逐漸靠近未施粉黛的小臉兒,手指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漸漸靠近誘人的櫻唇。 那女人隨之輕輕一顫,長睫翕動,面容逐漸僵硬起來。 慕容策感受著覆在面頰上微涼的指尖,像是找到敵軍突破口那般,怒氣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他低低笑了聲,“皇后再以濃妝示人,朕見一次清理一次?!?/br> 男人伸出手臂將裝睡的對手擁進懷中,下頜抵在她的發頂。伴隨著陌生的愉悅感,竟然能抵消一些體內的燥熱。他心滿意足地闔目而眠,故意忽略懷中的人是否能睡得著。 王徽妍又羞又惱,本來做好充足的準備,只要他非禮,就假裝夢魘不管不顧地反擊。 可這算是怎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