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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一海又是駭然,又是嫉恨,他怒喝一聲:“放手!” 他哪知,百里驍所受的反噬都被神劍所治愈。不,應該說是被蘇夭用血rou填補,讓他不必再受冰寒之苦。 想到蘇夭,百里驍的眼前就閃過小梨墜下的身影,他看向百里一海的雙眸就驟然一痛。 這個人要受的報復,還遠遠不止。 幾乎是瞬間,周圍出現了無數個黑袍人,他們面色各異,但唯一的相同就是眼神死寂,恍若活死人。 這些人,應該就是出自鬼醫之手。 百里驍活動著手指,眸中的血色幾乎要溢出眼眶: “來的正好,我的劍正要飲血?!?/br> 百里一海愕然,他終于明白,這個兒子已經控制不住了。 這場仗打了三天三夜,百里一海雖然沒有神劍,但畢竟比百里驍多了二十多年的經驗,兩人幾乎要鏟平了無上峰的峰頂。 三天后,龔叔一步一叩首地走到峰頂。 峰上的鮮血在石階上覆蓋成一層血色的薄冰,龔遠好幾次險些摔下山崖。 他沒有絲毫內力,無法御寒,每次被凍暈,又被凍醒,一不小心就會長眠于此。 然而心中的懊悔與擔憂支撐著他,讓他終于爬到了峰頂。 山風獵獵,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坐在石階盡頭,周圍全都是殘肢斷臂,血色成冰。 百里驍垂眸坐著,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他的指尖墜著一滴血凝成的冰,膝上珍重地放著一把劍。 龔遠松了一口氣,他沒有問這里發生了什么事,也沒有問百里一海是死是活,只是對著百里驍深深一拜: “峰主……” 他的唇也被凍住了,一張口就撕出了一道血痕。 百里驍沒有抬眼:“你來做什么?” 龔遠道:“我來求罰?!?/br> “罰什么?” “罰我騙你,一騙就是二十年, 罰我傷你,擅自將小梨姑娘的消息告知老峰主,讓你傷心。 罰我誤你,沒有看好蘇姑娘,讓她代我祭劍,誤你一生。 龔遠,請求處死,了此殘生?!?/br> 百里驍終于抬眼,他看向龔遠,又像是看向虛無的天空: “我不殺你?!?/br> 龔遠抬眼看他。 “你在這里守著這座宮殿,你我再不復相見?!?/br> 龔遠的唇劇烈地顫了顫,他的眼睛滾出熱淚,幾乎是頹然,有似乎是解脫地拜了下去: “多謝、峰主……成全?!?/br> 百里驍緩緩站起,身上的冰棱撲簌簌地落下。 不是他的成全,是蘇夭的成全。 她說過,要讓這些欺他騙他的人或者。 那他就要讓這些人活著,讓他們好好看看,他是如何顛覆這天下,如何讓他們生不如死。 “峰、峰主,您要去哪?” 龔遠惶然地看著百里驍的背影。 百里驍看向天空。 “去找一個人?!?/br> 每一次,都是她來找他,這一次,他要提前找到她。 第88章 無上峰徹底對武林進行反攻。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鮮血染紅天際,劍光撕破蒼穹,這時候,臨天道所說的“生靈涂炭”,僅有一線之隔。 然而即使天道再急,它所剩地能量也無法殺死百里驍,只能寄希望于沉睡的蘇瑪。 然而蘇瑪的靈魂似乎被傷得太重,天道怎么叫,她都沒有醒。 與此同時,百里驍出了無上峰。 他告訴眾人,他要去找人。 無上峰的人以為他要去找躲藏起來的葉鳴,卻不知他行蹤不定,只為了找一個容貌不知,身形不知的女人。 他顧忌上天在看,因此并沒有刻意去往哪個地點。 只是偶然在一條路上行走,恍然看到地上有著血跡,會以為那是某人被壓得鮮血淋漓,白了臉色。 只是偶爾在沛城邊的茶攤歇息的時候,會看著遠處的后山,想到洞里潭水的深寒,微微發怔。 會在路過自己受過傷的懸崖邊時,隨意地掃了遠處的山村,見到那被燒得只剩下灰燼的小木屋,明明眼里有一瞬間的沉痛,卻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也會在汴城的城墻上,看見護城河的石橋上夫婦拈花含笑時,抿直了嘴唇。 更會在灃城的客棧里,看著昏黃的燭光徹夜不眠。 他似乎去了很多地方,又似乎去的很少,因為如果足夠多的話,他為何沒有遇見那個無論何種樣貌,都會狡黠地看著自己的女子? 他踏遍了這個國家的山河,直到春暖花開,直到無上峰幾乎將整個武林都吞沒,還是沒有見到一個,會哭著叫自己“公子”的女人。 他有時會想,對方到底是去了哪里,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下,為何這么久了都不出來見他。 是不是這一次任務失敗,被上天扣押,再也不會出現? 一想到這里,百里驍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口中溢出血腥。 他不愿深想,甚至不敢去想。 午夜夢回,有時會想,如果他順了天意,就此隨著無上峰覆滅,那個“人”會不會把蘇夭還給他? 他不敢去賭,若是他死了,恐怕蘇夭“功成身就”,再不會與他相見怎么辦? 他走過無數地方,本就冷然,變得越來越沉默。 最后一襲黑袍,又回到了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