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鴿子
客廳傳來爭論不休的聲音。 鼻祖:“不行!必須馬上回去,在這里發情可怎么辦?!” “欸~這有什么,”格洛普反坐靠椅,頭抵在椅背上,墊著腳尖帶著椅子來回晃蕩,百無聊賴道,“像之前那樣不就行了?” 克魯貝拉惡狠狠瞪他:“你想引起方圓百里蟲族暴動嗎?!” 格洛普伸了個懶腰:“反正又打不過我們,怕什么?” 鼻祖焦慮地踱來踱去,感覺頭都禿了,嘴里神經質地碎碎念:“你知道打一架得損失多少蟲族有生力量嗎?除去蒂斯貝克卜這種最低級的半蟲,蜂擁而來的??怂估涮夭攀菗p失最為慘重的,我好不容易幫蟲族生了那么多后代,哪能給你一拳捶得灰飛煙滅……” 斯克按按額角青筋,知道主生育的鼻祖抑制不住專注蟲族繁衍大計的天性,開始為可能發生的蟲口銳減憂心忡忡。 鼻祖一出島,對于天性好斗的??怂估涮乜芍^滅頂之災,像人族好管閑事的婦人,走哪管哪,遇到打架的??怂估涮?,不問前因后果非得摻一腳,因為上位者的威壓,那些低級別的蟲族除了乖乖聽話和仇敵手牽手罰站、背對背擁抱,毫無反抗之力。 憶起唯一一次同行,一路上像個老父親一樣管教蟲子蟲孫的克魯貝拉,斯克忍不住暴躁。 “可是,”一道平和的聲音傳來,撫平了焦躁,“你們沒發現,出島后小公主的氣息更甜了嗎?” 他們齊齊愣住,齊刷刷轉頭望向開口的布魯高斯,他溫溫笑著:“鳥兒無法在洞里一展歌喉,鴿子也難以在籠中呵護清純?!?/br> 克魯貝拉愣住,皺緊眉頭。 格洛普撇撇嘴,小聲嘀咕。 角落里的鉑銀軟發輕輕飄蕩,靜靜看著他們不歡而散。 夜晚如期降臨。 得知真相的小公主再看磚縫間冒出來的幽藍火焰,毛骨悚然,即便被夢境女神拉入黑甜夢鄉,奇形怪狀的恐怖虛影成群結隊在身后追趕,好似這座屋子枉死的冤魂向她索命。 眉頭緊皺,驚醒過來,胸膛劇烈起伏,出了一身虛汗。 她又失眠了,每每驚醒都會睜眼到天明,白天蔫蔫地撲床上補眠,日夜顛倒,虛幻迷離。 抹抹額頭成串的汗流,呼吸沉重,掀開被子走到窗邊,吹微涼夜風。 幽藍色的焰光舔舐手心,不痛不癢,心下卻一緊,踉踉蹌蹌推開門,逃似的飛奔離開這幢令人窒息的噬魂困獸。 瘋長的野草刮破細嫩腿肚,刺痛不過一瞬,傷口就在月華流淌中自動愈合,恍若新生。 在露天的桌椅旁停下,風刮得濕潤的眼輕輕眨了眨,拉開椅子坐下,享受難得的靜謐,余光不由自主向某個固定的點移去。 果然,他也在。 小公主已經連續幾個夜晚失眠,每個失眠的夜晚都能看到安靜到仿佛變了個性子的格洛普,心生疑惑,難道他都不用睡覺的嗎? 忽而感知一道視線軟軟投來,格洛普突兀咧嘴笑了。 又陷入夢鄉,身子一沉,仿佛被巨獸牢牢壓住,掙扎著驚醒,四肢糾纏。 身后圈住自己的男孩胸膛緊貼后背,不留一絲空隙,雙手被禁錮,同樣纖弱的一條腿擠進兩腿間勾纏,頭埋在后頸吸小公主甜甜的氣息,安撫躁動的血液,渾身舒緩,呢喃道:“真甜?!?/br> …… 月升日落 這次醒來耳邊傳來滋滋水聲,迷迷瞪瞪睜開眼,水霧迷蒙中隱約瞧見一道身影半跪床上,指縫間觸感柔軟濕滑,酥酥麻麻,仔細一看,登時驚醒。 如水月光透過百葉窗的格子傾瀉,一行涼水柔光橫過染上欲色的眼,迷離濃郁的鎏金色在眼底深處漾開,艷紅的舌尖穿梭于敏感的指縫,對上視線,嘴角扯出一抹笑,暗夜陡生惑香,罌粟綻開。 小公主眼睜睜看著稚嫩的臉蛋半純半欲,將自己指尖含入炙熱口腔,柔軟的舌放肆舔舐大力含吮,眼尾暗含挑逗,嘖嘖攪弄,水意彌漫,唾液從指尖滑落,墜落星光。 吐出指尖,輕輕一咬,笑得天真無邪:“真想把jiejie吃掉~” 看著彎成月牙的眼,寒意陡生。 他說的吃,是真的吃。 …… 唯恐再回到囚牢似的孤島,天蒙蒙亮,小公主拖著倦意十足的身體來到檐下等待始終不松口的克魯貝拉。 天氣像小女孩的心情一樣,霧蒙蒙的,仿佛洇上了撫不去的鉛灰。 天空垂頭,低低壓下來,給人觸手可及的錯覺,天塌了一般,壯碩的軀干矗立于天地間,自以為堅挺如柱,其實渺小如柴。 淅淅瀝瀝的雨落下,天地界限模糊曖昧,更加曖昧不清的語氣漂浮在霧氣上: 如果每天每夜, 沒有什么將我們跟星辰阻隔, 如果詩人不在屋頂下吟詠, 如果圣徒也不在室內居住, 該有多好! 盯著布魯克林的眼睛亮如火炬:“鳥兒無法在洞里一展歌喉,鴿子也難以在籠中呵護清純?!?/br> “折翼的鳥兒和瀕死的鴿子,你選哪個?” 她在賭。 假裝分割線 如果每天每夜,沒有什么將我們跟星辰阻隔,如果詩人不在屋頂下吟詠,如果圣徒也不在室內居住,該有多好!鳥兒無法在洞里一展歌喉,鴿子也難以在籠中呵護清純。 ——《瓦爾登湖》第一章《簡約地生活》(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