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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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了許久之后,王栩抬頭,臉色確實前所未有的嚴肅:“時局動蕩少不得你,太平盛世卻能要了你的命?!庇^她所行,有多少樁已或多或少觸及了不少人的底限。她厲害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時局動蕩,離不得她,這就是祖父為什么說“恨不能掐死又覺得可惜”,若當有朝一日,盛世太平,一個智多近妖,手段百出的女子恐怕會引來不少人的忌憚吧! …… 而此時,國子監的學舍里,背完一段典故,又作完一篇文章的衛君臨終于放下了筆,站了起來,松了松肩膀,環顧四周。 他看了一會兒,便走到一旁問兩個正在看卷宗的吏部官員:“你們可看到我六meimei了?她之前同我說去一趟茅房來著?!碑敃r,他正在背典故,隨意的點點頭,就任她去了,直到此時,文章都作完了,卻還是沒有看到他家六meimei的身影。 兩個吏部官員搖了搖頭,奇道:“好像許久沒見到她了,是不是還沒從茅房回來?” 衛君臨急了:“六meimei去的時候才剛過未時……” 正在桌后寫寫停停的崔璟聞言抬起頭來看了眼門外:“現在酉時了?!?/br> 兩個時辰了,衛君臨忙道:“大人……快……快去尋人找找我六meimei?!彪m然說聽起來有些可笑,但他閱書無數,知曉《左傳》中對春秋晉景公之死的描述只有八個字,卻已讓無數讀書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將食,脹,如廁,陷而卒。 衛君臨急的跳腳,都怪他沉溺于寫文章無法自拔,不然怎會……連六meimei離開這么久了還未回來都不知道。 兩個吏部的官員愣愣的看著他,似是還未反應過來。 崔璟倒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你不用找了?!?/br> 崔大人這是什么意思?衛君臨只覺心驚rou跳,登時臉白如紙:是說六meimei已經像晉景公那般了么? 第675章 閑談 衛君臨的眼眶當下就紅了:“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不管是生還是……,總之一定找到我六meimei?!?/br> 一旁聽得怔怔的吏部官員這才反應過來:這書呆子想哪里去了?至于他想的,古往今來也只有一個晉景公吧! 崔璟蹙了蹙眉,正要說話,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說得好,不管是生是死,定要找回來!” 這嗓門奇大,除了昨日瞎嚷嚷了一晚上回隔壁歸園補覺的匈奴質子智牙師還有誰,他大概醒了,便過來了,眼下正一臉愜意的走了進來。 一旁的兩個吏部官員臉色有些不好看:這智牙師昨日跟個攪屎棍似的,怎的今日又來了? 不過,雖是嫌棄他如攪屎棍,吏部官員還是勸道:“這學子的六meimei衛天師應當不是去……”“茅房”兩字還未說完,就聽那智牙師一聲輕喝。 “你們不幫忙,我與衛天師相識一場,一見如故,總是要幫忙的?!敝茄缼熑碌?,“來啊,那個學生同我一起,我們帶著人去找找看……” 衛君臨連忙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崔璟看了眼那睜開眼的周方,見他只是被吵醒了,便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吏部官員互相推了推,還是忍不住問道:“崔大人,這……就由他們去么?” “隨他們去吧!雖說本官也覺得衛天師應當是中途有事離開了,”崔璟道,“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我們這位陰陽司最年輕的天師大人當真一不小心,走了晉景公的老路呢!眼下有他們幫忙不是更好?” 這……好吧!雖然覺得不可能,但萬一衛天師沒留意腳下,馬失前蹄……不,不能這么形容,方才發生的事情委實有些匪夷所思,以至于兩個吏部官員只覺頭腦發脹,糊涂了。 …… 日光明亮,長安城里的氣氛隨著黃少將軍的歸來輕松了不少。月心湖中心的亭中或坐或站了七八人,有坐在正中石桌上喝茶的,也有愜意的舉著魚竿垂釣的,更有手搭著欄桿,有一茬沒一茬與身邊人說話的。 真真好一派愜意之景。 “年紀大了,爬山什么的都是虛的,不若與爾等喝茶、釣魚、聊天豈不自在?”坐在亭中喝茶的國子監祭酒虞世基感慨道,中元節才過,他便開始聊起了下一個節日重陽登高。 “聽說那個匈奴左賢王昨日帶人翻遍了我大楚國子監的茅房!”有個舉著魚竿垂釣的老者輕哧了一聲,語氣里帶著嘲諷和不屑,“蠻人就是蠻人,舉止粗魯,連那臭氣熏天的地方也不放過?!?/br> 虞世基聞言干咳了兩聲。今日,他們這幾個朝中走得近的文官趁著清閑時候,出來小聚了一場,都是文人,難免清高,又讀孔孟,多學儒家經典,信奉“君子遠庖廚”,連庖廚都遠,茅房那種地方更不用說了。即便國子監的茅房打掃的很干凈,也燃了熏香,這茅房依舊還是茅房,代表著臟臭,自是要遠離的。 虞世基坐在其中很是坦然,國子監祭酒的官職雖說不高,但論地位卻非比尋常,畢竟這朝中的官員,除了偶爾的一兩個真正從死人堆里廝殺出來的武將之外,大多數在朝的官員都曾在國子監就讀。就連如今剛剛回京的武將黃少將軍,昔年也在國子監就讀過。 世人尊師重道,是以即便他不過是個正四品的國子監祭酒,也沒什么人敢不給他面子。 雖是嘲諷匈奴的質子,但說穿了到底還是心里不痛快吧! 長安城里官兵隨處可見,街頭巷尾人人在談黃少將軍,他們未必對黃少將軍有怨言,但對眼下重武輕文的局勢卻是不滿的。太平盛世里,文官出頭,時局動蕩時,武將揚名。 而現在顯然處于后者,他們又不比位高權重的左右相、一品公等人,不管文武皆離不開他們。他們是真正靠讀書起勢的,在座的七八人接作的一手好文章,屬于真正的文人。這其中自然以站在一旁,手搭著欄桿向遠處望去的徐長山先生為首。 徐長山不但官階最高,還是文淵閣十儒之首,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文官。 可即便同為一品,他雖肩太傅之名,卻已然許久未近到陛下跟前了。倒不是說陛下不尊重他,而是所學眼下似乎并無可用之地。 坐在虞世基對面,同為文淵閣十儒之一的陳碩陳先生冷笑了一聲:“說來說去,還是陳善那個孽畜。早知他今日如此,當年他年幼時,我陳家就不該賞他一碗飯,那今日還有他陳善什么事?”剩下來的話就不消說了,若非陳善,時局又怎會動蕩?他們文官又怎會到如今這無事可做的地步? 虞世基尷尬的低下頭,并未接話。倒是站在虞世基身邊,國子監的教學博士柳閔之忍不住瞟了陳碩一眼:這位陳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虛偽。 陳碩是陳善一家的遠親,但兩家關系極其惡劣,當年陳善家未起勢時前來投靠陳碩,誰料陳碩著人從門后送出一碗白米飯,就打發人走了。美其名曰“我陳碩家門口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種大字不識的武夫就別來我陳家打秋風了?!?/br> 自此兩家便斷了關系。當時說陳碩此舉不善的人可有不少,只是沒想到如今,這種惡行反而救了陳碩一命,未被牽連。 除此之外,有不少知曉內情的知道,這位開口閉口孔孟之道的陳碩先生有個女兒也曾是名動一時的才女,在黃少將軍出征前夕嫁了黃少將軍,才女配英雄本是一段佳話??蓻]想到這位才女陳小姐不但有才還多情,受不住閨中寂寞,同黃家的表侄有了私情,這等丑聞傳出,當時陛下險些砍了這位陳小姐和黃家表侄的腦袋,最后還是黃少將軍求情,自此了了這一段舊事。 陳碩面子掛不住,說要將同有才女之名的小女兒嫁給黃少將軍。他柳閔之不知道黃少將軍怎么想的,反正換他的話,他是不敢再要陳家女兒了。戴了一頂還想戴第二頂不成?最后黃少將軍以“邊關未定,何以為家”拒絕了陳碩。 陳碩面上是不敢說什么,但心底里未必沒有怨言的,尤其如今以黃少將軍為首的武將頗受陛下信任,他們文官位置卻愈發的尷尬。只是不能明面上抱怨黃少將軍,那就抱怨陳善好了。 柳閔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著:這位陳碩先生也是個萬中無一的人物了,能同時跟這世上完全對立的兩位將星都結下梁子,是個能人??! 第676章 為何 “閑著不好么?”比起陳碩的憤怒,有一旁悠悠垂釣的老者反問,“俸祿照發,又不需做事,不好么?” 陳碩冷笑:“怕就怕閑久了,陛下都不記得我們這些人了?!鳖D了頓,他又加了一句,“畢竟貴人事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庇忠粋€文官開口了,語氣中滿是嘲諷,“咱們這些讀書人還能上戰場殺敵不成?畢竟……百無一用是書生??!” “武夫耳!”陳碩哼了一聲。 有人推了推他,提醒他隔墻有耳:“胡說什么?怎么能一概而論?黃少將軍和陳善還是不同的?!?/br> 陳碩顯然也意識到了,哼哼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但話題一開卻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有人道:“我前兩日遇到兵部尚書左流生,聽說京南和東川路兩路兵馬已經快抵達西南府了?!?/br> “現在陛下也不再頒旨了,太平了多少年了,這一次又……誒!”有人說著搖頭自嘆,“說來說去,誰能想到先王養虎為患?” “話不能這么說,當年若無陳善,那陳王起兵造反說不定都成了,那還哪有咱們陛下什么事??!”有人接口道,只是話才出口,便意識到自己多話了,忙又補救,朝著皇城的方向行禮叩拜,“陛下圣明??!” 柳閔之被這官員的舉動逗笑了:“大人,您在這里叩拜,陛下看不到的??!” 那大人白了他一眼,忍不住蹙眉:“年輕人真是不懂事,老虞啊,下次不要帶他來了?!绷h之是跟著虞世基過來的,若非如此,他們這些人聚一聚,也不會輪到他出現在這里。 不準他來了??!那可不行。這群儒生有時候有意思的很,雖然其中有些人就是個酸儒,但也有真有學識之人,這般良莠不齊的一堆文官聚在一起也是有意思。 柳閔之連忙上前施禮道歉:“大人,是小子不是,還請大人不要跟小子一般見識?!?/br> 那大人哼了一聲,又有虞世基似假還真的罵了幾句,眾人都在幫腔,也不敢做的太難看讓眾人下不了臺,便道:“這次就罷了。若非看在虞大人的面子上,哼,老夫定要參你一本目無尊長?!?/br> 柳閔之連聲應是,心里卻暗道:這種時候,陛下有功夫管個國子監教學博士的目無尊長才怪呢! 這時,有人問在一旁站了許久,卻未發一言的徐長山:“徐先生在看什么?” 徐長山搖了搖頭:“并未看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個人?!?/br> “何人?”有人問道。 徐長山卻笑了:“說起來不過一個尋常百姓,不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本官也已許久沒有見過他了?!?/br> 哦,這樣啊,一個普通百姓,那確實不是什么要緊的大事,問話的人不再追問了,話題又回到了近些時日長安城里的事情上:“不是我說,莫看何太平那個府尹總是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那衙門雖小,可不管何時,都用的到他?!?/br> “瑣碎小事,每日都會有的,這并不稀奇?!庇腥藝@道,“若要說稀奇那就是近些時日懷國公府薛家,也不知是不是命犯了太歲,事情一樁接一樁,真真倒霉?!?/br> 有人接話:“說起來薛家這一輩年輕的,除了兩個女兒,竟是沒有男丁了,這世子年歲也不小了,又無什么出息,老懷國公也不催催么?如此下去,豈不是要絕后了?” 那感嘆之人道:“絕后不絕后另說,這往后無人襲爵,是要陛下收回這承襲的爵位么?也不知薛家怎么想的,真是一團亂帳!” 閑下來的文官說起京中趣事也是如數家珍,柳閔之聽的很認真。 …… “大哥!”看著跟在墨香身后走過來的女子,衛君臨就生出一種窘迫感,昨日,他也是急了,竟是跟著那匈奴質子翻了國子監的茅房,翻的時候不覺不妥,等回過神來,便覺得尷尬不已。 一想起他們把茅房翻遍之后,六meimei從外頭進來,一臉驚訝的模樣,衛君臨就覺得還不如就地挖個洞鉆進去算了。 不過雖是丟臉,但在六meimei面前,他還是要維持著長兄形象的,是以干咳一聲,手背到身后看著她:“什么事???六meimei,這里畢竟是讀書的地方,我不能總是出來的?!?/br> 衛瑤卿把臂彎里的籃子交給他:“家里提前做了些重陽糕,我給你帶來了?!辈坏绱?,她還順手折了兩支菊花放在籃子里,看起來倒是十分風雅。 衛君臨讓墨香接過重陽糕,卻見女子還站在原地,不由一愣:“還有什么事么?” 她今日穿的是常服,前一段時日陰陽司十分忙碌,過了中元節,不少陰陽司的天師小天師們便告了假,她也不例外,今天不屬當值日。 “我想問問那個周方……”衛瑤卿道。 不過,還不等她說完,衛君臨便匆匆打斷了她的話:“你去管那周方作甚?左右也跟你沒什么關系。那周方功課一般,家中連個房舍都沒有,又生的不好看,你也莫要打他主意了?!?/br> 衛瑤卿:“……” 衛君臨又道:“你之前所行勿視非禮之舉我已經同吏部的幾位大人打過招呼了,不會傳出去了。不是我說你啊,六meimei,你還有一年就及笈,有些還是要注意的……” 等衛君臨一口氣說完,衛瑤卿才道:“我是想問昨晚大天師來,看到周方說了什么?” 衛君臨這才哦了一聲,原來關心的是這個,不是周方??!他送了口氣,這才道:“也沒說什么,就是見周方提前醒了,很是驚訝,問誰動過周方了。幾位大人俱是嘴嚴,答應我不亂說,還當真什么都未說,只說他自己醒了。大天師這才開了幾個怪方子,讓周方好生養著,不要想其他的了。也就來了一會兒,沒多久,大天師就走了。吏部的幾位大人也離開了,只是叮囑周方每一日需要到吏部報個到什么的,莫出了意外都不知道……” 衛瑤卿很認真的聽著,衛君臨雖說說事情有些啰嗦,能碎碎念許久,但說的很細,她便也不打斷他,待到他實在沒什么可說的了,這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問題了。 衛君臨這才又道:“我今日的文章還未作完,沒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第677章 街邊 告了假,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衛瑤卿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好多,有很多還不是一下子就能夠做好的。譬如報仇,殺了陳善。變成了衛瑤卿等同新生,但卻也有失去,就似以往十五年苦學的內力,就算是原來的她要同陳善單打獨斗,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更何況如今?所以只能智取。但陳善人遠在千里之外,身邊又有精兵百萬,怎么可能殺的了他?這么一想,以往的做事無往不利就淡了幾分,她能成功是因為難的事還在后頭??! 領雙倍的俸祿,在陰陽司做最年輕的天師,大天師派給她的又都是些“清閑”的活計,眼下中元一過,她看起來更閑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人雖閑心卻閑不下來。原本以為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報仇,扳倒了程厲勝就完成了報仇大計的一半,只是沒想到程厲勝充其量只是她報仇大計上的一座小丘,挖的越深,發現的也越多。 這長安城呆的越久,發現的秘密也就越多,有些與她無關,有些卻很可能直接或間接導致了張家的滅族。 上一回驚鴻一瞥的老者畫像已經交給了李娘子他們,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挖出這位老者的真正身份,衛瑤卿這般想著,踏出了巷子口。 有人蹲在巷子口同街邊幾個流著鼻涕的小童圍成一圈猜石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