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那一晚和傅瀝行發生關系之后,先是陸唯出事,再是陸唯的婚禮,后來一段時間都陪同在父親的身邊,白蘇一直沒有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 如今想來,的確有幾個月都沒有來月事了。 懷孕了… 她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尚且還是平坦的小腹,一時悲感交集,“錦瑟…你老實告訴我,他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白蘇耐心已經快用光,在這里等著她回答已經是極限,再拖延,她就可能真的會豁出去。 錦瑟斟酌了一下,“傅少的情況不是很好?!?/br> 白蘇還是執意要去醫院,錦瑟根本就攔不住,安排車陪她去醫療中心。 可到最后只見到易山和沈放,而傅瀝行在重癥監護室里,根本沒法看見。 沈放勸白蘇:“你現在的情況也不好,如果你再東奔西走的話,這個孩子很可能就留不住了,如果你真的擔心傅先生,就請先回去等著。 因為你在這里也無濟于事,幫不上忙,到時候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只會給我們添麻煩,萬一傅先生有什么突發情況,我們沒辦法兼顧?!?/br> 白蘇憂心忡忡的看著重癥監護室厚重的門,聽著沈放的話,慢慢的冷靜下來。 回到別墅錦瑟勸白蘇去睡一覺,她已經連續疲憊了好幾天,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可是白蘇并沒有睡意,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想到傅瀝行,窗外不遠處還能聽見孩子們打鬧的聲音,隱隱約約的,聽不大真切。 她索性站起來,走過去,低頭往窗戶外看,目光一頓,視線范圍內竟是一座玻璃花房! 花房的面積并沒有北安城傅家的大,但也許是氣候的緣故,這里的玫瑰花開得更好,更鮮艷。 她站在花房里,身后的錦瑟告訴她:“這是傅少剛來西雅圖的時候種的,他身體還好的時候,總會親自去澆水。 你不知道吧,傅宅的那些玫瑰花,其實是傅少為你種的,你當年送了他一支玫瑰,他就想回送你無數的玫瑰?!?/br> 白蘇心尖微慟。 原來,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過往的一切,她站在傅家玻璃花房外看著他澆水的模樣,記憶的輪廓還是清晰的,他回頭看她,她竟沒捕捉到那眼底的笑意。 是她太愚笨,總看不清他。 她回到房間坐在傅瀝行的床上,盯著他常用的那只玻璃水杯。 水杯里的水還剩下一半,早就涼透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水杯的邊緣落了一個刺眼的光點。 白蘇的手一下又一下輕撫小腹,guntang的眼淚掉了下來。 只掉了一顆,她吸了吸鼻子,抬手將那一顆垂掛在下頜的淚珠拭去。 錦瑟說,她現在的情緒不宜波動太大,她要等著傅瀝行回來,她要和孩子一起等著傅瀝行回來。 這么多年都熬過來了,她不在乎這一時半刻。 深吸一口氣,胸腔有隱隱的刺痛感,一拉一扯,她就想到傅瀝行。 她現在必須做些什么來分散注意力。 拉來床頭柜的抽屜,打算整理東西,卻被滿眼的明信片怔住了。 好幾十張的明信片,她拿起一張… 兩張… 五張… 背面都寫了字,那些字她太熟悉了,以至于一看見,心頭一熱,眼眶酸酸脹脹的疼。 原來… 錦瑟端了一杯牛奶進來,見她坐在床上拿著那堆明信片在看,腳步輕輕的走過去。 白蘇頭也不抬,捏著一張明信片問她:“每年寄給我的明信片,是他寫的嗎?” “是?!卞\瑟承認道,想到什么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傅少用的是左手,所以你認不出來?!?/br> 白蘇默了默。 “抱歉,當年你拜托我的事情,我沒辦法隱瞞傅少?!?/br> 當年白蘇求了錦瑟很久,錦瑟才答應她每年給她寄明信片,告訴她傅瀝行的情況。 錦瑟是被傅瀝行救回到身邊的,她對傅瀝行是絕對的忠誠,但凡與白蘇有關的事,她都不會隱瞞。 傅瀝行聽完她的匯報之后并沒有說什么,錦瑟以為得到了他的默許。 臘月一到,錦瑟忙忘了。 那天傍晚,她服侍傅瀝行吃晚飯,那幾天西雅圖下了雪,沒什么積雪,只有窗臺的角落積了一點,暖黃色的路燈燈光下,泛著瑩亮的光澤,很溫暖。 傅瀝行放下筷子,他吃不慣西餐,廚師也是從北安城帶來的,做的都是他平常喜歡吃的菜,有幾樣,是白蘇喜歡的。 “傅少,再吃一點吧?!?/br> 只有白蘇喜歡吃的那幾道菜有動過的痕跡,他吃的并不多。 “不用了?!?/br> 錦瑟收拾完碗筷,回頭的時候傅瀝行已經走到壁爐前的沙發上,壁爐里的火燒得正旺,火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身影,他微微弓著背,十指交叉的搭載膝蓋上。 倒了一杯溫水過去,放在茶幾上,錦瑟問他:“要看書嗎?” “拿張明信片過來吧?!?/br> 錦瑟并不知道他要明信片做什么,但還是照做,去樓下取明信片的時候才想起來要給白蘇寄,這幾天忙忘了。 上樓,將明信片遞給傅瀝行。 傅瀝行寫的一手好字,硬筆軟筆皆有大家風范。 他卻用了左手,執筆在明信片上寫了一行字。 當錦瑟看清那幾個字的瞬間,愣了一下。 【白蘇,新年快樂。一切安好,勿念?!恐皇菐讉€字,他來來回回寫了幾張都不滿意,落筆的每一個字都小心斟酌,明明都是一樣的幾個字。 寫了十多張,才選了一張最滿意的遞給錦瑟,“寄出去吧?!?/br> 天已經黑了,只能明天寄。錦瑟將明信片小心收好,再將那些傅瀝行選剩下的放進了床頭柜里。 夜深了,錦瑟在門外看見屋里的燈還是亮著的,她開門進去。 傅瀝行還坐在壁爐前面,靠在沙發背闔著眼,腿上蓋了一條毛毯,一只手搭在毛毯上,手里握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的是一支永生玫瑰花。 那是白蘇送他的玫瑰花。 錦瑟小心翼翼的喚醒他:“傅少,回床上躺著吧?!?/br> 傅瀝行慢慢掀開眼皮,他看了看錦瑟伸過來的手作勢要幫他將永生花放起來,他搖搖頭,“我自己來?!?/br>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親手寫明信片,每回都要寫上好幾張才挑選一張滿意的,這么多年了,床頭柜里放了幾十張。 有一年,他咳嗽的厲害,風吹得窗戶嘎吱響,看著他坐在壁爐前面一張一張的寫明信片,錦瑟才恍然明白,他之所以寫的那樣認真,幾個簡單的字,他應該很想白蘇吧。 有些明信片顏色發黃了,有些還很新,是去年,距離現在只有幾個月的時候寫的。 白蘇反反復復拿在手里看,仿佛透過這些字就能看見傅瀝行執筆認真寫的模樣,他長得英俊,認真的時候又有別樣的柔情,該死的迷人。 她仿佛真的看見,看見他寫字時候,眼神里流淌著一條溫柔的星河。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人在按鈴。 等錦瑟和白蘇到大廳的時候,門外的人已經進來了。 是兩個金發碧眼的美國女人,顯然錦瑟是認識她們的,用英文和她們打了招呼。 白蘇聽了一字半句,才知道她們是婚紗店的人。 她的視線劃過錦瑟隆起的小腹,那兩個美國女人問錦瑟要將婚紗擺放在哪里,錦瑟指了指樓上,便在前面帶路,領著她們上樓。 白蘇跟在后面,卻見她們被錦瑟帶進傅瀝行的房間。 她的腳步一頓。 婚紗放在傅瀝行的衣帽間里,用架子撐著放在落地窗前,陽光透過玻璃照在細白的紗上面,白蘇進來的時候,看著那襲婚紗,表情有些怔愣。 這件婚紗,她見過的。 兩個月前,陸唯婚禮在即,她懷有身孕反應很大,沒什么精力挑選婚紗,最后拜托白蘇替她挑選。 白蘇拿起婚紗店送來的圖冊,第一眼相中的就是這件婚紗。 因為婚紗都是從國外定制的,獨一無二,白蘇提前找店員交涉。 “對不起白小姐,這件婚紗已經被預定走了?!?/br> 白蘇一愣,“什么時候的事情?” “在昨晚,是一個在西雅圖的先生買走的,很抱歉,您再挑選看看,我們其他的款式都很好看…” … 現在,她在這里看到這件婚紗,在西雅圖,傅瀝行的別墅。 兩個金發碧眼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白蘇站在婚紗前,指尖輕觸白紗。 其實還是有一點不同的,實物和圖冊上面的比起來,要精致得多,細節上也做了調整。 婚紗是有靈魂的,白蘇看著它,像看到一個人。 一個像玫瑰花一樣的女人。 錦瑟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白蘇望著婚紗發呆。 “錦瑟,這是給我的嗎?”她問的那么不確定,可回頭望向錦瑟的時候,眼神里的溫柔是錦瑟從未見到過的。 錦瑟點了點頭。 “其實沈放團隊一直在研制新藥,但效果一直都不好,傅少能撐過這幾年,不容易,如果不是你,他恐怕不能撐這么久。 傅少是個驕傲的人,他一身傲骨,不懼生死,最怕的還是把你丟在這世上,把你交給誰他都不放心。 他想娶你的,你在陸唯的婚禮上搶到新娘子的手捧花的視頻,他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br> 錦瑟回憶起傅瀝行看著視頻里的白蘇時,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那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拿著平板來來回回看,幾個小時,直到平板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