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白蘇的情緒再也繃不住,她的手指終究沒能扣動扳機,在情緒崩潰的瞬間,經受不住打擊昏了過去。 第211章 其實是舍不得的 其實是舍不得的 醫院病房外,易山和錦瑟都不敢進去,錦瑟穿著高跟鞋,半倚在墻上,易山身姿挺拔如松,臉上的表情是十年如一日的嚴肅戒備。 傅瀝行已經在病房里面守了一天一夜,白蘇昏迷還未醒來。 “傅少這樣,我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卞\瑟擔心道,又朝著門看了看,期盼傅瀝行能從里面出來。 易山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從褲兜里掏出煙盒,從中抽了一支出來,捏在手上卻沒抽。 他的舌尖舔了舔上唇,靠近錦瑟,說:“要不我進去勸勸?” 錦瑟眼底劃過一抹訝異的神色,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紅唇微啟:“白蘇不醒,他是不會離開的,你進去勸他,也只會平添他的怒火,還是再等等吧。 醫生說蘇潛意識里在拒絕接受事實,恐怕沒那么快醒來?!?/br> 潛意識里拒絕接受白敬然死了的事實,又或者是…傅瀝行親手殺了白敬然的事實。 “可這事分明就是…” 易山一句話還沒講完,就被錦瑟一個警告的眼神給制止住了,“傅少沒解釋的事情,我們沒有資格討論?!?/br> 易山向來謹慎,對傅瀝行的事情從來是守口如瓶,即便心里著急,他也不會失了分寸,如今只是因為對方是錦瑟,他才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他收了話,嘖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心情煩悶的正想去樓梯間抽煙,走了一步聽見電梯聲,他下意識的抬眸看了一眼,見到白父從里面出來。 “白先生!” 在傅瀝行身邊做事這么多年,易山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是傅瀝行為數不多以禮相待的人。 究其原因,只因為他是白蘇的父親。 白父身上還穿著病號服,但精神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見到易山客客氣氣的跟他打招呼,神情微微一愣,“傅先生還在?” 易山轉身朝站在病房外往這邊看過來的錦瑟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白父要進去看自己的女兒,錦瑟和易山自然不敢阻攔,打開門,將他請了進去。 ****** 白父走進去,病房是個套間,外邊有沙發電視小型開放式的廚房,沙發的扶手上搭著一件男人的薄外套,袖口處有深色的暗紋,是某品牌的高定標志。 輕輕推開隔間的門,里間消毒水的氣味比外間濃了一點,空氣涼涼的撲面而來,卻在看見里面的一幕時白父怔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原本靠在床頭睡著了的傅瀝行緩緩睜開眼睛。 相比較于白父的精神尚好,傅瀝行的臉色要差了很多,臉色蒼白,卻襯托得他的眉眼深邃沉寂。 他睡眠淺,懷里抱著昏迷不醒的人,一只手抓著那人的小手,手心里的溫度涼涼的,他握著的力道緊了緊,這才抬眼朝著開門進來的人看過去。 白父沒想到進來看到的居然會是這一幕,不安的情緒令他握著門把的手抖了一下。 他看著傅瀝行,嘴唇輕輕的抿了一下,臉上的神情難測。 傅瀝行并沒有因為被白父撞破而尷尬,好像他抱著白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平平靜靜的看著站在門外的中年男人,沒什么血色的薄唇動了動,“白先生身體不便,坐下說話吧?!?/br> 傅瀝行的身上有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場,他淡淡的一句話,甚至是有些中氣不足的語氣,也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 就連在商場的沉浸大半輩子的白父都無法與其相抗衡。 他走到病床側邊的沙發坐下,朝傅瀝行抱在懷里的人的臉看了一會兒,眼神里是滿滿的心疼,“蘇蘇還沒醒?” “嗯?!备禐r行低沉的應了一聲。 他抱著白蘇,手臂微微往懷里一彎,白蘇軟軟的身子靠得他更緊了一些。 白父的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那是他的女兒! 這是他被傅瀝行的人救下來之后,第一次與傅瀝行見面。 其實他和傅瀝行接觸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樣坐下來說話也僅有兩次,上一次是在傅瀝行的總裁辦公室。 “傅先生身上的傷怎么樣了?” 傅瀝行的視線從白蘇的臉上移開,“不算嚴重?!?/br> “我一直以為給敬然最好的物質條件,就能彌補當年的過錯,所以我一直將精力放在生意上,沒有過多的時間去關注他的成長,他變成這樣,是我的疏忽?!?/br> 其實還是會心痛的,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人,真正聽見白敬然去世的消息,他不免傷感,更遑論是被白敬然帶大的白蘇,她該有多痛苦。 傅瀝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他自己的選擇?!?/br> 白父嘆了一口氣,“是啊,是他自己的選擇。人已經沒了,我也沒什么好說的,我來,是想感謝傅先生救了我和蘇蘇?!?/br> 他言語中的疏離和有意的撇開關系,并沒有令傅瀝行不悅,“白先生客氣?!?/br> 白父看了傅瀝行一眼,嘴巴開啟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傅瀝行看著他,眼神諱莫如深,“白先生有什么話但說無妨?!?/br> 白父深吸一口氣,好像在斟酌用詞,在面對傅瀝行,他不知道該怎么說,有些話,他覺得殘忍,對于傅瀝行來說,何嘗不是痛苦的。 但似乎傅瀝行已經知道他想說什么,抱著白蘇的手微微收緊,修長白皙的手指抓著她病號服的衣角,指節攥得發白,薄唇抿了抿,唇上淡淡的一層血色都壓成了白。 “白先生希望我離蘇蘇遠一點?!?/br> 他用的是陳述句,十分篤定。 白父的眼神一顫,沙發和病床之間只有兩米的距離,他看著傅瀝行,對方眼神平靜,蘇蘇兩個字從他的齒縫間溢出來的時候,是那樣的自然和寵溺。 如果不是他的身體狀況… 白父壓下心里產生的惋惜的情緒,舔了舔上唇,懇切的說道:“蘇蘇一直都是我的心頭rou,作為她的父親,我理所應當要為她考慮,我想傅先生應該能明白我?!?/br> 有些話,在白蘇生日之前,白父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只不過當時他是希望傅瀝行不要給白蘇希望,快刀斬亂麻,現在看來傅瀝行對白蘇亦是有情。 這情意有多深厚,他就不得而知了。 高高在上的傅先生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語氣慢慢的說:“我明白,我活不過幾年,她要是跟了我將來要面對的很多事情不是她可以扛得下來的,她執拗倔強,不會輕易放手,但我也不希望她守寡?!?/br> 白父心中一怔,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一個人輕易將生死掛在嘴邊,大概是已經看淡了一切,只是沒想到,他也為蘇蘇考慮這么多。 白父有些于心不忍,想到傅瀝行受病痛折磨多年,本身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如今還要親自往他的傷口上撒鹽,無疑是對他的凌遲。 一時之間,他的愧疚大于決心,但想到白蘇的將來,他不敢冒險,傅瀝行能這么說,當真是對得起蘇蘇對他的一片深情。 這樣的男人,他是有愧的,他起身,朝著傅瀝行鞠躬,“多謝?!?/br> 卻是他垂首的一瞬間,傅瀝行已經走到他面前,虛扶了他一把,“您不必如此?!?/br> 白父驚訝抬頭,傅瀝行比他高了不少,他垂眸看下來,眼神平靜淡然。 “能讓我再陪她一會兒嗎,過去總沒有機會?!?/br> 他說這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因為受了傷的緣故再加上身子底子不好,顯得中氣不足,但那句‘過去總沒有機會’戳得白父只覺得喉頭有些發硬,沒說話,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白父出去好一會兒,傅瀝行都始終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背對著病床,握拳抵在唇角壓抑的咳嗽了幾聲,才緩緩轉身走回到病床邊坐下。 其實多陪她一會兒并沒有什么不一樣,她昏迷著,也許什么都聽不見。 傅瀝行將她重新抱回在懷里,一直到天色將暗,他轉眼看著窗外落下的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愈發顯得室內的安靜。 夜幕完全降臨之前的最后一點光線勾勒著他清俊的側臉線條,淡淡的一層又顯得深邃。 最終還是將人放回到床上。 傅瀝行站在床邊,鋒利的喉結在衣領上緩慢的滾動一下,他緩緩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 他喚她蘇蘇,墨色的眸在她精致的小臉上流連,“其實是舍不得的…” 第212章 傅瀝行已經走了一個月 白蘇是在三天后醒來的。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正是飯點,醫院里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其中有不少人會停下腳步,朝門廊下靜靜站立的女孩看過去。 女孩穿著素白的裙子,臉蛋生得十分漂亮,不是那種艷俗的好看,若不是臉色異常蒼白,那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神采該是風情朗朗。 “蘇蘇,上車吧?!卑赘冈谂赃叺吐曊f道。 他語氣極其輕柔。 旁邊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那語氣就像加重了幾分就會令面容蒼白,失魂落魄的女孩受到驚嚇似的。 醫院里什么人都有,但這對父女給人的感覺很不尋常。 白蘇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被父親攙扶著,上了車的后排。 車子里開著冷氣,涼颼颼的,白父忍不住打了個顫,剛想問白蘇會不會覺得冷,一轉頭,白蘇已經靠在車窗閉著眼睛了。 她瘦了一圈,下巴都削尖了,眼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睫毛上沾著一點水汽。 他看了一會兒,無聲嘆了一道氣。 白蘇醒來之后,沒有問過白敬然,更沒有問過傅瀝行,其實,她連話都很少說,大多時候沉默的坐在窗戶前面,抱著膝蓋望著窗外的雨,有時候是夕陽,一坐就一動也不動。 有些事情她記得很清楚,可有些事情她恍恍惚惚的,像是記不太清楚了。 白父問過醫生:“我女兒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白小姐受的刺激太大了,記憶有點混亂,等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好,白先生不用太擔心?!?/br> …… 衣帽間其中的一個柜子白蘇再也沒碰過。 那天傭人打掃房間的時候,將柜子打開通風,最邊上的那個柜子里只掛著一條玫瑰色的禮服,十分漂亮,讓人望一眼就能想象到它穿在白蘇身上會形成怎樣一副絕美的畫面。 白蘇洗漱出來,傭人聽見動靜下意識轉過身,結果看見白蘇的臉色更白了,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的盯著那條紅裙,身子發抖。 “小姐……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