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風流[重生]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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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酒兒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面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她沉默半晌,轉身欲要回屋去。 “哎!”阿蠻又叫住她,掛在樹枝上的腿來回晃了晃,“三三,可別怪我多嘴,妖尊前幾日才和我囑托‘我老咯,管不了幺兒咯,你且幫我看著她,不要叫幺兒在外面給青丘丟臉咯’,幸好我良心未泯,沒有把你在這里做的這些丟人事兒都告訴妖尊,可以后有朝一日旁人泄露給他,可就等你爹扒你一層皮吧?!?/br> “丟人?”屠酒兒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咄咄逼人道,“如若在俗世安家粗茶淡飯擱置法術事事親力親為這些就叫丟人的話,阿爹是不記得他被祖父扔到凡間歷練的那些年是如何‘丟人’了么?” 阿蠻搖搖頭,絲毫沒有被屠酒兒的語氣惹惱,“三三,你明明知曉妖尊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他惱的不是你不懂用法術享樂,他惱的,明明是你那不知道放到何處的姿態……” “和我談姿態?先叫他懂得如何拒絕去跪阿娘的搓衣板再說?!?/br> 話罷,屠酒兒抱著厚厚的戲本子,轉身進屋去了。 阿蠻歪了歪腦袋,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呢?對于相愛之人,放低姿態叫妥協,可對于無情之人,放低姿態……便是下賤啊?!?/br> . 日落西山。 積雪尚未消融,橙黃的夕陽殘光穿過落著薄雪的松樹針葉,漏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就像灑了一湖的金子,含著抹虛妄而不真實的美。 或許這就是灑金湖的名字由來。 屠酒兒放下手里空了一半的酒壇子,醉眼迷蒙著解開了衣襟上端的兩顆扣子,讓自己能更順暢地呼吸。她抬要消失在湖面的夕陽,又看看另一邊顯了半邊輪廓的彎月,含含糊糊地自言自語: “日行其日,月行其夜,日月二者,終究……終究……”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踉蹌了一下,艱難維持住身子,一走一晃地向湖邊行去。 “終究……” 白色的靴子踏入冰冷的湖水中,濕痕瞬間爬上小腿。 “……還是……” 水已漫過小腿,又漫過大腿,最后甚至漫到了腰線。 屠酒兒的半個身子已經沒在水中,她俯下頭,低垂的眼眸映入水中的半抹殘陽??戳艘粫?,她伸出手指,慢慢地、慢慢地靠近水面,輕輕地碰了一下浮在湖面的金色。 一圈漣漪由她的指尖蕩開,晃碎了那片明亮的倒影,只剩一汪黑漆漆的死水。 “……抓不住?!?/br> 她閉上眼,強忍著眼睛里那股子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其他原因的濕意。 湖那邊,最后一點夕陽也沉了下去,天色瞬時變暗。 涼悠悠的風從東南邊吹來,不知何時,天空又開始飄雪。 屠酒兒只是呆呆地站著,似乎在指望著這寒冷的天氣讓自己從醉酒中稍稍清醒一些。她抽了抽鼻子,眨眨眼睛,許久,笑嘆道:“喝多了便就這般矯情?!?/br> “原來你知曉這很矯情?!?/br> 岸邊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 屠酒兒不慌不忙地慢悠悠轉過去,看向岸邊。 一個身披鶴羽長裘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端端正正地站在她的酒壇子旁邊,傘沿只遮了半邊她的身體,另半邊,則籠在自己那喝了一半的酒壇子上。 埋在毛茸茸厚領子里的那張臉有著這玉虛宮修道之人慣有的清冷出俗,可又分明與那些毫無感情的庸凡之人不同,靜和雅致,宛如神尊,芳澤無加,鉛華不御,眼角眉梢盡是慈悲善意,好似就算對面的人是大jian大惡,她也會盡顯謙卑的語態。屠酒兒看著她,忽想到一個世人寫的賦—— 若輕云之蔽月,若流風之回雪。 不錯,她的那雙眼,就好似籠著輕云的明月,月華本流轉耀人,可又被薄云斂去了鋒芒,少三分霜寒,少三分疏離,多的……卻是數算不盡的溫柔。 罕見的氣度。 她應該是個神吧。 “你叫什么名字?”屠酒兒乘著余醉開口先問。 那女子笑了笑,說:“瓊華?!?/br> 屠酒兒想了又想,搖搖頭:“我不記得神君中有叫做這個名字的?!?/br> “誰告訴你我是神?”瓊華的嗓音透澈清越,不若明漪那般冷寂,也不若屠酒兒那般嬌軟,是正好掐在各種特征邊緣的最好聽的樣子,“我是妖,活了三萬年的妖?!?/br> “三萬年?”屠酒兒一個激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才七百歲,父親身為妖尊,也不過一萬八千歲。一只妖三萬歲?這年紀早就該修煉成神了啊。 “你就打算一直站在水中與我談天么?” 屠酒兒才反應過來,只得先淌著水走回岸邊。她才站定,瓊華便輕輕朝她吹了口氣,濕透的裙子眨眼間干了。 “你……”屠酒兒又看了一眼她的傘,還是沒忍住問剛剛想問的事情,“你為什么要給我的酒壇子打傘?” “天地可負,河川可負,良辰可負,霸業可負,唯美人與美酒,不可?!杯側A的唇角一勾,眼中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屠酒兒,“你是九尾靈狐?青丘之國來的么?” “你識得我?我叫屠酒兒?!?/br> “屠酒兒……”瓊華瞇起眼眸,想了想,“屠酒兒……嗯……嗯,我記得。當年妖尊請我去青丘吃你的滿月酒,仿佛是不久之前的事?!?/br> “滿月酒?你認識我阿爹么?”屠酒兒驚訝道。 “是的,我們是許多年的好友了,甚至曾姐弟相稱?!?nbsp;瓊華的目光投在湖面上,她的眼神與語氣,都是以往從不曾在三界遇到過的極致的溫軟,“我仍有印象,那時我還抱過你,你尚是狐形,牙都沒齊,非要去吃我手里的雞爪子。我心軟便喂給了你,結果你口中唯一一顆松趴趴的門牙就被硌下來了,你阿爹還埋怨了我。不過如今見你,門牙倒是漂亮?!?/br> 屠酒兒有些窘迫,可還懂得禮數,她站正一拜:“原來是阿爹的故友,怪我年紀小,不曾聽他說起過。不過您和他以姐弟論處過,那我左右得喚一聲姑姑才好?!?/br> 瓊華低頭笑了一笑,又道:“我記得你在你家排行老三,所以你乳名喚作三三,對么?你如此顯赫的身份,你阿爹怎么放了你,在玉虛宮這邊待著?” 屠酒兒抿了抿嘴,繞開了這個問題:“姑姑呢,三萬年了,怎不升為上神?也不曾再拜訪青丘,卻來到此處?我在這里住了幾個月了,亦不曾見過姑姑?!?/br> “神與仙的條框太多,我不愿為此所累,故而不愿受那天劫。而在五百年前,原本作為玉虛宮護山神獸的白澤大哥大限臨至,他死前將玉虛宮托付給我,言詞懇切,我不好拒絕,只得答應他?!杯側A長嘆一聲,聲音頓了頓,“可凡間繁華誘人,我也不愿受困于此,于是和玉虛宮掌門談妥,給他玉虛宮掛上我瓊華的名頭,盡可叫外人忌憚,而我只需每五十年回來一次,露個面便罷?!?/br> “原來是這樣。姑姑五十年才回這里一次,如此緊仄的時間,就不耽誤您的事了?!蓖谰苾簭娔椭宰佣Y貌地委婉辭別,但她卻沒丁點兒要走的意思,反而抱起地上的酒壇,一屁股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