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一直到大仇報了。 “夏夏——”一直到我安靜下來,薄止褣的聲音才傳來,“你冷靜下來?!?/br> “我怎么冷靜!”我吼著,“你讓我怎么冷靜,我不可能冷靜?!?/br> 薄止褣的聲音和那天的陰狠比起來,現在倒是顯得溫和和無奈的多,甚至抓著我的手,都顯得溫柔。 我不稀罕這樣的溫柔。 他給了我一刀子,再給我溫柔,難道我就會妥協嗎? 我黎夏再賤,也不會賤到這樣的地步。 我抽出了我的手,一步步的后退,不想再靠近薄止褣,就算是和薄止褣再一個地方呼吸,我都覺得惡心。 “薄止褣,你滿意了嗎?”我竟然真的冷靜了下來,“我孩子的臍血,你也已經拿到了,我的角膜,你也拿到了。你的妻兒現在安然無恙,可以放過我了嗎?我情愿瞎著一輩子,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接觸?!?/br> 我一字一句的,那聲音仿佛從地獄而來:“你讓我惡心,惡心到了極點?!?/br> …… 若是以前,我這樣的咒罵,薄止褣早就已經翻了臉。 而如今,薄止褣卻顯得再耐心不過,他竟然不動怒,只是一字一句的說著:“我不會讓你走,你要做什么,起碼要等做了月子以后再說?!?/br> 這個人的臉皮怎么能厚到這樣的地步,怎么能。 “我要離開這里,我必須離開?!蔽业那榫w又開始激動了。 薄止褣沒理會我的狂亂,冷靜的對著一旁的醫生說著:“給她鎮定,我要她安然無恙?!?/br> “是?!贬t生應聲。 “我不要,我不要——”我拼命的拒絕。 但是醫生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快速的抓住了我,我本來就是一個剛生完的產婦,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加上傷口的陣陣疼痛,沒一會,我就已經被控制了。 “薄止褣,我恨你,我恨你——”我怒吼著。 而我的肌膚已經感覺到了針頭注射進來的痕跡,很快,我的力氣就徹底的被抽空了,再沒了任何的反應。 我軟綿綿的躺在了床上,就連大腦的意思都跟著混沌了起來。 我知道,鎮定劑的作用已經生效了。 薄止褣聲音卻很淡的傳來,模糊不清:“夏夏,我又豈是那么殘忍的人,我真的要殘忍,我在第一時間就會讓你提前剖腹了,不會等到榮兒進入重癥監護以后才對你下手的?!?/br> “……” “八個月的孩子,早就可以存活了。我周密的布置好了一切,就算提前生出來,也完全沒任何問題?!北≈寡捄艿慕忉?,“可是,這個孩子明薄,我找崇明寺的住持算過,這個孩子注定沒有命活下來?!?/br> “……” “你的角膜和幀兒的一模一樣,因為這個世界上,至于你的角膜才可以匹配幀兒的,這是我這么多年對不起幀兒的補償,我必須給幀兒完整的眼睛。不然我陪著你,我的良心又豈會安心?!?/br> “……” “幀兒也等不了了,若不是到走投無路,幀兒不會回來找我?!北≈寡挼穆曇粼絹碓降?,“適合你的角膜,很快就會抵達海城,那時候,你就能看見了?!?/br> …… 這是薄止褣在對我解釋嗎? 呵呵—— 我不想知道。 給人一巴掌再給人一個糖,這種事我見多了,但是薄止褣這樣,給我一刀子要了我的命,再在我墳前和我說懺悔的話。 再虛偽的人,也比薄止褣來的好。 薄止褣的臉皮呢? 大概早就已經沒有了。 我的意識越來越混沌,就這么徹底的昏迷了過去,病房內再一次變得靜悄悄起來,安靜的不像話。 …… 大概是我的情緒始終都在激動的狀態,就算是在昏迷里的時候,我也沒打算放過薄止褣。 而我狂躁的結果,就是不斷的被人注射鎮定劑。 一次次的,甚至次數多到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到了最后,我選擇了沉默,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和薄止褣反抗。 越王勾踐能臥薪嘗膽,何況我只是要的是忍耐。 我閉了眼,真的不再反抗了。 因為不想在意,所以這期間發生的任何事情,我都已經不在意了,我不知道我多少次被重新推入檢查室檢查,也不知道這期間,在醫院里,多少人來來去去。 我都麻木不仁。 再我第二次被送入手術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五天的時間。 我知道,薄止褣要給我安上新的角膜,我就可以重見光明。我不想碰這個人給我的任何東西,那只讓我覺得惡心。 但是,我更清楚,我若什么都看不見,就不要談報復二字。 我的手里,那么多的人命。 還有裴釗生死未卜。 我閉了眼,任醫生再我的身上注射了麻醉,在我的眼睛里鼓搗,我完全毫無反應,一直到我再一次的被推出手術間。 …… —— 我應該感謝現代醫學的發達,不到三天的時間,醫生就已經允許拆去我的紗布,在醫生的指引下,這些天來的黑暗,徹底的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再一次的看清了周圍的一切,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再清晰不過。 自然,我也看見了,站在我面前的薄止褣。 他仍然是西裝筆挺的模樣,完全不受這些事情的影響,沒一絲的頹廢,和我的狼狽比起來,截然相反。 我看著薄止褣:“薄止褣,現在我也已經能看見了,我要離開?!?/br> “我不準?!北≈寡挼拇鸢负馨缘?。 我看著他,不敢相信,但是薄止褣的態度卻很直接:“你想對我做什么,想報復我也好,想做什么也好,等你做完這個月子再和我談,再沒做完月子之前,一切都不要和我說,我們沒有談的余地?!?/br> 這話,已經再清楚不過。 而后,薄止褣就不再理睬我,快速的吩咐李旭給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我下意識的躲,但是薄止褣的動作卻更快,很快就抓住我的手,摟著我的腰,徹底的讓我動彈不得。 我幾乎是被動的被薄止褣牽制著,朝著醫院外走去。 一直到我被壓到車內,薄止褣的手都沒松開,他和我一起坐在后座,仿佛害怕我逃了一樣。 很快,司機看見我和薄止褣坐好后,就直接升起了前后座的黑色玻璃,給了我們一個絕對隱私的空間。 “薄止褣,你能關的住我多久?我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我就算死,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蔽乙蛔忠痪浔磉_的再清楚不過。 “別鬧?!北≈寡捘托牡暮逯?,“乖?!?/br> “薄止褣,你放開我!”我很是反抗。 但薄止褣的手卻從來沒松開我的手,就這么牽著。 我冷笑的看著薄止褣:“你這樣牽著我,你的鄧小姐知道嗎?你的好兒子知道嗎?你兒子你費勁了千方百計才救回來,你不陪著嗎?你這樣,難道不覺得惡心嗎?你的鄧小姐會放過你嗎?” “那是我的問題?!北≈寡挼穆曇舻?,沒任何的不耐煩。 現在的薄止褣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軟硬不吃,刀槍不入的人。 這樣的人,你不管用什么辦法,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也懶得和薄止褣再費唇舌。 車內的空間就這么大,我躲閃不過,最后干脆也不躲閃,在耗時間這件事上,我真的什么也不怕了。 畢竟薄止褣有在意的人,而我并沒有。 我剩下的,就是這具皮囊和大把的時間。 而薄止褣見我安靜下來,薄唇動了動,張口欲言,但最終,他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到住的地方之前,我們誰都沒再開口說話。 但是我很快就發現,這不是去公寓的路,而是另外一個別墅區的路。 一直到一棟嶄新的別墅面前,車子才停了下來,薄止褣的薄唇微動:“住在這比較好一點?!?/br> “呵呵——”我冷笑,“畢竟那公寓是你和鄧小姐曾經的新房,不知道鄧小姐看見你和我在上面zuoai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心情?!?/br> 我無時不刻不在激怒薄止褣。 偏偏,薄止褣冰冷的就像一塊冰塊,不管怎么樣,都沒辦法激怒。 似乎,我的話,對薄止褣,根本不痛不癢。 而我記得,在之前,我只要提及鄧幀,他就會發狂和失控,而如今,這樣的薄止褣,讓我覺得陌生,卻也覺得異常的警惕。 我們誰都沒說話。 薄止褣牽著我的手下車,我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怎么都不愿意讓薄止褣碰觸我一下。 薄止褣很耐心的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就這么穿過我的指縫,十指相扣。 我全然僵住。 而薄止褣卻頭也不回的帶我走進別墅。 別墅內,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小到一個配飾,我都能看的出,沒人使用過,而這里的裝修風格,是我喜歡的。 和那處公寓完全法式的裝修風格不一樣,這樣簡單的性冷淡風的北歐裝修,才是我的摯愛。 包括這些細節。 “喜歡嗎?”薄止褣問我,“我問了你以前的助理,她說了一些,所以我就按照這個喜好來了?!?/br> 我沒應聲,這些事,在以前,可以輕易的打動我,但是在現在,我根本無所謂,現在就算是讓我住在貧民窟里,我也能忍。 我失去的,又豈是這些物質可以彌補的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