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14章
提筆寫了幾字,又拿蠟油密封了,遞于袁謾,笑道:“你將這個親自交于谷梁乾,秘密,不要告知他人,若問寫信之人,你可回答是故人,其他都不必答?!?/br> 袁謾拿著信上下看了一眼,狐疑道:“這里面莫不是你這個孩子向谷梁乾要的禮物,別陷害我啊,我可膽子小,經不住你這般玩弄?!?/br> 旬長清向袁謾勾了勾指尖,示意她近前,一面道:“自有跑腿的禮物送你?!?/br> 袁謾見半大的孩子一臉肅然,也聽話湊了過去,聽她說了一句,心底一震,眼前恍恍不得清明,舌尖都在打顫,語不成句:“你……你如……怎么知道此事?” 點化到通明之處即可,旬長清不愿與人太過親近,說完了話又推開了袁謾,嘴角銜笑,道:“師父告知與我,你需保密才是,如何去做,阿素jiejie聰明,自有辦法,明日我們就會離開,我入凌云后,消息閉塞,還望你傳些帝京趣事于我?!?/br> 若想知道皇帝的想法,恐只有近臣才會知曉;宮中大事亦不會漏過禁衛軍統領的眼睛,袁謾這顆棋子算是埋入了皇帝心中了。 明王谷梁乾是大齊唯一的異姓王,也是手握重兵的將軍,他的父親谷梁淵年少征戰,英名早播,是不可多得的將才,虎父無犬子,谷梁乾子承父業,守在了邊城。 若想動藩王,谷梁乾定是第一個,之后才會是平南王。由簡入難,才是定理。但削藩不是易事,牽連武將太多,就看谷梁乾如何應對了。 人走后,袁謾不由搖頭,方才話中涵義她已知曉,不過些許消息罷了,與方才旬長清的一句話比起來,她可收獲多了。垂眸看著刻畫路線的地圖,鼻間空氣都疏通了許多,胸臆十分舒緩,折騰了這般久的日子,就是不知阿素可會記恨她,該不該尋個日子哄哄她。 回去后,旬長清走在衛凌詞身后,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緊緊盯著她淺青色的衣裙,小心探問道:“師父,您是如何得知?” 衛凌詞走得很快,又念及她一雙小短腿,又放慢了腳步,將執著燈籠的手稍稍后移,“為師自有知曉之法,你無須多問?!?/br> 再問,只怕要挨訓了,總有一天會知曉,無可急迫,她望著腳下不平的石子路,她在衛凌詞放慢的腳步中漸漸與她平齊,秋日的月色入目后即化冰清,如衛凌詞的眸色一般皎皎,她道:“師父,明日我們回凌云?!?/br> 月下的這張容顏清冷至極,可又在半明半暗流光中,衛凌詞莞爾回道:“隨你?!?/br> 含元殿早朝后,獨留三名朝臣與帝王,連參與朝政的幾位皇子都未曾留在內。 皇帝皺眉看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疏,“邊疆已無戰事,很多人上奏削藩,你們如何想?!边@些奏疏擺了多日,愈積愈多,讓他不得不正視,朝中為了此事爭論不休,上下更是雞飛狗跳,若不下定論,只怕毫無休止。 朝中自作幾派,相互攻訐,相互結黨,乃是常事,因此皇帝只留下幾人,都是朝中清廉之流,與皇子黨爭無甚關聯。 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覷,其中御史大夫蕭廉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削藩乃是大事,如藩王配合,倒是便宜行事,若是藩王不愿,只怕會起干戈?!?/br> 皇帝冷笑道:“不愿便是不服,朕的命令,他們膽敢違抗?” “陛下,臣認為邊疆雖臣服多年,但邊境之事歷來是朝廷防范之本,若無端撤下兵力與主將,難不保邊疆人會生異心,西南戰事平穩不過幾載,貿然削藩,只怕便宜了西番人,如此不妥?!?/br> 兵部尚書陳揾出自寒門,是先帝一手破格提拔,寒門士子與身居富貴之家的蕭廉看法卻是不同。 聽了兩人的話,皇帝眉心擰得更緊,他望著不發一言的鴻臚寺卿薛劭,忽而道:“薛劭,你是鴻臚寺卿,你說該不該削藩?” 被點名的薛劭微微一征,這些事他甚少參與,被皇帝陡然一問,自覺心中發苦,皇帝撇開了左右丞相,只怕便不想削藩了,他微微清了清嗓音,道:“邊境戰事一向毫無定數,陡然削藩,只怕會讓他國有機可乘,明王與平南王占據一方,護得兩方安定,這些年雖無戰事,若削藩,只怕會寒了將士的心?!?/br> 一語既了,皇帝的眉心微微舒平,望著這些奏折,“突厥境內隱隱有些動亂,那便從邊城與西南調些兵馬回突厥安防?!?/br> 三人俯首稱是,退出了含元殿,削藩一事到此為此。 作者有話要說: 旬長清:作者作者,剛剛那個動作真好,明天再來一次? 作者:昨天是不要骨氣,今天是打算不要臉? 旬長清:早說了,你都不要了,我干嘛還要,向您看齊。 作者:信不信我給你師父再添幾朵桃花…… 這是算是埋個懸念,猜出來的送紅包呦,師父父的話就是旬長清的禮物。 第12章 換衣 次日,旬長清起得很早,帶人守在了城門口,望著袁謾一行人離開,車簾內似是望見了旬亦素秀氣的容顏,雖非傾城,但亦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就是不知道她與袁謾是否白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且看蒼天的意思了。 她人事畢,自己的事情卻是亂得很,她低眸望著自己一身男裝,原地轉悠了半晌,師徒名分已經定了,再無更改之理。時間換了,但名分終究未改,只是她好奇明面上自己是男子,可她為何還會收徒,記得前世衛凌詞不愿與男子有過太為親密的接觸,可今世又是何故? 城門口來往皆是商旅的拉貨馬車,她們所在地是凌陽縣,地域寬廣,三面都是湖海,連通了長江,故而水運乃是整個縣的財源??蜕桃嗍浅沓M?,她記起凌云后山的小鎮上通著長江,不如走水路回去來得方便。 衛凌詞昨晚睡得有些晚,醒來時日頭已東升,王府派了很多人,一些安危之事無須她憂心,故而她才會如此放心。醒來時,下人告知她旬長清將行程由陸路改走水路了,凌云后山通的是長江,如此安排也是常事,她點頭允了。 她自幼不喜下人貼身伺候,凌云山上并無太多的人伺候,一切皆由自己去做,因此,隨行下人將熱水送進后便退了出去。 她一人獨來獨往慣了,如今身后跟著小徒弟,自是要分心照顧她,起榻后,便向人問了幾句小徒弟的去處,望著外間的時辰,便站在了廊下,秋日日頭尚可,照射在身上,不熱,正是舒服。 站了片刻間,門外跑進一人,淡紫色衣袍,墨發玉冠,吸人眼球,隨即在踏下臺階后,又止住腳步,步履整齊,規矩地走近,俯身作揖道:“師父?!?/br> 方才還是孩子模樣,一見她便又中規中矩,老氣橫秋,衛凌詞有些哭笑不得,難不成旬長清只有在自己面前才這樣?她默然搖首,盡量將自己聲音放低柔和,“早飯用了嗎?” 旬長清搖首,安靜乖巧地站在臺階下,又道:“師父,我命人改道走水路了,如此可直接到凌云后山?!?/br> 衛凌詞站在臺階上,本就比她高之不少,如今看她更顯嬌小,衛凌詞屏息凝視她,走下了臺階,微微俯身,道:“你很了解凌云山地形?” 一個未出帝京的孩子,如何知曉凌云后山通長江支流?旬長清驀地警醒,心思轉悠,兀自抬手撓了撓腦袋,支支吾吾作解釋:“是……母妃……是母妃告訴我的,我便記住了?!?/br> 在衛凌詞記憶里,旬長清說話歷來清晰,很少這般前言模糊,后言不搭,衛凌詞見她大睜著桃花眼,多了些許傻氣,方覺她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明知是假話,卻也不與她計較,微微直起身子,笑道:“你無須這般驚慌,我不過隨口問問罷了,既然王妃告知也是正常,水路便水路,晚些日子到達罷了?!?/br> 旬長清點頭,方抬頭,指尖就被衛凌詞輕輕握住,她的眼底皆是驚意,忘了掙扎,耳畔聽衛凌詞言道:“回凌云后,山上師兄弟眾多,你需放下平南王府小公子的架子,和睦相處,我的規矩不多,每日請安便免了。山上有文學堂,你入學堂也可,至于武功,還是我親自教你,無須去武學堂,如此可好?” 被她握住的手在微微發顫,旬長清咽了咽喉間口水,她的腦海中快要記不清前世衛凌詞是何模樣了,她的身體內是成年人的靈魂,對些許微小細節亦可見微知著,她垂眸盯著覆在自己手上的那雙溫柔細膩的手背,心內一些東西翻騰回轉,扎得生疼,遲遲未曾答話。 今日的旬長清有些奇怪,衛凌詞抬首撫上她的額間,并未發熱,心中詫異,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長清,你怎么不答話?” “唔……嗯,聽師父的,”旬長清不知衛凌詞剛剛說的話,胡亂應了一聲,被她握著,整只手臂都在發麻發顫,好在衛凌詞并未多加‘折磨’她,進屋后便放開了手。 因之衛凌詞剛起不久,下人熬了熱粥,里面放了些荷葉,秋日最忌上火。衛凌詞見旬長清盯著自己手中的瓷碗,便順口道:“你要吃些嗎?” 不待旬長清回話,自己動手盛了一碗推至她眼前,又說起凌云之事,“山上不比王府,清苦了些,你這身衣裳太過耀眼,待會出去買些尋常衣飾換下,上山后只道自己是尋常身份,勿要提及平南王府?!?/br> 錦袍玉冠,一觀便知是官宦子弟,權貴之后。凌云山上大多是平民百姓,知道她的身份非善事。上輩子便是以郡主身份上山的,結識了很多朋友,可真當她有難的時候,鬼影子都未曾見一個,多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