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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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醫生,”溫瑯還是無法交出他的名字,那樣的稱呼自帶熟稔,“水果和零食,是你送的吧?!?/br> 她早該想到,格外契合口味的食物,并不是偶然。 “是?!苯]有否認,乍一聽她冷漠的稱呼,眼里兜著幾分不悅。 “我把錢給你吧,”溫瑯不想欠他,更不希望用這種方式獨占溫柔,“明天,就不用再送了?!?/br> “溫瑯,你在怕什么?”江歇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和之前被傷了心的狀態不同,他能明顯地感受到,溫瑯的躲閃,事出有因。 乍一聽江歇這么問,溫瑯慌了神。鼻梁上滲出細密的汗,后背發涼。 “告訴我,瑯瑯?!焙孟窀惺艿搅藴噩樅茌p的顫抖,江歇收回了那一刻的直接:“告訴我,然后讓我們毫無負擔地交往?!?/br> 他越發能感覺到,這個被溫瑯小心守護的秘密,是橫在他們之間的最后一道障礙。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江歇的直接讓溫瑯方寸大亂,“我現在就轉錢給你?!?/br> 不等江歇回答,溫瑯掛斷了電話。 淚意翻涌,她終究還是怕的。 江歇為自己的刨根問底和沖動而自責,他本能和溫瑯再說一會兒話的。 是他太著急。 隔離結束這天,溫瑯坐在房間里。肖嬈正在來接她的路上,房間已經被她整理好了。 江歇的房間門遲遲沒有傳來任何響動,這讓溫瑯止不住的在猜,他是不是又在等自己。 直到肖嬈催了一次又一次,她才不得不拿著行李出門。 與此同時,江歇的房門響了,溫瑯聽見腰背緊張感驟增。路過江歇房間時,她忍不住往里看了看,只有工作人員。 見她駐足,正準備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指了指江歇的房間說:“他早上六點剛過就走了?!?/br> 走了? 溫瑯臉上閃過一絲失落,為江歇的不告而別。 可是,他明明是被她親手趕走的,她又在難過什么? 江歇睡不著,枯坐著等能夠離開的通知。才收到解禁消息,他便第一時間離開了。 這個時間,馬路上還很空,本應停滿車的度假村因為沒了游人而空空蕩蕩。 鄭硯濃正等在路邊,見他從大門走出,便立刻把車停在了他身旁。 “歡迎歸來?!编嵆帩獍岩欢浠ㄋ瓦M江歇手里,“你可算是二上抗疫一線?!?/br> 江歇正因疲憊而頭疼,看了看火紅的花朵,眉頭緊皺。 “送我回家?!笔呔涂煲驍∷?,江歇能感覺得到,他的體力正日漸透支。 等他回到家,熟悉的氣場將他包裹??戳丝幢秽嵆帩庀ば恼樟系木G植,江歇心里的氣消了不少。 換好衣服,江歇進入放置父母遺物的房間。一推門,溫瑯寄來的三個紙箱,正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他之前只拆了其中一個,還有兩個。 仔細回憶,其實他送給溫瑯的禮物并不算多,被拆開的小箱子里就包含了所有。 那么其余兩只里,會是什么? 拿裁紙刀把膠帶整齊劃開,江歇坐在木地板上,將箱子里的東西倒在地上。 眼前這一堆少女感十足的讀物,讓他想起了高中。那時候,女孩子們以班級為單位,背著老師傳閱印著動漫人物封面的小說。 他曾經的同桌就看了不少。 拿起一本,隨手翻看,里面有用彩色筆勾勒出的橋段—— “暗戀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真的感情?!?/br> 江歇的唇邊涌起一絲嘲弄,對這句話,無法認同。 他又翻了翻,在男女主角分崩離析前的對話旁,看見幾個明顯淚痕。 眼淚砸在書頁上,最終濕透紙張,干涸后,留下永恒印記。 這些,是溫瑯誤寄過來的吧。 想著,江歇正打算拿起下一本看看。卻在書的側面,看到了一個手寫字體:岳。 這個字讓他想起了貝啟然,確切地說,是他曾提過的岳姓女同學。 這么巧? 江歇帶著狐疑,看了看其他小說側面,都寫著這個字,看了看筆跡,應該屬于一個人。 胸口堆滿了疑問,江歇緊接著拆開另一個盒子。他把盒內東西傾倒而出,最先砸在地上的,是一個手機。 手機上掛著的鈴鐺,外加手機殼,讓他很確定,這個手機是溫瑯進入第三人民醫院時用的那個。 他看了看破裂的屏幕,不太好確定這是剛剛摔的,還是在運送途中受到了碰撞。暫時把手機放在一邊,江歇看了看面前這堆花花綠綠的本子。 封面上,有動漫里的卡通形象,有印著明星的扉頁,這讓仿佛他重回學生時代。 隨便拿起一本,江歇打開一看,第一行寫著期日和天氣。 是日記。 他連忙合上本子,強壓下心里的好奇。溫瑯真是個小迷糊,什么東西都能寄錯。他想了想,抿著嘴,拿起本子,打算原樣裝回去。 一張彩色的信紙從日記本里飄落,江歇試著撿起。接著,他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這是一張一寸證件照,穿著白色t恤的江歇對著鏡頭露出陽光笑意。那是高一的入學照,他還記得。 所以,溫瑯怎么會有他的照片? 溫瑯的秘密夾在日記本里,江歇陸陸續續又看到了些其他和他有關的東西——寫著他名字的考試卷,被壓成標本的枯葉,一張百元紙鈔…… 心里凌亂的片段終于有了最關鍵的一條線:溫瑯很可能早就認識他。 又想到了那張并不太清楚的畢業照,江歇立刻驅車出門,先把手機送修,之后目標直指房城一中。 借著拜訪老師的名義,江歇趕回母校。學生們正在上課,而他找到了曾經的班主任。 溝通之下,他借著查閱電子校友錄的名義,找到了被高清修復過的畢業照——他之前的熟悉感并沒有錯,被鏡片反光遮住眼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溫瑯。 和現在相比,那時的她,兩頰掛著些嬰兒肥,皮膚沒有現在這么白,眉眼里透著些冷淡。 一眼看去,是她,卻也不是她。 江歇找到她了的單人照,姓名攔里寫著:岳良。 縱使學生時期的記憶遙遠而日漸淡化,可江歇并不記得他認識溫姓同學。這大概也是阻礙他進行猜測的理由之一。 而誰又能想到,原來溫瑯此前并不叫如今這個名字。 走出教學樓,江歇心里生出無法明狀的觸動。原來早在十年前,溫瑯就已經出現在了他身邊。 想了又想,江歇給溫若錦打了電話:“叔叔,溫瑯之前,是不是有過一個曾用名?” 溫若錦剛散會,聽江歇這么問,微怔。 過了一會,卻還是道出往事:“溫瑯小時候被我和他mama的商場對手綁架過,后來為了保護她,我們把她的戶口遷到她姥爺家?!?/br> 那段時間,岳蓉和溫若錦的生意越來越好,但這也為溫瑯招致了危險。后來夫妻倆把孩子送走了一陣,遷了戶口改了名讓人無法一下把溫瑯和他們聯系起來。 這樣的辦法雖然并不是最好的,可還是很大程度上給溫瑯提供了保護。 “后來高考前,算是一切都過去了,我和她mama才給她改了名字?!逼鋵崪厝翦\當時覺得改不改都行,和他姓和妻子姓沒什么差別。 可溫瑯卻特別想改名字,只因曾用名過于男性化,造成了好多誤會。 江歇腦海里反復回放著溫瑯高一到高三的單人照,很明顯,她正一點點變得出落而自信。 江歇聲音有些沉,他又試著問:“那溫瑯,曾去過德國嗎?” 溫若錦回憶了一下,說:“她原本在歐洲某國留學,我想她如果想去,也挺方便?!?/br> 想了想貼在冰箱上的各國冰箱貼,溫若錦又補了句:“她雖然沒說過,可家里確實有紀念品?!?/br> 剛結束通話,手機維修店給江歇發來消息,他便立刻前往維修點。 “你這個手機,修的意義不大?!睓z查后,專業人員給出意見。 “屏幕需要換,除此之外,揚聲器也壞了,這樣算下來,還不如添點錢重新買?!?/br> 江歇頓了頓,問:“里面的東西,能導出來嗎?” 工作人員回答道:“這個沒問題,倒出來你是放在u盤里還是怎么弄?” 江歇想了想說:“我買一部新手機,把所有內容都傳輸過去?!?/br> 上門的生意哪有人會拒絕,服務態度更為熱情。 “開機密碼你知道嗎?”給江歇搬來凳子,奉上熱茶后,問。 猶豫再三,江歇試著輸入了自己的生日,解鎖。 等工作人員把新舊兩個手機拿到江歇面前,窗外被夕陽的余暉所籠罩。 “你要不要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東西沒傳完整?!?/br> 猶豫再三,江歇打開了手機相冊,他在詳細的分類名稱中,看到了不少和他有關的命名。 點開一個,里面是他在蔚藍海邊的照片。 他向前走,踩在柔軟的沙灘上,溫瑯不禁追逐,小心翼翼拍了一張。 又打開一個,是高中時期。 他正在運球,之后三步上籃?;@球精準地進入籃筐,之后他朝隊友燦爛一笑。 江歇沒有繼續看下去,這些都是溫瑯的秘密。但至少能肯定的是,溫瑯不但認識他,還早早把喜歡都給了她。 與此同時,溫瑯正在家收拾東西。之前她只是把東西大概擺在了書架上,可細細整理之后,她才發現,好像少了些什么。 數了數本數,她的日記缺了部分。 正當她猶豫,江歇的微信跳了出來:“是不是你寄給我的東西,就都屬于我?” 溫瑯想了想,明白江歇大概說的是她送還的禮物。 “當然,那些東西來自于你,自然屬于你?!睖噩樀幕貜捅緛磉€帶著一句‘隨意處置’,可剎那而生的心痛讓她最終刪了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