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要知道長公主還好好呆在靜山寺,他這樣可是置皇家的顏面于不顧。 白澤捏了捏眉心,心中有一個推測漸漸變得清晰。 蕭將軍敢這樣挑戰皇家權威,無非是仗著手中的兵權,以及當初擁陛下登基之功。他懷疑,蕭將軍是受了霍家的挑撥,才會如此。 如果陛下為了長公主重罰蕭將軍、收回他手中的兵權,那霍家下一步可能就會前來拉攏蕭家。畢竟蕭將軍在軍中的威信不容小覷,無論他手中有沒有兵權,軍中眾人都會賣他一個面子。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 霍家、霍家、霍家……他們還真是好算計。 * 白澤把白凝霺回到白府后,他便匆匆忙忙前去湘王府,打算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陸溫沉,與他商議下一步該怎么辦。 白凝霺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 心中更加堅定了把霍家一舉扳倒的決心。 她回到院子招來檀香和憐香,把崔婆婆按了手印的供詞遞給他們。 白凝霺見他們看完后,淡淡一笑:“如你們所見,我不姓‘白’,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br> 她神色平靜,眸光堅韌:“霍家,他們從外面抱來我這個棄嬰,想要借著所謂的‘血脈親情’綁住父親,想要與他聯手;結果他們現在反過來陷害父親和哥哥,我豈會讓這種事情發生?!?/br> 檀香、憐香互相對視了一眼,齊齊跪地,異口同聲道:“郡主,奴婢愿助你一臂之力?!?/br> 白凝霺微微一愣,嘆了口氣:“你們兩個從小便跟在我身邊,和我感情自然是最要好的。但是你們要知道,我也算是犯了‘欺君之罪’,你們若留下來也會受到牽連?!?/br> 檀香搖搖頭,執意道:“郡主,奴婢不走,就陪在郡主身邊。奴婢跟的是郡主這個人,不是郡主的身份?!?/br> 楚澈:我打醬油回來了,真的,就是還沒見到霺兒qaq =w= 蕭轅,字義臣 陸文軒,字深涼 其實前文有提到前世霍家和蕭家一派的,在陸文軒第一次出場的那一章。 后面會有楚澈戲份,估計明天他就出場了。 小天使們晚安~ 第56章 憐香亦附和道:“郡主,檀香說的對, 不管郡主是誰, 奴婢們都愿意留下來陪著郡主同生死、共進退?!?/br> 白凝霺面上神情怔忡,良久后, 她抬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 前世的最后,檀香即便嫁了人, 依舊在陸溫舒登基后、她最艱難的時候義無反顧地支持她。憐香雖是霍婕妤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但是一直在幫她和霍家周旋。 她彎腰扶起二人, 水洗過的眸子帶著幾分笑意和鄭重:“你們放心,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 就一定會保你們無恙?!?/br> “郡主,現在滿城都在傳著白家當時偷換了霍婕妤女兒的傳言, 你現在打算怎么辦?”憐香抿著唇,面露擔憂, “需要奴婢做什么嗎?” 郡主的身份再高貴, 也沒有實質性的權利, 對上霍家就是以卵擊石。雖然有這張證詞, 也沒有半點勝算。 “郡主,奴婢覺得還是和丞相大人商量一下比較好?!?/br> 白凝霺宛如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 自顧自地走到床邊從枕頭下面取出一個木盒遞給她們:“我打算‘擊鼓鳴冤’,告霍家犯了‘欺君之罪’?!?/br> 她抬眸瞟了一眼木盒,眸光微冷:“以及‘謀害皇嗣’之罪?!?/br> 檀香、憐香看完木盒里的供詞,面上也不由流露一絲怒意。 稚子無辜,更何況那還是才出生的孩子。 霍家當真是為了皇位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 白凝霺收回供詞, “啪”的一聲關上盒子:“憐香,你明日擇個由頭幫我去一下長安城郊外的白府別院,偷偷把崔婆婆接回來安置在客棧。切記,不能讓任何人發現?!?/br> 她唇邊的笑意如冬日的冰雪般寒冷,前世霍家那樣利用她、害得她眾叛親離,這一世她便要親手擊碎他們的皇帝夢,讓他們嘗嘗從云端跌落的滋味。 * 次日,憐香便在白凝霺的安排下偷偷摸摸出了長安、直奔別院。 白凝霺穿了一身藕荷色垂花宮錦長衫,烏發綰了一個小髻,只戴了一支碧玉簪,拿著繃好的素娟坐在西次房里。 窗戶開著,陽光從刻著梅花的窗欞上透進來,照在梨木小幾上,小幾上擺了竹編的小筐,檀香正在把理好的各色絲線放入筐里。 白凝霺看著素娟上繡好的連綿山峰,忍不住伸手撫摸。 明日一過,她便會在白家族譜上除了姓名,她再想和哥哥見面便沒有那么容易了。離開白家,她最不舍的就是哥哥。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繡好的素娟裁剪成一方手絹。 再不舍,她也要求著皇伯伯將她從白家族譜除名,她不能讓自己成為別人在言語上攻擊哥哥的把柄。 “郡主?!睉z香輕輕敲了幾下房門,推門而入,額頭上還帶著未來及擦去的汗水。 她走到白凝霺身邊,低聲道:“郡主,奴婢把崔婆婆安排在了長安里一家不起眼的客棧,讓她明早在白府偏門等我們?!?/br> 白凝霺微微頷首,將手中才做好的手絹交給她:“辛苦你了。再幫我把這個送給哥哥,就說是我練手做的?!?/br> 憐香展開手絹,看清上面繡的圖案,微微一愣,隨即面色如常地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她家郡主這是舍不得丞相大人,想留一個手絹給丞相大人作念想。 * 書房 白澤攤開手中的手帕,唇邊不可抑止地溢出一絲笑意:“這是霺兒繡的?” 憐香頷首:“回大人的話,是郡主親手繡的?!?/br> “嘖,這繡工練了那么久還是不行?!卑诐勺焐舷訔壷?,卻還是小心地把手絹疊好塞入了懷里,“回去讓霺兒好好練練,女孩子家家的女紅怎么能那么爛?!?/br> 憐香福了福身,抿嘴輕笑,低聲應是。 難怪郡主舍不得丞相大人,明知道對方不是他的親meimei,卻還是將她當作親meimei疼愛要是她有這樣的哥哥她也舍不得。 其實,她私心覺得,郡主告御狀還是要和丞相大人商量一下對策。 丞相大人背靠白家、手握實權,而且眼光長遠、睿智。有他提郡主出謀劃策,郡主明日與霍家對上以后,勝算也大一些。 憐香面上神色有些糾結。 她要不要將此時告訴白丞相呢? 白澤見她遲遲未走,神情異樣,不由蹙起眉頭:“還有事情?” 憐香抬眸瞧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屈膝跪地:“丞相大人,奴婢思量再三,覺得還是要將這件事告訴你?!?/br> 她垂下眼瞼,說道:“郡主明日打算擊鼓鳴冤,告霍家‘欺君之罪’以及‘謀害皇嗣之罪’?!?/br> “啪”筆尖的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紙上,暈染開來。 白澤扔了毛筆,倏然站起身,緊盯著憐香:“你說什么?” “郡主明日打算擊鼓鳴冤,告霍家當初偷偷抱棄嬰以假亂真,以及他們當年謀害大公主的罪行??ぶ饕呀浖R了證據,也命奴婢將崔婆婆從別院接到了長安,就等明日早朝時分告到陛下那?!?/br> 白澤沉靜的面孔上有了一絲龜裂,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怒火。 那么大的事情,霺兒竟然也不和他商量一下。 而且,她應該早就開始謀劃此事,否則也不會央求他帶她去別院見崔婆婆,那謀害大公主的罪行估計也是很久以前便開始準備。 可他盡然一點也沒有察覺! 他生氣霺兒對他的隱瞞,更氣他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白澤按壓下心中的怒意,勉勵平復情緒:“如果告成功了,她打算怎么辦?” “郡主,郡主她……”憐香瞧了一眼白澤的神色,小心道,“她打算求陛下將她從白家族譜中除名?!?/br> 她又說道:“大人,郡主她這樣也是為了你和白家?,F在滿城的傳言都是白家私底下犯了欺君之罪,郡主也是在意你才會出此下策。大人,奴婢斗膽想請你幫幫郡主,明日在朝堂上幫郡主說說話?!?/br> 白澤唇角微抿,眸底黝黑。半晌后,他輕嘆了口氣:“你起來吧,你說的我都知道,即便你不來求我,我明日也會幫霺兒?!?/br> 憐香得了允諾站起身,瞟了一眼白澤,默默退出。 白澤瞧著關上的房門,眸光帶著幾分冷冽。 長安城內的流言已經發酵成了一個大饅頭,即使霺兒明日不鬧那一出,霍家也不會放過他和父親。 與其等著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不如推一把霺兒,和她一起殺霍家一個措手不及。 況且,他相信他的霺兒。 因為她重來沒讓他失望過。 至于她背著他謀劃的事情,等事情結束后再找她算賬。 * 五月十二日,天氣陰,一大早長安城內便飄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空氣沉悶燥熱,連帶著早朝中的朝臣都心思低迷又急躁。 陳公公得到宣和帝的示意后,一甩拂塵,扯著尖細的嗓音說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br> “臣,有事啟奏?!?/br> 宣和帝懶懶地掀起眼皮瞟了一眼下面,見是惹人厭的霍太尉,捏了捏眉心,耐著性子說道:“愛卿請講?!?/br> 快點講完滾蛋,他還要趕著去椒房殿陪綰綰。 昨天好不容易哄得綰綰同意讓他進了椒房殿,今日可要在那多賴一會,才不枉費他一番心思。 霍太尉行了一禮,聲線平穩:“白丞相與其父靖國公,當年用一棄嬰替換老臣的親外甥女,隱瞞真相,此乃‘欺君之罪’,還請陛下明察!” 白澤面色一沉,斜跨一步出列,躬身行禮:“陛下明鑒,此乃栽贓陷害!微臣和父親冤枉!” 靖國公亦出列附議:“陛下明鑒,臣并未做出此等之事!” 霍太尉冷笑了一聲:“現滿長安城都在傳著白家以假亂真,白丞相和靖國公難道還想否定不成?” 他已經準備好了人證和物證,他不信白家今日還有翻盤的可能。 白家一倒,他的謀劃也沒有了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