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今日沈太后當真是興致大好,一連聽了幾首詩詞,連連贊道大楚才女無數。 魏家女、李家女、蕭家女…… 終于,陳家姐妹二人也坐不住了。 陳思意作了首賞菊詩,陳如意作了首迎夏詩,不得不承認,世家貴族的姑娘,是真有些文墨的。 得了沈太后夸贊,姐妹二人皆是滿臉笑意。 正此時,珠簾下,沈太后身側的女子輕輕喚了聲:“三姑娘?!?/br> 陳如意剛作完詩,這句三姑娘喚的自然是她。 只見眾人皆打眼瞧過來,饒是陳如意,也面露疑惑。 她忙低頭上前,脊背微屈,道:“皇后娘娘?!?/br> 隨即,遮月手捧棕紅托盤向她走去。 陳如意臉一白,那托盤上頭,不是她那枚“無意”落下的荷包是甚?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三千字竟然不夠我寫完這個劇情……一時沒收住,明天見 【謝謝大家評論,我都看到了==別藏著,都出來蹦跶蹦跶吧!】 第90章 園內私語聲竊竊,貴女們仰長脖子,踮起腳尖看過來。 這是何物? 唯有陳思意認出了陳如意的荷包,這法子,還是她給陳如意出的。 遮月緩步上前,停在陳如意身前時,陳三姑娘那張臉,又紅又白,既覺丟人,又深感畏懼。 她小心試探地抬眼,看向那兩重珠簾下的人。 付茗頌朝她抿唇一笑,煞是溫和。 就連聲音語調,都是她一貫的平和,道:“三姑娘將這貼身之物落在了本宮屋外,恰逢皇上身邊的元公公拾起,也幸而這物件上刺了閨名兒,否則,怕是送還不到三姑娘手中了?!?/br> 話聲落,園中的私語聲好似要比方才高上兩分。 這一段話,聽著好似只是個拾物歸還的小事。 可細品,細細品,這貼身之物,怎能如何恰恰好落在了帝后的屋外?且還刺了閨名,又叫皇上身邊的人撿了去,最后卻是由皇后歸還。 嘖,品出了一出好戲。 這女眷們都在后宅悶壞了,平素最愛看別人的好戲,這會兒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落在陳如意身上,如針扎似的。 陳三姑娘何時受過人這樣揶揄的目光?一下便紅了眼眶,卻又不敢在這場合落淚,只好硬生生含在眼里。 她伸手接過荷包,在手心里攥得變了形。 陳三姑娘顫著聲兒道:“如意一時不察,多謝皇后娘娘?!?/br> 座上之人娓娓道:“無妨?!?/br> 沈太后咽了兩口涼茶消消暑氣,細長的眼尾輕輕抬起,瞧了她一眼,付茗頌回望過去,低下了頭。 沈太后伸手在她交疊的手背上拍了兩下,隨后又道:“哀家乏了,這熱鬧地兒便留給你們年紀輕的?!?/br> 付茗頌忙起身,“臣妾送母后回屋?!?/br> 沈太后未拒之,搭著她的手背起身,兩道金貴的身影緩緩離去,這菊園一下就炸開了鍋,沸沸嚷嚷。 陳如意頂著眾人的目光,僵硬著身子,往自己那張席面上去。 可這便完了?自然是還沒有的。 就在陳家姐妹二人噤若寒蟬時,還未離去的遮月徑直上前,她聲音輕,極為客氣,同付茗頌說話的語調倒是如出一轍。 她道:“陳三姑娘,娘娘方才仔細思忖過后,說道還是免了姑娘您的賠罪,畢竟當日那盞熱茶,幸而沒真潑到娘娘臉上去,也無甚好計較。反而是您身子嬌弱,作畫一副,實耗體力,娘娘還說,姑娘的好意,她心領了?!?/br> 說罷,遮月伏身退下。 可她這話,真真是雪上加霜了。 潑茶?什么茶? 京中貴女圈子極小,芝麻大點事,給個契機便能傳開。 很快,四周便傳來低語聲: “聽聞那時還未冊封立后,陳如意邀皇后吃茶,險些將guntang的茶水潑向皇后臉上呢?!?/br> “有這事?天吶,若是真潑下去,臉可就毀了?!?/br> “難道是有意的?” “嘶……也說不準,當初那情形,兩人算是對家呢?!?/br> “可這也忒惡毒了些罷?再傷人,也不該傷臉呀?!?/br>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 陳如意耳邊嗡嗡響,只覺得叫人這樣說,天都要塌了,委屈之下,提裙便跑了出去。 她心想,當初太后邀眾人進宮賞花那次,這些人分明還說,付家那位不如她,那位是話本子里的狐貍精,怎能同她比? 短短一載,風全然朝另一頭吹了。 這初夏的事是一樁接著一樁來,自打京郊草場熱鬧過一日后,京中又添了樁喜事。 是蘇家與佟家結親,且乃是御賜的婚事。 蘇禾到底年歲長,知趨避逐利,皇上與太后的態度擺在明面上,昭陽宮專寵更不是秘密,她若還不知好歹貼上去,恐怕連蘇家最后一分榮寵都要沒了 是以,她隨了沈太后的愿,在那幾個人選里,挑中了佟家次嫡子佟世嵐。 相貌不揚,卻飽讀詩書,為人溫和,算得上上乘。 日子定在了明年開春。 白日里,付茗頌將這事聽了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 直至夜里,聞恕遲遲歸來,寬衣躺下時,她小手摸著男人的耳根,隨口道:“皇上給蘇佟兩家賜婚了?!?/br> 聞恕今日疲憊,閉著眼應了她一聲,捉住那只亂動的小手,摁在胸口。 然,付茗頌白日里為打理六宮,喝了整整兩壺提神茶,現下是怎么也無法入睡。 “青梅竹馬啊……”姑娘在他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 聞恕不得已睜了眼,大抵知道她精神,嘆了聲氣,去尋她的衣帶,低頭親了親她的鬢角。 這是何意,他二人都心知肚明。 付茗頌也不推阻,抬手撫摸他的鬢角,“皇上若是記不得前塵往事,可會娶蘇家女為妻為后?” 男人眉梢一揚,并未答她這句假設。 會嗎? 許是真會罷。 帝王家,有幾個能談情說愛的,娶妻立后,自以合適為準,當初的蘇家名望、權勢二者皆有,且蘇太傅還是他的老師,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可惜,假設向來當不得真。 付茗頌知曉自己是問了句廢話,可盡管如此,她依舊作不悅狀,用力在他下頷捏了一把。 男人不痛不癢,反而困意消散,埋頭在她頸窩處深吸了一口。 香的,很香,他最是喜歡她身上的味道。 “嗯……”他情動的嘆了聲,去親她的眉眼和櫻唇,薄唇在她脖頸上蹭過。 氣氛正好時,身下的姑娘忽然眨眨眼道:“我來月事了?!?/br> 驀地,那只手猝然一滯。 男人臉色由紅轉黑,又面無神色道:“朕記得,不是這個日子?!?/br> “不知為何,提前了?!彼鐚崙?。 可聞恕似是不信她,依舊下探,最后不得不黑著臉抽手出來。 她甚是無辜地望著他,抿唇一笑,火上澆油地親親他的嘴角,笑盈盈地望著他。 男人忍得發疼,叫她給氣笑了,“故意的是吧?成,你等著?!?/br> 她難道,還能日日來月事不成? 時光稍縱即逝,六月中旬,正是夏日最炎熱的時候。 蟬鳴一聲比一聲嘹亮,與這酷暑相合,惹得人心神不寧。 御書房外的一片梧桐樹旁,三五太監手中拿著捕網,屈膝彎腰,要將這擾人的鳴蟬捕干凈。 元祿捂嘴打了個呵欠,指著一片綠葉道:“這還有呢?!?/br> 忽地,元祿眼尖地瞧見一道人影,笑盈盈上前道:“沈世子來了?老奴去通報一聲?!?/br> 稍候片刻,沈其衡便踏進門檻。 他rou眼可見地瘦了一圈,且瞧著情緒煩躁。 只聽他開門見山道:“微臣聽聞,青州的差事還未有人攬下?!?/br> 一月前,聞恕便命都察院下放官員體察各州縣的民情、官吏、賦稅、賬簿等,嚴打貪官污吏。 旁的州縣倒都有人領了差事,就是這青州位于東南邊沿,蠻夷之地,又窮又遠,自然無人愿去。 聞恕眉頭一皺,“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