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賠罪? 賠的什么罪? 是指使韓知年拿熱茶潑她的臉,還是后來將她的出身當成笑料,傳得滿京皆知? 作者有話要說: 卑微,評論突然少了好多,人呢人呢qaq 第89章 長亭下,陳家二女并肩站立在護欄旁,瞧著池里的錦鯉戲蓮荷,好不快哉。 陳如意到底是久病在床,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當初那個小門小戶的五姑娘也就罷了,現下,她可是真真切切的皇后娘娘。 耍心眼耍到皇后身上,總歸瘆得慌。 她緊緊抓住紅漆雕花木欄,遲疑道:“jiejie,為何非要舊事重提,當日韓知年的事,你我確實是知曉的……皇后若是怪罪下來……” “你以為你不說,她便不會胡亂猜測,怪罪你我嗎?”陳思意戳了戳她的腦門,道:“你呀你呀,知道何為先發制人么?韓知年如今不在京,有臟水盡管往她身上潑便是,將自己摘干凈了,日后進宮,也好相處,何況……” 說罷,陳思意傾身,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拍拍她的肩道:“可懂?” “嗯……” 陳思意見她領悟,松了口氣,頭一瞥,卻見亭子外的小徑上,沈其衡的身影一閃而過。 她急急忙忙起身,猶猶豫豫地道:“三meimei,你一人能應付來么?我見一舊友,想上前說兩句?!?/br> 陳如意攥緊手帕,有些緊張,但到底不能事事讓人陪著,只好點頭應下。 這處四面開闊,還臨水,夏日的涼風一吹,陳如意險些打起了瞌睡。 她一個抬頭,瞧了眼天色問:“過去多久了?” 丫鬟低聲應:“姑娘,一炷香的時辰了……要不咱們回罷?” 陳如意眉頭一皺,來都來了,若是現下回,反而失了規矩。 她錘了錘腿根,挺直脊背,又飲了一盞茶。 她方才在看臺上,是見到皇上喂了皇后一顆葡萄,那個男人,并非坊間傳聞那般不近人情。 思此,陳如意盯著手里的粉色手絹,小臉一紅…… 付茗頌走近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少女懷春的景致,配上身后的荷蓮錦鯉,倒是美得很。 “咳?!闭谠螺p咳一聲。 陳如意猛然抬頭,神情盡斂,小手緊緊扣在腹前,腰肢前傾,膝蓋彎曲,禮節標致。 她輕輕道:“如意見過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萬安?!?/br> 這把久病初愈的嗓音,當真是柔弱得很。 付茗頌抿起笑意,“陳姑娘多禮,坐下說話罷?!?/br> 話聲落地,遮月便彎腰用絹帕細細擦拭了石凳。 陳如意瞥了一眼,卻是直直跪了下去,下唇一咬,鼻尖一酸,似是還要擠出幾滴眼淚才罷休。 “娘娘,去歲四月,娘娘初入京城,如意與家姐著實好奇,便邀娘娘至茶樓小聚,原也只是姐妹間喝茶閑聊罷了。誰知,誰知韓知年她未拿穩茶盞,那熱茶潑了娘娘……” 付茗頌杏眸微抬,側頭瞧她。 陳如意忽然卡頓了一瞬,竟是有些心虛,吞咽了一下,方才繼續道:“當時情況混亂,如意未能親自向娘娘致歉,久而久之,這事便成了一樁心病,折磨如意許久,今日難能見娘娘一面,如意給您賠罪!” 她說得又急又快,很是真情實感。 就見那芙蓉面貌的女子,兩道細長的眉頭輕輕一蹙,語氣輕輕問了句:“你給本宮賠罪,那盞熱茶,是你示意韓知年潑的?” ? 陳如意愣了一瞬,忙揮手:“怎會?自然不是,不是的?!?/br> “那你因何賠罪?” “韓、韓知年曾是如意的好友,且當日是如意邀娘娘至茶樓小聚,于情于理,此事我都應擔責才是?!?/br> 來了,來了。 付茗頌心中莫念,心道:接下來,該要自罰了,比如做個繡品,作幅好畫云云,十天半個月后進宮,贈禮賠罪。 屆時,能“偶遇”誰,便不得而知了。 陳如意作出十分歉疚的模樣,竟是哽咽了一下,道:“娘娘可否,祛了如意這樁心病,容如意作畫一幅,全當給娘娘賠罪?!?/br> 全中。 付茗頌口里那口茶,“咕嘟”一聲咽下去,竟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既如此,本宮也沒有拒的道理,且聽聞陳姑娘畫技了得,倒也想見識一番?!?/br> 陳如意有些許驚住,這么容易? 陳思意還給她準備了好一通說辭,沒成想竟一句都用不著? 她眉頭頓時松了兩分,當初便聽聞付家這位膽子小得如一只貓兒,性子確實是極軟…… 眼見陳如意千恩萬謝地離去,一直伺候在后頭的遮月先不樂意了,盯著她那青色的背影道:“娘娘,您這不是給了三姑娘進宮的機會么?雖說她也掀不起風浪,但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br> 付茗頌望著姑娘婀娜的身影消失在小徑上,她抬起下頷,指了指那處,“你說,左側的路更近,她為何要繞過綠蔭,走右側呢?!?/br> 遮月一愣,瞧了半響,隨即攥緊手心道。 是因為皇上歇腳的屋子,在那個方向??! 聞恕歇腳的屋子有士兵把手,陳如意定是不可能貼近的,可這個時辰,該要重回宴上了。 只見花叢這處,陳如意左磨蹭、右磨蹭,來來回回,將那落葉踩得沙沙響。 忽然,“吱呀”一聲,重兵把守的那扇門,緩緩推開。 陳如意立即退到花壇一側,捂著怦怦跳的胸口,緊張地都快走不動路了。 她在心下默念:一、二…… 倏地,姑娘腳步輕提,低著頭急急上前,又“險些”撞上那人。 受到驚嚇的陳三姑娘抬起小臉,兩只月牙似的眼睛包著秋水,像是叫人欺負了似的,若是換個尋常男子,都是要忍不住關懷一二的。 她復又垂下頭,“皇上萬安?!?/br> 陳如意緊緊閉上眼,方才陳思意在她耳邊說甚呢? 她說:“男人貫是懂得憐香惜玉的,多掉兩滴眼淚,多作膽小委屈狀,他定心生憐惜,停下來問上一問?!?/br> 忽然,丫鬟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肘,不知所措道:“姑娘,姑娘……” 陳如意一睜眼,眼下哪里還有那雙黑色長靴,她懵了一瞬,回身一瞧,人早就走遠了。 一時間,陳三姑娘有些回不過神來。 元祿跟在聞恕身側,忍不住回頭瞧了陳三姑娘一眼,這一下,都替她尷尬。 小姑娘家家的手段,若在旁人面前使也就罷了,可皇上什么沒瞧過,實在不夠看。 忽然,元祿腳下一頓,眼尖地瞧見小徑上一枚粉色荷包,還是心形的…… 他怕擾了聞恕的路,忙走快兩步,彎腰撿起,結果拿到手里一看,這荷包的主人唯恐旁人不知失主,上頭繡了兩個極為端正的字。 如意。 男人目光掠過,又輕輕收了回去,是連瞧都懶得瞧一眼。 一次便罷了,兩次,著實有些擾人。 還不等他說話,便見路前頭一道妙麗的身影迎面而來,聞恕背在身后的手陡然一松,幾步上前,“去哪了?” 他才換了身衣裳,這人便不見了。 付茗頌拿眼睨他,如實作答,“見陳三姑娘來,閑聊兩句?!?/br> 說罷,她瞧見元祿將一個粉色的小玩意兒往身后藏。 “拿來我瞧瞧?!彼撋焓?。 元祿訕訕一笑,邊打量聞恕的臉色,邊緩緩遞上前,心道,早知不撿了,他這個手啊,怎就如此背! 誰知,眼前的人接過荷包,仔細端詳幾眼,竟是笑了。 她仰頭道:“皇上,您現下可記住了如意二字?” 聞恕眉頭一蹙,并不作答。 正常人,接二連三聽見、瞧見這兩個字,誰會不記得? 可這記得,也并非好事。 付茗頌往前走,道:“若是皇上將此物撿了去,差人交還與她,再然后,她便要以此為借口,來謝上一謝?!?/br> “就像你從前,故意將那件東西丟下一樣?”聞恕側目望她。 付茗頌倏地一頓,“那件東西”是何物,只有他二人心知肚明。 見她如此,男人嗤笑一聲,用只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量,低語道:“你從前,可真沒少算計朕?!?/br> 姑娘揮了揮手中的荷包,從善如流應道:“還不是因為,覬覦皇上的人,實在多了些?!?/br> 他唇角揚起,意圖伸手捏一捏她的臉頰,就見面前的人端起了身子,朝他身后道:“母后歇好,可要賞菊?” 聞恕垂下手,只好作罷。 只有元祿還心心念念著那枚荷包,皇后娘娘還抓在手里。 午后的行程是如此安排的,男人們于草場上,騎馬、射箭、投壺,女眷則至菊園,賞菊作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