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他像泄憤似的,蠻狠不講理。 他既嫉妒她夢中的人非他而是宋長訣,又怕她當真能記起。 記起那個寧愿死都不愿留在他身邊的壞丫頭。 不若就如現在這般,一無所知,乖巧聽話。他也不求她能將他放心上,只要人在就行了…… 所求不多,只要一個人而已。 在最后昏睡過去前,付茗頌還在同他講條件,囑咐他明日一早一定要傳御醫。 夜半,聞恕將人抱進耳房洗凈。 — 翌日,天還未亮,宋長訣捧著書卷坐在窗邊。 他側身吩咐小廝道:“去門外等著?!?/br> 小廝一頭霧水:“大人,等誰?” 宋長訣低頭,輕飄飄道:“元公公吧?!?/br> 他若是記得,今日便會等到元祿。 他若記不得,今日便無人來訪。 于是,小廝在宋宅門外站了一整日,從天明至黃昏,眼見天色要沉下來,連半個人影都未等來。 宋長訣抿起唇,猜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表示不想認這個大舅子 第57章 付茗頌沒料到一夜過去,聞恕的身子會這樣燙。 昨夜她累昏過去,可記得他精力十分旺盛,若非她受不住,指不定要折騰到天明…… 太醫瞧過,只道是受了風寒。 素心將藥煎好送來,付茗頌輕聲喚醒他。 除卻房事,聞恕的自控力一向很好,即便是病了,依舊清醒,漠著一張臉,同往日無異。 她喂一勺藥,他便喝一勺藥,不曾發脾氣,也不曾刁難她。 藥碗見底,付茗頌伸手遞給素心,正欲起身時,聞恕捉住她的手腕。 她眉頭一揚:“皇上?” 寢殿里的溫度比外頭高,付茗頌僅就一身薄裙,衣領較低。 他目光下移,伸手碰了碰她的鎖骨,那處有一道牙印,還挺深。 是昨夜情到深處沒忍住,他咬的。 “疼不疼?” 付茗頌一頓,耳尖泛起粉紅,輕輕搖了搖頭,欲蓋彌彰的伸手提了提衣領,屏退了室內的宮人。 — 傍晚,日頭落下,余暉灑下,宅院里一片金燦燦。 然,景美,卻并不如人意。 薛家后宅,聞昔一口一口抿著杯盞里的茶,直至見底,又提壺滿上。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實在聽不得這哭聲,只好開口道:“你要哭到何時去?茶都涼了?!?/br> 面前的人與聞昔一般大,過了下月的生辰,便是二十了。 她身形纖瘦修長,眉眼細長,不似那些個大美人靈動,卻是極為耐看。細看之下,還有幾分江南女子的清秀文雅。 這樣一張臉哭起來,男人最是受不了。 蘇禾止住哭聲,小聲抽泣道:“你也嫌棄我了?” 蘇禾自幼與京中皇親相熟,而眾多人里,聞昔則是關系最親近的一人。 當年若不是太傅病逝,蘇禾回鄉守孝三年,二人也不會三年未見。 聞昔最知她心中遺憾什么,可事已至此,她近二十,皇兄已立后不說,心中怕是當真也沒有過她。 “你在我這宅院里頭哭有何用,這京中好男兒多的是,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這話,三年前聞昔就提點過她,可蘇禾哪里聽的進去。 當年聽不進,如今亦是聽不進。 眼見蘇禾大有接著哭的意思,聞昔趕忙打住她:“誒誒——祖宗,我喊你祖宗行么?薛顯清可快回來了,你再哭下去,他可是要惱的?!?/br> 薛顯清面冷,脾氣不好,這一輩中,蘇禾也挺怵他,聞言果真收了淚。 她捏著帕子道:“我聽說皇上立后,是因和光大師算出的卦象?” 這事當初鬧的沸沸揚揚,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蘇禾知曉也不奇怪。 聞昔頷首:“是如此,還有個伯爵府的陳如意,你知道她的,體弱多病,太后不喜?!?/br> 蘇禾抿了下唇,“那皇上與她,也并未有多少情分?!?/br> 那個“她”指的是皇后,付茗頌。 聞昔側眸瞧她,大抵知道她心中如何作想,若是她沒親眼見過,許是也以為皇上對皇后并無多少情分。 可她瞧見過,她也不會瞧錯。 甚至于聞昔覺得,這和光大師會不會只是個幌子。 聞昔靜默一陣,緩緩道:“蘇禾,你與我姐妹相稱,我是為你好,才如此同你說,你可記清了?!?/br> 蘇禾扭頭看她。 “別再惦記皇上了,也別折騰出事端,他可不會護著你,若是傷了皇后,你二人自幼的情誼,可就都毀了,何必鬧的如此難堪,人你得不到,體面也不要了?” 蘇禾定定的望著她,半響,偏頭道:“我知道了?!?/br> 瞧了眼天色,蘇禾起身離去,正撞上歸來的薛顯清,她朝他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薛顯清見她那泛紅的眼眶,朝聞昔揚了揚眉:“為了皇上?” 聞昔捏了顆梅子放進嘴里,嘆聲道:“還能為了誰?!?/br> 須臾,丫鬟從院外匆匆而至。 聞昔稍稍坐正:“朝哪個方向去了?” 丫鬟低頭:“蘇姑娘的馬車,往西北邊去的?!?/br> 聞言,聞昔泄氣的垮了肩頸。 蘇家府邸在南邊,西北邊,那是皇宮的方向。 真是倔,偏要吃了苦頭才知出路。 — 戌時,聞恕睜眼醒來。 薄被被掀起,寢衣敞開,腰帶散在一旁。 他伸手胡亂摸了一把,聽到擰水的聲音,側頭望去。 貼身薄裙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段,筆直站在架子旁,未免沾濕衣袖,將衣袖卷至手肘上,重復擰了三次才將帕子擰干。 一回身,便見原本平躺的人坐了起來,正一動不動盯著她看。 付茗頌腳下一頓,疾步上前探了探他的前額,兀自道:“不燙了,不燙了?!?/br> 她拿帕子去擦他的側頸,彎下腰問:“皇上,可有何處不適?” 聞恕躺了半日,渾身酥麻,見她目光盈盈,頃刻回過神來,似是疲憊的雙手環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的小腹上。 付茗頌一頓,僵直在那兒。 素心進到寢殿來便瞧見這一幕,嚇得腳步一止,遠遠的低下頭。 付茗頌掙扎開,“何事?” 素心還是低著頭:“前太傅之女蘇姑娘,差人送了份禮來,道是補給皇上皇后的新婚賀禮?!?/br> 蘇姑娘? 付茗頌想了想,不僅未聽過,好似還未見過。 然聞恕卻一下會過意,他眉頭下意識一皺,“收下,記錄在冊?!?/br> 素心應聲退下,不敢打攪。 付茗頌將折成四折的帕子攤開給他擦手,好奇道:“前太傅,可是皇上的老師?” 聞恕應了聲“嗯”,又道:“三年前病逝?!?/br> 她點點頭,并未在此深究。 正此時,元祿的聲音在寢殿外想起,似是小心試探道:“皇上,沈世子在外求見,可要宣見?” 這個時辰,沈其衡來作甚? 不過沈其衡向來是個知分寸的人,既是請見,應是要事。 — 一炷香后,御書房。 沈其衡見他精神尚佳,稍稍放下心來,這才道:“皇上,微臣有事要稟,事關宋長訣?!?/br> 聞恕一頓,抬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