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這樣一年四季皆有景致,春天看桃夏天觀荷。秋天下雨的時候哪兒也不去,就抱著媳婦兒坐在窗前一邊品茗一邊聽雨…… 一路遇到的仆從迅速恭敬的退在一邊行禮。 大步行走的顧衡忽然間就覺得眼前亮堂起來——再沒有誰能阻擋自己前進的腳步,這座三進的宅子承載了自己全部的新希望,日后他和顧瑛會在這座宅子里生兒育女瓜瓞綿綿,白頭偕老相守一生。 這樣一想后,昨天擺了自己一道讓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的鄭績也沒那么可惡了。就沖他費心尋到這座合心合意的宅子,也有幾分可取之處。就連眼前這樁糟心的差事,若是辦好了也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內閣大佬前留下兩分不錯的印象…… 卯時三刻,一臉和悅笑意的顧衡到工部衙門領了堪合文書,又點了十個精明強干的差役,騎了快馬出了城,風馳電掣一般趕往浙江衢州。 這趟差事說起來極為簡單,就是把衢州的三座銀礦鉛礦的賬冊全部就地封存,且一路平安押送回京城重新審核。至于后面的事兒,自有大皇子手下那些精兵強將接手。顧衡心里明白,自己不過是被提前拋出來的探路石,于大局根本就無關痛癢。 衢州東毗龍游,西鄰江山、常山,北枕淳安、建德,南界遂昌。地方志上喻為七山一水二分田,以衢江為底軸,呈南北對稱階梯形過渡,依次為平原、低丘、高丘、低山、高山。地理位置極為優越,素有浙、閩、贛、皖四省通衢之美稱。 要到衢縣縣城時顧衡留了個心眼,悄悄給隨侍在一邊的錢小虎遞了個眼色。 錢小虎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卻比許多同齡人生得高大。加上手上有一把好氣力,顧衡漸漸把身邊一些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交代給他。所幸這孩子腦子雖然轉得不快,但辦事一板一眼極為忠心。 自太~祖起朝廷專門在衢州設立了銀官局,專司地方課稅一事。采礦為衢州增加了許多人口,對糧食的需求也進一步增加,這里的民眾就引來泉水依山修建梯田。站在山口上,層層梯田規模尤為壯觀。 在縣西四十八里橫絕松溪之口,自五代吳越錢氏時曾出銅錫銀礦,這便是著名的南北銀礦。有熟悉地理之人探明,其礦洞礦床屬金銀低硫物石英單體,礦石為金銀共生。礦洞長五十余丈垂直深十丈,共計有五個開采礦坑。 銀官局的主事姓尹,是一個矮墩墩的白臉胖子,一套石青色的七品官服被身上的肥rou塞得鼓鼓脹脹的。他氣喘吁吁地抹了臉上的油汗,堆了滿臉的笑意道:“大人盡管在衙門里歇息就是了,怎么親自跑到礦上來了?” 顧衡一臉和煦,指了指他身上的官服笑道:“你是七品主事,我也是七品主事,咱倆的品階一樣。你實在是太過謙了,還一口一個大人,我可受不了!” 尹主事笑得滿臉橫rou直顫,“大人說笑,你是正經兩榜進士出身,我……只是癸酉科的順天副榜而已。我這人又不思上進,這七品多半已經做到頭了?!?/br> 副榜是會試及鄉試在正榜外設立的一個榜單。 相對的正榜就是本科考中了貢士和舉人的名單,而副榜上榜的是本科考試落第的舉人和秀才中的優秀者。所以順天副榜是說這人參加順天府鄉試但并沒有考上舉人,只是順天府秀才中的優秀者。 朝堂官場當中向來是論資排輩,兩榜進士出身就是通行證,沒有這個通行證就什么也不是。如果不是長袖善舞之人,在官場上根本就混不下去。這尹主事能做到七品,可以想見也有幾分真本事。 顧衡故意帶著一股少年得志的矜持微微點頭,收了收笑容道:“我看過你們呈到工部的函文,這座銀礦現有的橫坑、平巷、斜巷、豎井共有一百八十處,礦渣堆積十五處,礦工千余。規模如此宏大,怎么今年上繳銀課才五千八百余兩,連福建的一半都沒有?” 尹主事立刻叫苦連天,“可不是這么個算法,我們向上頭稟告過好幾回了,這礦脈一年比一年薄弱。偏偏那些老大人只知道伸手要銀子,要知道這銀屑要從礦土里一點點撿起來。有時候運氣差了,幾百斤礦都不見得有一兩純銀!” 顧衡就不耐煩地皺了眉頭,“這事兒倒真是麻煩的緊,別處兒報上來的銀課都在漲,即便沒漲費用也沒大增,只有你們衢縣的銀官司獨樹一幟,錢用得多了幾倍,掙得卻不見漲……” 尹主事一張白臉頓時脹得通紅,連連作輯道:“大人千萬幫著說幾句好話,這全都是誤會?;厝ノ揖妥嗾堉笕松蠗l陳,請朝廷派干員下來重新勘探礦脈。明年,明年我一定督促大家使勁干,爭取把銀課提高兩成!” 顧衡就有些橫眉怒眼的不耐煩,“誰管你明年的事兒,今年的這關你怎么過?我說幾句好話簡單,可朝里也要有人聽。麻溜點,趕緊把這幾年的賬本拿出來封存,你我交了差就行?!?/br> 尹主事一邊拿手帕拭汗一邊打看哈哈,“再急也急不到這個點上,我已經在縣城里定下酒樓,咱們吃完飯再往下說……” 這便是官場當中的慣例,出了什么事兒總要給人家幾天時間用來描補虧空,這樣大家日后才好相見。除非那事兒太大實在摟不住底,捅穿了一干人要殺頭抄家,大家伙這才會亮底牌見真章。 顧衡也不管這廝是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擰著性子還要在礦山上去看看。所幸隨行的差役里有懂事兒的,得了尹主事悄悄地上的銀子后上前半推半請地將人往山下帶。 尹主事又冒出一身油汗,貼在身上難受得緊。 他三天前就得到確切的音信兒,這樁禍事其實就是眼前這個二桿子挑起來的。一個工部七品小主事,想強出頭想瘋了,敢在太歲爺上動土,也不好生看看咱們背后的主子是誰? 尹主事在心里冷笑連連,面上卻堆著再殷勤不過的笑容道:“三月末的晚上還有些冷寒,大人和幾位兄弟先在暗香樓里用些酒菜。咱們衢州雖然是個小地方,但吃的用的都還有些許特色,特別是樓子里唱曲兒的姑娘個頂個的溫柔大方,在江南一帶都是鼎鼎有名的……” ※※※※※※※※※※※※※※※※※※※※ 男主:作為中~央下派干部,你們有什么手段盡管上!感謝在20191113 19:09:27~20191114 18:57: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jo8129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03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shg 第一五五章 雅妓 暗香樓里燈火通明, 鋪了大紅月季團花氈的八仙桌上已經擺了十二碟精細果品茶點。一個三十左右歲青年文士模樣的人深深一揖, 笑得極有風度:“某已等候多時, 還請顧大人上座!” 尹主事忙上前慎重介紹,“這是知府大人身邊掌管錢糧的吳先生……” 顧衡是工部七品主事, 衢州知府薛維昌是正四品,所以就不好降尊迂貴地過來奉陪。但人家畢竟是京官,就指派了身邊最得用的幕僚過來,也算是十分給面子了。 吳先生中等個, 上眼皮稍稍過長,襯得人面相上有點催老,但實際的歲數應該要年青些。其實整個人算得上相貌堂堂, 只是鼻子翼端過于突出,雙眼過于靈活,人就稍稍顯得精明外露。 他打量了一眼顧衡, 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意, “早就聽說辛末科的榜眼一表人才, 我家大人老早就想結識。只可惜衢州山高路遠兼公務在身不得脫。偏偏如今才有了機緣, 大家可以坐在一起喝個小酒,也算是一樁幸事?!?/br> 讀書人在百姓當中向來高人一等,而兩榜進士則是讀書人的終極目標。因為只有經過鄉試會試,才能取得仕途的入場券。更何況顧衡如此年輕, 日后還有別的大造化也說不準。 正在閑談時, 暗香樓的mama帶著幾個或素或雅的妙齡女子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蚰醚腊? 或吹洞簫, 或彈秦箏,竟然是環肥燕瘦皆有幾分姿色。鶯聲燕語地齊齊福了一禮后,就恭恭敬敬地退在一旁。 那樓子里的mama見多識廣,眼睛一掃這幾個人的姿態,就知道年紀最輕的顧衡才是主客。就堆滿十二分的笑意道:“……幾位大人可有日子沒來了,奴還以為是家里太太管的緊呢!” 吳先生顯然是此處???,皺了眉頭道:“不是老早打過招呼了嗎?怎么沒有看見香蘭姑娘?” mama一怔,瞟過來幾眼后就扯著手絹咯咯笑道:“我那女兒最是悲春傷秋的,昨天看見園子里的桃花一半盛開,一半凋落在水面上,做了兩首詩出來后,自個反倒傷心的不得了。到了晚上身子就有些不舒坦,今天早上就有些起晚了,這會兒還在梳妝打扮呢!” 她知道這些文人雅士就是喜歡這種調調,就故意添油加醋的把怎么傷心怎么難過形容得十足十。 吳先生的臉色果然大霽,“柳姑娘又有新詩出來嗎,那我們可要先睹為快?!?/br> 又回頭跟顧衡解釋道:“這位柳香蘭姑娘身世飄零,卻出污泥而不染,向來得浙江府一帶雅人的敬重。更兼她分得一手好茶,做得一手好詩,所以性情稍微孤傲了些。不過大家都憐惜她,大人一見自然就會明白……” 顧衡端了茶慢慢品,卻低了頭悄悄埋怨道:“按律朝廷官員不得狎妓,你們怎么帶我到這里來了,我還以為暗香樓是喝茶的地方呢!” ——莫不成這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童子雞? 吳先生和尹主事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把心中石落到了地上。這個姓顧的不過是見識淺短的新手,根本不值得大家如臨大敵。一到衢州連聲招呼也不打就跑到礦上去,倒把大家嚇了一跳?,F在看來他發現浙江銀課短少,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格外好罷了。 胖乎乎的尹主事就笑吟吟地擠眉弄眼,“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們到暗香樓里來,本就是喝喝茶聽聽曲兒,別的什么也沒有做,怎么能算狎妓游玩呢?” 然后現出一絲男人才明白的意味,“至于喝完茶聽完曲兒后,這樓里的姑娘愿意跟著咱們出去繼續談談心聊聊話,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顧衡臉上現出恍然。 正在這時就聽到一陣環佩叮當,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眾人只覺眼前一亮,見那人兒臉上妝容清新,穿了一件柳葉青的對襟掐牙邊暗花褙子,下面是象牙白的十二幅湘裙,頭上插戴著嵌南海珍珠的鎏銀頭面,耳朵上是同款的墜子。 吳先生撫掌大笑,“每回見著香蘭姑娘都讓人驚艷不已,這身打扮又風雅又趣致,想來過不了幾天衢州縣城的姑娘們又要人手一件了……” 柳香蘭盈盈一拜,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卻極大。 因為皮膚雪白,更襯的人如同月宮寒射仙子。那眼尾微微上挑,如煙如霧一樣瞟過來,清清冷冷地道:“小女本就是孤苦薄命人,淪落風塵是不得已。如今不過是茍活在世上,哪里談得上風雅二字?” 說完也不待眾人答話,抱著琵琶坐在一邊的錦杌上,單手一撩就且歌且唱。 “數年前也放狂,這幾日全無況。閑中件件思,暗里般般量。真個是不精不細丑行藏,怪不得沒頭沒腦受災殃。從今后花底朝朝醉,人間事事忘。剛方,篌落了膺和滂;荒唐,周全了籍與康……” 竟是一首鏗鏘有力的得勝令。 倒也有幾分意思,顧衡拿著筷子隨著眾人一路擊節。面上一副沉醉模樣,心頭卻在想體會得出這樣曲子意境的人,怎么會把孤苦薄命幾個字掛在嘴邊,不過是青樓妓子攏客的手段罷了! 余音了了時,吳先生卻是雙目含悲聲音哽咽,“這詞填得好,柳姑娘唱的更好。我身旁……這位是去歲的榜眼顧大人,兩位不妨細細探討一下剛才的曲調。若是能請他用心譜一首新詞,數日之間傳遍大江南北也不是難事……” 柳香蘭面上顯出驚喜之色,微側了身子不語。顧盼間雙眸流光閃動,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尹主事左右瞧了一眼拍著桌子慫恿道:“顧大人千萬要應了這樁雅事,柳姑娘是個心細多愁的。你要是辜負了美人美意,只怕好多人要罵你暴殄天物……” 顧衡就似有不舍的收回目光,面露惶恐雙手直搖,“我可不敢和柳姑娘聯名寫詞,家里拙荊性情……不太柔順。若是曉得我在外面生事,回去后只怕就要跪搓衣板了!” 世間有人畏妻如虎,但是鮮少有人會當面承認。 柳香蘭一貫是被眾人捧著慣著的,見顧衡如此不給自己顏面,頓時感覺有些下不了臺。見這人又拿如此可笑的理由來搪塞,心高氣傲之余不免生了一股暗火亂竄。 她掩著袖子低嘆了一聲,輕笑道:“……想來是高門大戶的小姐,自小在家養的嬌貴無比。能讓大人如此俯首帖耳,必定是姣姣溫雅淑麗韶好。不過女子當貞靜內持,把爺們兒管的不敢動彈,倒也算是女中豪杰。日后若有機會,香蘭一定前去拜見?!?/br> 顧衡見這柳香蘭淪落風塵卻自恃姿容出眾,言語間帶刺含沙,字字句句在招人矚目賣弄聰明,更是理都懶得理。心想,就這等角色被別人夸贊幾句就把自己當個人兒了,簡直是不知所謂,干脆垮著臉自顧自倒酒吃菜。 尹主事在一旁見了,忙給旁邊的mama遞了個眼色。那mama也是個精明人,立刻招呼其余的幾個女孩兒吹拉彈唱,屋子里復熱鬧起來。又重新收拾了席面,換了新酒侍候。 吳先生好似有心當個和事佬。 就在一邊低聲解釋,說這柳香蘭原來也是個官宦人家出身,只因父親獲罪被發配為妓。雖然淪落風塵,但骨子里還是有一點清高難自棄。曉得她身世的文人雅客免不了過來捧捧場,結果越發讓這女子孤傲難馴。 他說自己也是一番好意,在初初看到顧衡時,見他人品出眾姿容俊雅,又是上一屆的榜眼。這樣的風雅人物要是出面梳籠柳香蘭,不但是這女子的福氣,日后也勢必在仕林里傳成一段佳話。 至于另一番打算就不言而喻了——顧衡美人在懷自然不會亂說,臨走時再多塞些銀子,衢州銀礦的這點兒危局就順順當當的解了。哪里想到,好好的事兒讓性情倨傲的柳香蘭幾句話就攪了局。 吳先生暗暗皺了眉,依舊和顏悅色的向柳香蘭招了招手道:“快些給顧大人賠個不是,他內闈如何豈是你等能議論的?” 柳香蘭似是終于曉得懼怕,一雙美目直直地望過來。 她慢慢咬了咬下唇,接過mama遞過來的銀杯柔聲道:“……還請大人海涵,剛才是小女子謬論。大人是去歲的三鼎甲,只怕心中有無數詩詞歌賦??煞窳粝乱欢珜?,容香蘭譜曲之后傳唱?” 這些人一唱一和真是得寸進尺,不過是個樓子里唱曲兒的紅妓,真把自己當王母娘娘了。 顧衡微微一笑,看也不看遞過來的銀杯,嘴上依舊絲毫不給面子,“我殿試的時候考的是策論,于詩詞一途上實在不通,實在愧煞姑娘的好意……” 柳香蘭臉色慢慢漲紅,眨眼間已經泫然欲泣,襯得人比花嬌惹人愛憐,聲音里也隱約帶了一絲哭腔,“大人何必如此藏拙,堂堂榜眼還拿不出幾句像樣的詩詞來嗎?想必是嫌棄我出身低賤,讓大人的佳作蒙羞吧?” 一直扮做和事老的吳先生一看,怎么又嗆起來了?這姑娘往日里雖然伶牙俐齒,但也沒有這么大的脾性??? 他也是慣在風月場上行走的人,眼睛閃過一道厲色,就笑著打圓場,“去歲的考題是偏之又偏,好多才學高深之人都折戟而歸。顧大人能斬獲榜眼之位,定有別人不能之能?!?/br> 吳先生站起身,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把柳香蘭擠在顧衡身側,笑道:“我聽人家說過一件趣事,當今圣人在定前三甲時很是猶豫。歷年有個老規矩,這探花一定要選一個生得體面且齊整的年青人。圣人就派身邊的內侍去看,那人回來說濟南府的顧進士生得最好……” 做幕僚的人嘴皮子想必極為利索,屋子里的幾個人都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吳先生哈哈大笑,“結果建章殿大學士溫銓堅持己見,說顧大人的策論練達通透自出機杼,應為第二。幾位老大人爭了整整一夜,當今圣人這才點了顧大人為榜眼,直隸的王希久為探花……” 他意有所指地悄悄一笑,“柳姑娘,往日里你心心念念地要尋一位知己,如今這位大才就在你面前,莫要孤芳自詡空余嗟嘆呀!” 愣了半晌方回過神的柳香蘭這會兒聰明許多,根本不敢再端架子拿喬。深深吸了口氣主動棄了手中銀杯,換了一只雕了螭魚絳環紋的大銀盞,盈盈拜福,“小女有眼無珠,還望大人見諒……” ※※※※※※※※※※※※※※※※※※※※ 考驗來了,男主要頂??! shg 第一五六章 大火 端著酒杯的顧衡斜睨了一眼不免感到無趣, 心想前世今生這些人還是只會這些手段。銀的不行金的來, 軟的不行硬的又來, 最后兩者齊上陣,端看哪種招式好使方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