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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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甄俯身拜道:“陛下,早朝還有一刻便要開始了?!?/br> 楚晙手攏進袖中,無意識地摩挲著玉佩上的流蘇,道:“恭王來到了嗎?” 劉甄道:“殿下已經在前殿等候,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陛下移步?!?/br> 楚晙頷首:“那便走罷?!?/br> 第201章 來路 扁鈴三響, 悠長的余調回蕩在紫宸宮外, 朔風卷起漫天飛雪, 不過頃刻便將屋瓦覆蓋。雪落滿了殿前, 沒上白玉臺階,巨大的宮室寂靜無聲, 仿佛在第一場冬雪到來前就已經陷入了深眠。 腳步聲打破平靜,一隊人沿著宮道緩步走來, 大臣們迎雪而行, 眉梢染白, 懷中擁著幾片碎玉般的冰花,向著紫宸宮走去。 恭王楚昫早已等候在紫宸宮中, 攜六部尚書、顧命大臣等十人站立在長桌旁, 桌上放著許多奏折,依六部分屬、六州州府而分置,并以紙條書名以作區別。辰州府今日獨占鰲頭, 所在區域堆的滿當。 在場的大臣都看向那疊奏折,心中微沉, 消息能傳到長安, 說明這事已經到了瞞不住的地步。 昨夜辰州嘩變, 周乾已經封鎖州境,消息今早送至后便再無聲息。如今情勢如何,誰也無法斷言。 于是恭王奉圣旨,召六部尚書與內閣一同入宮議事。朝臣們也不得不摒除成見,與政敵們再一次攜手共對難關。 沈明山與一眾閣臣踏入暖意融融的殿中, 抬眼便見吏部尚書趙凌平黑著張臉,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恭王立在長桌盡頭向沈明山拱了拱手,道:“沈閣老總算來了,大伙就在等著您吶?!?/br> 這話略含奉承之意,令幾位大臣頓時拉長了臉,但以沈明山目前在朝中與內閣的身份地位,這場晨會唯獨不能缺了她。嚴明華雖占了首輔的名,畢竟式微,沈次輔已將實權牢牢握在手中。 沈明山脫下大氅,露出緋色官袍,她腰圍素白玉帶,質樸無華,腰間掛著先帝在位時御賜的紫金魚袋,殿中大臣見了她這身裝扮深感不妙,只見沈閣老面色沉穩,謙謹地向恭王行作揖道:“多謝殿下抬愛,老臣萬萬受不起?!?/br> 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恭王道:“閣老受的起,請入席罷?!?/br> 沈明山與一眾閣臣在右,六部尚書在左,位份高低立見,百年來內閣以其職權之便總攬大權,使得閣臣成為名副其實的宰相,雖為虛銜,卻握實權,地位超然,凌駕于六部之上。 宮人將殿門一道道合上,深紫色的絨簾放下,原本開闊的大殿霎時只得這方寸之地,狹小的空間中氣氛漸漸緊張起來,恭王站回臺上,輕咳一聲道:“清晨時辰州府遞上急報,昨夜辰州嘩變,周帥封鎖州境至今,再無別的消息?!?/br> 此言一尺眾人嘩然,目光相觸,紛紛打量著對面人的神情,似乎在試探對方到底是否事先知情了。 恭王看向右側第一位的沈明山,問道:“不知沈閣老如何看此事?” 沈明山慢悠悠地道:“辰州嘩變,卻也不是什么大事,辰州境內駐守的乃是周帥所轄第五軍,還有梁州牧坐鎮,想來也掀不起什么風浪才是。臣等身在萬里之外,無法洞曉先機,只能靜候辰州的消息傳來,就算是再急,也不差這一時。不如等有了消息,再做定論也不遲?!?/br> 恭王頷首:“沈閣老言之有理?!?/br> 沈明山答道:“殿下廖贊,老臣不過是集眾之所長罷了,在座的幾位尚書大人見聞亦不亞于我,若是殿下先問的是她們,老臣現在也怕是什么都答不出來?!?/br> 這番問答著實惡心了一番尚書們,沈閣老深諳為官之道,既不貪功也不激進,好話壞話都她一個人全說了,后面的人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干脆悶聲道:“殿下與閣老說的都對,閣老在朝中為官數十載,臣等不敢相較;先前都是內閣當家,六部建言也不過爾爾,倒不如不現拙了?!?/br> 沈明山淡然一笑,并不將這種話放心上,向恭王行禮道:“難得大伙都聚在一塊,老臣有個不請之情,先前曾議過立太女一事,今日是否能再提上議案?” 禮部尚書溫天福答道:“陛下如今尚在盛年,納后宮不過數月,僅得一女。眾所周知,皇女滿歲方上報承徽府入玉牒,閣老卻說要立太女,有違禮制,于情于理皆不合,還是慎思為好?!?/br> 沈明山卻道:“去年云州邊疆告急,接著就是國戰;今年三月辰州水患,禍及三郡,夏糧收不上來,又要戶部撥糧救災,這都是明面上能看得到的事。還有朝中看不到的,賀州貪墨事發,難道六州官場就僅此一例,其他地方都清清白白?國事艱難如此,若是連朝中都亂了,綱常法紀都不要了,這天下還能再太平下去嗎?” 她向側邊一拜,低聲道:“前車之鑒尚在眼前,說句大不敬的,齊、越二王姐妹倪墻,先帝痛心疾首,這才立了當今為太女。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立太女已經是國之根本的問題了。恭王殿下,老臣為何要在今日提此事?正是因為辰州嘩變!諸位想想看,先帝自辰州入長安,辰州是什么地方?” 群臣沉默,無人回答。辰州藩王眾多,就連先帝也是從此出,這話的含義不言而喻。 皇帝臥病在床數月遲遲不見好轉,藩王虎視眈眈,不正是打著皇帝年輕無后的主意嗎? “誒,這也是無奈之舉?!鄙蛎魃介L嘆一聲,“禮法為大,我難道不知宮中的規矩嗎?只是如今事態急迫,不得而為。誠然如諸位所言,陛下正值盛年,原本是不必這般行事。但,防患于未然??!” 尚書們都明白她說的在理,多少王朝皆禍起藩王,藩王一亂,天下便四分五裂,哪里還有什么家國可言。只是立太女這件事實在是太不妥了,主幼臣強,于社稷而言更不是什么好事,傀儡皇帝、外戚亂政之事史書中屢見不鮮,到處都是教訓。內閣已經凌駕于六部之上,若是再來個權傾朝野把控少主的次輔……尚書們難以想象那種畫面,朝中成了內閣的一言堂,世家各占要位,以權謀私,朝堂又被搞的烏煙瘴氣。 但兩權相利取其重,兩權相害取其輕,與藩王作亂的隱患相比,立太女之策卻是和緩了許多。 恭王微微沉默,喚來宮人耳語數句,而后答道:“閣老一片苦心,我已經上報陛下了,咱們等候定奪罷?!?/br>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宮人便回來了,手捧著一卷赤色玉軸,大臣們一看便明白了,立太女之事皇帝準許了,一時間有人暗自歡喜,有人惆悵嘆息。 恭王有些遲疑地接過玉軸展開,隨即苦笑道:“這……諸位大人一并參詳圣意罷?!?/br> 她將玉軸放在桌上,眾臣圍過去一瞧,只見圣旨上一片空白,唯有左下角印了璽印,紅泥尚濕,顯然是剛剛印上去的。 這樣一道空白的圣旨,代表了皇帝的無奈與退讓。沈明山眼中劃過一道精光,心中大定,但面上卻是猶疑不安:“殿下,許是老臣年邁眼花,這圣旨……?” 恭王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當即道:“并非是閣老眼神不好,這是道‘白宣’!” 大臣們只見沈閣老怔了怔,片刻后以袖擦了擦眼角,哽咽道:“陛下、陛下這是同意立太女了?陛下圣明,臣不勝感激!”說著便顫顫巍巍地下跪行禮,恭王連扶都來不及扶。次輔既跪,閣臣們也隨之跪下,參行大禮。 恭王便道:“既是如此,那便請周大人按照以往的規矩,在白宣上謄寫圣意罷?!?/br> 大學士俯首一拜,提筆研墨,不一會就已經寫好。若無皇帝示下,圣旨向來都有固定的格式,只需人抄寫好后加蓋玉璽便可。接下來這道旨意會先發到內閣,由首輔率閣臣們看過,內閣在皇帝璽印下加蓋一枚小印,像立太女這種圣旨宣讀后會交由承徽府保存,歸置在高閣之上,作為一種象征與憑證,昭示國有后繼。 內閣蓋好了印,在場的大臣們在另一份文書上署名按押,交由恭王細細檢查過后,驗證無誤,就歸入一只木盒中封好,再由宮人送至皇帝那里過目。 誰知那宮人接過后跪地道:“方才陛下還有一言吩咐奴婢,道這圣旨若是寫好了,不必再送來了,傳旨便是?!?/br> 恭王一愣,向四周看了看,無人出言反對,便道:“那就依陛下所說,傳旨罷?!?/br> 宮人應諾,捧著東西踏出宮殿。 沈明山眉頭微微皺起,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般,信陽王就算占了辰州,但太女既立,她便失了道義,沒資格問鼎帝位,除非把六州都打下來,但這可能嗎?再笨的人都知道韜光養略,她必然會趁亂退回封地。而那是辰州州牧已經換上她的學生廖靜潔了,她手中握著信陽王出兵逆謀的證據,幾乎直指夕信陽王便是辰州嘩變的主謀,就算信陽王再如何囂張跋扈,照樣必須聽她的。 而朝中太女年幼,內閣輔政總攬大權,也實在沒什么可擔憂的了。如今只需靜候,等著…… 沈明山卻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依照她對皇帝的了解,難道就真的這么妥協了? 但立太女這步在她的計劃中太重要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暫時放下心中的懷疑,牢牢的抓緊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