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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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述收回短杖,她袍袖一揮負手而立,杖尾利刃彈回,杖頭紅寶裂開一道縫隙,她微微低頭看了眼,嘴角冷冷勾起:“李大人真是好本事。這把金杖,還無人能將它損壞?!?/br> 清平身上衣袍被割破數道,露出雪白的內服,她淡定地正了正歪斜的衣領:“東西總歸是要壞的,正如人,有時也需換上一換?!?/br> 她微微一笑:“沒什么永遠不變,你我都不過是滄海一粟,比類浮游有何不同。百世千世之后,又有誰來憑吊?“ 畢述笑笑,冰藍色的眼眸透出狠厲,輕描淡寫道:“不必等到百世千世之后,我現在就能讓你被后人憑吊!” 破空聲穿來,畢述猛然退后一步,一支箭矢正中殿門,尾羽微微顫動。 今嬛被趙元拉著躲在隱蔽處,正急的團團轉,奈何她向文多年,連劍都忘了怎么提,心急火燎卻無濟于事,不出去添堵便是最好。只得嘆道:“李大人可不要有什么事啊……” 暮色四合,眼看即將入夜,虹光漸漸褪去,雪白的霧氣樹影間流淌,趙元聽到刀劍相擊聲,心中一顫,下頜緊了緊,安慰道:“肯定不會有什么事的……” 她抖著手從胸前衣襟里掏出一只綠信筒子,摸遍全身卻尋不著火折子,還未開口相詢,忽地覺得后腦勺發涼,轉頭看去,只見一人持刀立于欄桿上,在昏暗的天色下形如鬼魅,見她發覺后便持刀俯身砍下,趙元一驚,反手將今嬛推了出去,咬牙撲住那人,要將她手中的武器奪下。 不過幾吸,她便氣力不足,眼看那刀鋒便要落下,趙元心道完了完了明年的今日便是祭日了……她索性一閉眼,卻不妨對方相持的力道竟松了,便聽耳畔今嬛叫道:“明將軍?” 明于焉雙刀甩出,反手交握,斜斜抹過兩人脖頸,頓時熱血噴灑了一地。她身形敏捷,躍至殿前,隨后在臺上站立,對清平頷首道:“李大人?!?/br> 清平將鬢邊長發別在耳后,道:“明將軍?!?/br> 畢述輕聲一笑:“看來赤白音是不大中用?!?/br> 明于焉刀上染血,聞言譏諷道:“西戎的狗,也配擋我們云策軍的路?” 畢述似笑非笑向后退去:“我若是你們,便要看看來時的路是否還安然無恙?!?/br> 她忽地將手中短杖擲出,向后避去。清平轉頭看向來路方向,只見那里濃煙滾滾,火光隱現,心道不好。 若是這山中唯一一條出路被燒了,她們豈不是就出不去了? 明于焉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手中雙刀一頓,便是這瞬的空當,畢述已經趁機逃開,與身邊人一道奔向山崖,她舔舔唇,手指用力點了點清平,冷笑道:“你最好別死的太容易了——” 語罷縱身一躍,竟是落入湍急的瀑布里,轉瞬不見了蹤影。 清平目光明亮,含笑答道:“必不負神使所言!” 那頭明于焉聽完屬下匯報,原來那濃煙不過是燒了幾根木頭,根本沒有引燃棧道,她嘖了一聲,有些郁悶地罵了幾聲:“……西戎狗,跑的到快?!?/br> 清平心中松了口氣,肩膀一跨,靠著門框險些滑下,明于焉拖住她:“李大人,你沒事吧?” 卻聽吧嗒一聲,從清平袖中掉出本冊子,明于焉順手撿起來,下意識要翻一翻,卻被一雙手按住了動作。 清平輕輕從她手中抽出那本冊子,疲憊地笑了笑:“這東西可不能亂看,明將軍?!?/br> 明于焉將她半抱在懷中,只聽她的聲音越來越弱:“一個人看就行了……” 明于焉聽她怎么不說話了,才要扶她起來,忽地摸到一片溫熱,攤手一看,掌中血色粘膩。她急忙拉開懷中人后背一看,一道傷口從肩胛骨上斜過,流出的血將袍服大片染深,這么久了也未曾發覺。 她頓時腦中一片空白,那人手慢慢滑落,手指蜷起,在晚風中好似一朵萎落的花。 第198章 落笛 夜幕之下的昭鄴城中, 十六道光束悉數照在一座通身雪白的高塔上, 遙遙望去, 白塔仿佛是從天盡頭落下的一道明光, 頃刻間樂聲揚起,歡呼聲如海潮般此起彼伏;繁花似錦, 將這座城妝點出從所未見的模樣。 望海宴尚未開始,州牧梁濮憑欄而立, 于晚風中注視著天邊將盡的霞光, 一段笛音若有似無飄蕩在風里, 宛轉悠揚,被遠處喧囂熱鬧的人聲一襯, 有些時過境遷的感傷。 老人的目光落在城外, 群山融入無邊的夜色中,隱約可窺見一道淺白,依稀是很多年前的樣子。她蒼老的指尖憑空勾勒出爛熟于心的河道, 辰州三郡,水道縱橫交錯, 繁復凌亂之極。數代人不懈于此, 齊心同力, 方有今日之景。 梁濮已經不記得是如何從前任州牧手中接過這個擔子的,現在想起來,一切不知從何時開始,也不知會以何種方式落幕,人以為逃脫了宿命, 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踏上了既定的道路。 斷斷續續的笛聲消散在風里,只見城郭寂寥,白水悠悠。如今,她的路,也已走到了盡頭。 . 因今年辰州水患突發,民間謠傳是龍神降下天罰,一時謠言四起,辰州府為辟謠不得不將望海宴提前。但之后昭鄴城中童女頻頻走失一事弄的人心惶惶,官府查來查去,竟是查到了神院里,捉了廟中長老主事前去問話,至今也不見人返還。那些個善男信女長跪在廟中,日日焚燒禱祝。更有甚者直接跪到官府門前,誰知向來圓滑的府尹廖大人此次沒有再避重就輕,反倒是雷厲風行地將鬧事者一并監押入大牢。 這下民怨憤起,但不曾料到峰回路轉,這案子后頭又牽出數十年前的舊案,走失的童女被封在供奉龍神的泥塑中做了活祭,當官府軍士將神院中的造像搬出,在黃天化日之下砸毀,露出其中灰白殘損的人骨支架,令在場的人無不為之色變。原本叫囂不斷的信徒們也閉上了嘴,只能眼睜睜看著神院被查封。而民間風向也隨之陡轉,將矛盾轉向 受此事的牽連,今年的望海宴也不復從前的熱鬧,落霞湖畔的主臺上空出了許多位置,按照慣例,那原本是留與神院主事與有身份的長老信徒的,如今這些人不在,梁州牧下令撤席,命州官按品級遞補余位,著禮官將此事記錄在冊。 那禮官遲疑道:“大人,神院主事與長老環席已定,這早已是百年前便有的規矩了,若是記錄在冊,豈非……” 梁濮輕聲道:“久居此位者不見得便能長留,規矩總是要改的,就是變上一變又如何?” 禮官便不再多言,躬身行禮后退下,照她所說的,將此事記錄在冊。這一筆抹去了自百年來,曾在望海宴上曾占據要位的神院。自此以后神院是否能復登宴席主臺仍是未知,但這高臺上向來不缺人,往來去留,也不過一夕間的事。 隨著迎神樂漸弱,高臺上的大人們都已經落座,此時一輪圓月從西方冉冉升起,平靜的湖面涌起乳白的霧氣,繾綣輕柔地被夜風送至看臺上,雖說今年游人大減,但看臺上依然是人滿為患。曾經放置神像的地方空出一塊平地,孤零零地立著只木桿,有只大膽的貓落在桿上,也無人去驅趕。 與往年相比,今年的望海宴減少了諸多繁瑣的儀式,待禮樂畢,梁州牧親手點亮了臺上十二盞天燈,目送它們飛往無盡的夜空,又率一眾官員舉杯遙祝。 臺上隨侍的仆役將食盤呈上,照舊是三碗六碟。而笛聲揚起,穿云裂石,繚繞的云霧中梁州牧手持杯盞,靠近唇邊時突然手腕一斜,將杯中酒盡潑灑于空中—— 那酒液晶瑩剔透,見風灑落,隱約可見一點透亮的碧色。仆役中一人神情劇變,踹翻桌案拔出匕首,刀光直向梁濮刺去,這變故來的太快,周遭護衛來不及動作。梁濮掀翻面前小幾,向側方避去,與此同時護衛們抽刀上前,及時將刺客拿下,梁濮神色如常,以錦帕擦了擦手后和藹地對筵席上的官員道:“不必驚慌,區區小事爾。著令吩咐下去,不要中斷望海宴?!?/br> 高臺上驚心動魄的刺殺仿佛只是一個小小的風波,臺下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樂舞上,這變動并沒有引起慌亂。而在遠處的房檐下,幾個燈籠倏然熄滅,同時數道黑影掠過,其中一人挽弓搭箭,箭頭閃過一道寒光,直指臺上! 湖畔霧氣愈發濃郁,鼓點傳來,急促有力,合著高漲的樂聲,重重的落在人們的心上。曲聲將盡,那鼓點戀戀不舍地追逐著尾音就要戛然而止,忽然轟隆一聲巨響從西南方傳來,人群先是一靜,繼而嘩然一片,那轟隆聲接二連三響起,連大地也為之顫動。 一女子奮力越過高臺上重重環繞的護衛,高聲叫喊道:“州牧大人,屬下是周帥麾下趙軍長的親衛,奉周帥最之命,有要事求見!” 梁濮身側護衛呈上那女子手中的令牌,梁濮辨別真偽后揮了揮手:“放她上來?!?/br> 四周護衛與官員退后數步,那女子從護衛手中脫出,踉蹌幾步走到她面前跪下道:“回州牧大人,黔南郡守軍嘩變,以火|藥炸開了城門,如今正向著云中郡而來!周帥命屬下前來報于大人,請大人——” 臺上護衛周密的防護終于露出一絲破綻,屋頂上的黑衣人不再猶豫,弓弦緊繃,寒芒破開寧靜的夜色,直奔臺上的梁濮而去! “保護大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