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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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濮突然笑道:“你啊你啊,就是遇事想的太明白了,這世上的事,本就該糊涂點才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什么不對的?!?/br> 燕驚寒攏了攏衣袖,垂首道:“大人教訓的事,只是下官總是心有不安,那原隨查案如斯厲害,當年下官與鄧捷同為州官時,的確——” 梁濮抬了抬手,道:“不必多慮,原隨查不出什么來?!?/br> 燕驚寒附身道:“是?!?/br> 梁濮思量片刻,從桌椅邊走了下來,道:“你從前與我說,人往高處走,水往地處流,都是順勢而為,審時度勢者,方能居上,是不是?” 燕驚寒袖中五指捏緊,恭敬道:“是,大人,下官是說過這話?!?/br> 她慢慢走道燕驚寒身側,道:“此時不同于彼時,驚寒吶,你若是有天站到了我這個位置上,就會明白一件事,無論官做的再高,都是沒有用的。朝廷一封文書,你就要摘帽脫袍,拱手讓與他人,還不能有半句怨言,呵呵?!?/br> “我在辰州做了三十年的官,如今走到了這個位置。起初我在辰州做州牧做的那叫一個戰戰兢兢,為了勘察河道情況,辰州大大小小的河我都走過,親自繪圖,幾次險些在浪濤中覆滅,就這樣……就這樣第五年朝廷還想換了我,僅僅是因為我并非世家出身,要不是我冒險在御前繪出辰州的水文圖,今日你也就見不著我了?!?/br> 梁濮慢悠悠地嘆了口氣道:“眼看情形正好,戰也打完了,事情也了結了,那些世家們,又想著要把我換下去。是了,還有兩年我便要致仕了,的確沒什么意思,占著這個位置不肯給新人挪窩,也是說不過去?!?/br> “但我到底是不甘心吶,我真是不甘心……” 燕驚寒放開手,任涼風從指尖拂過,刺痛感從細小的傷痕蔓延,她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人也不必過分憂心才是?!?/br> 梁濮轉身和藹地笑了笑:“你說的也是,總歸是有辦法的,聽聞馬上要來黔南郡的禮部侍中李清平是你的同窗好友?” 燕驚寒抬起頭,對上她意味深長地目光,道:“是,李侍中與下官同出一科,從前一道在長安官學讀書?!?/br> 梁濮笑道:“同為一榜進士,又有同窗之誼,這樣罷,便由你去迎她,如何?” 燕驚寒目光閃爍,遲疑道:“下官與她多年未見,情分尚不可知,何況河道的事情——” “你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于理,你是河道總監管,也負責巡視黔南形勢;于情,你們又是好友,雖多年未見,但情分還是在的?!绷哄Т驍嗔怂脑?,溫言道。 燕驚寒明白自己不能再推拒了,否則必要遭致懷疑,她便道:“是,大人,下官知道了?!?/br> 梁濮回到上位,雖是在笑,目光卻無比漠然,道:“無事了,你退下罷?!?/br> . 驚雷滾滾,銀龍游走在天際,不過一會便落下傾盆大雨。雨水從瓦檐上匯聚而下,形成一道水幕,阻隔了她的視線。 于是那些遠山、飛鳥、夕陽、江水,都隨著漆黑的天幕消失不見。 雨越下越大,天仿佛漏了個大洞,四海水流從中傾泄落入大地,叫人想起鴻蒙未開之時,那昏暗不見日月的景象。 燕驚寒只覺得此方土地要被大雨淹沒,人如草芥,在命運的洪流中輾轉漂浮。那方恬靜悠然的景致只是曇花一現,此生于她而言,正是如此。 她緩緩合上窗,任由黑暗如潮水洶涌而來,頃刻間被吞噬殆盡。 . 這夜長安淅淅瀝瀝地下了場小雨,楚晙從勤政殿回來已是深夜,彼時雨已經停了,水珠從檐下滴落,被夜霧裹著落進樹叢里。 “依嚴閣老所見,辰州的事情,究竟是如何?” 嚴明華跟在她后頭,附身道:“陛下,依老臣愚見,辰州自元貞年后便再也沒有遇見過這般嚴重的洪水,若說全是天災所致,倒也不盡實然,辰州年年修堤,如今卻淹了兩郡幾十縣,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br> 嚴閣老賣起好來倒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如今沈明山領著幾位閣臣與她對著干,嚴閣老頗有些力不從心,但她畢竟當了這么多年的首輔,加之皇帝沒有換人的意思,沈明山也不敢妄動。楚晙對內閣里的斗爭視若無睹,任由她們自去爭搶,頷首道:“閣老言之有理,若真是老成謀國?!?/br> 嚴明華已經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只得道:“臣不勝惶恐,只是臣覺得,想要知道辰州的內情,還需朝廷再派些人手去才是?!?/br> 楚晙側身道:“不錯,朕已經派原隨去辰州查案了?!?/br> 嚴明華吃驚道:“陛下,原侍中不是在賀州查貪墨一案嗎,怎么又去了辰州?” 楚晙笑笑道:“自然是已經查完了?!?/br> 嚴明華正對上皇帝幽暗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驚,小心道:“那陛下可是,查著了些什么?” 原隨從賀州把案子都查完了,現在人已經在辰州,怎么卻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嚴閣老越想越奇怪,難道這是皇帝在試探?不,她隨即否定了這個念頭。 楚晙垂眸道:“賬本就在朕的案上,便留到明日內閣再議事時,朕與眾位卿家一同參詳?!?/br> 作者有話要說: 當當當,肥肥的一章~ 第172章 棄子 嚴明華眼皮狠狠一跳, 在朝為官, 哪個敢說自己是清白無垢的?從前先帝在時, 她和手下的人對賀州的上供早就習以為常了, 也不止她一人如此,連那慣稱樸質無華的次輔沈明山還不是如此, 只過不是拿的多少罷了。 她不禁猜測,皇帝既然已經拿到了賬本, 為何今日卻沒有發作, 反而只召見了自己來說這件事……賬本的事被嚴明華暫時擱至一旁, 她開始揣測起皇帝的用意來。 于是她答道:“臣以為,此事還需仔細斟酌才是, 畢竟現在賀州一旦動蕩, 于百姓多有不利?!?/br> 楚晙慢條斯理道:“賀州出了事,該罷官的罷官,該抄家的抄家。這還算小的, 賬面上虧空的銀子,也得慢慢查回來才是?!?/br> 這般熱的天氣, 嚴明華卻覺得出了身冷汗, 她對上皇帝的目光附和道:“陛下說的是?!?/br> 她說這話時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陷阱, 這位歷經兩朝的首輔大人被動地被皇帝牽著走,全然不復從前在朝堂中叱咤風云的樣子。在見識過皇帝諸多搬權弄勢的手段后她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很難再回到從前那個狀態,人的心境一旦變了,面對事情的態度也隨著發生轉變。 楚晙瞅了她一眼, 內心唏噓不已,嚴首輔現在幾乎成了應聲蟲,也不知道從前當著先帝面?;ㄕ械臉幼幽睦锶チ?,她道:“閣老覺得,這賀州哪些人該走,哪些人該留呢?” 嚴明華心中打了個突,猛然抬頭,正對上皇帝幽深的眼睛,她手抖了抖,終于意識到為什么今天皇帝會召自己來說這件事了,她顫著聲道:“犯官去留,全憑圣意而定,陛下的話就是圣旨,臣等不過建言出策,不敢……置喙!” 楚晙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閣老言之有理,不過該聽的話還需聽一聽,該納的策,也是要納一納的?!?/br> 她轉過身去,夜露濕了衣袍邊緣,把赤色染成血色般的深暗,嚴明華心跳如擂鼓,眼前陣陣發黑,只聽她道:“夜深了,宮門落鎖了,勞煩閣老在暖閣暫歇一夜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