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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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嬛心中浮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她手捏著碎石,不由僵在了原地,隨從見狀道:“大人,大人?” 不,這怎么可能? 她遠眺江水,此壩橫截饒江,有緩壩下之流,蓄壩上水勢的作用,如今此壩右側裂了一道長口,急流涌出,令下游水量猛增。 護衛道:“大人,那邊好像有些人,像是軍營里的!” 今嬛回過神來,道:“過去看看!” 河堤旁一隊軍士打扮的人正攔著沙袋堵住河堤的缺口,領頭一人見了她們道:“此處河堤損壞,恐有余患,還望諸位速速離去?!?/br> 今嬛翻身下馬道:“我們是工部的人,奉命勘察河道,不知貴軍在此,還請見諒?!?/br> 隨從將文書官牌取出,那人看了看抱拳行禮道:“末將拜見今大人?!?/br> 今嬛看了眼周遭,問道:“水患不曾驚擾貴軍駐地罷?” 那人道:“回大人的話,這水患雖來的兇,但不曾沖了營地?!?/br> 今嬛道:“那你們為何在此?” “雖未沖了咱們駐地,但卻將這下游幾百畝良田給淹了,大人知道,這月份是插青苗的時候,田被淹了,剛插下去的青苗也就被毀了,今年的收成便要虧了大半?!蹦侨藟毫藟好遍艿?,“這不是水患還未消么,軍長便調了些人手出來,以防水又沖破了河堤?!?/br> 今嬛一怔,道:“你說這水沒沖了駐軍,沖的是田地?” . 辰州,賀府。 “祖宗,誒呀我的老祖宗吶!您就聽我一句勸吧!現下還有比這更好的時候嗎?您難道要眼睜睜瞧著那些東家西家賺夠了銀子,才打算來蹭一口剩的?” 這方水榭四面用輕紗遮擋陽光,風帶著水汽從湖面吹來,霎時驅散了夏日燥熱,水榭柱上描繪著青藤翠蔓,又以金筆勾勒,在陽光中栩栩生輝。 堂上坐著一位白發老太太,金簪雪發,更顯華貴非常,聞言連眼皮也不抬,只道:“你可收收心罷,這種事,還是莫要摻和的好?!?/br> 穿著紅袍的中年女人急道:“這這這,祖母啊,這話又是怎么說?你要我放著銀子不賺,這又怎么可能呢?” “那我問你,到底是你不愿,還是你不能吶?” 女人道:“這種大好的機會,憑什么放著不管?” “呵呵?!崩咸犻_眼睛,目光銳利地看著她道:“為什么不管?賀枚,你莫要當我已經老了,就是個老糊涂了,什么事都不知曉,全和你五姨一個模樣,成天想著糊弄我!” 賀枚臉一臊,硬聲道:“怎么就成了糊弄您了?” 老太太微微搖頭,道:“我知道,近來辰州發大水,淹了兩郡一十三縣,萬畝良田悉數遭淹沒,春種一下子就被耽擱了??煽催@天,好像還的下幾場雨,若真是如此,今年這些縣的收成就沒個著落,農民沒有糧食就會餓死,不想餓死,就得賣田,是不是這個道理吶?” 賀枚不情愿道:“是?!?/br> 老太太將她的神態盡收眼底,嘲諷道:“偏偏這時候,就有些聰明的人,想著發財想著如何如何,趁著天災打壓田地的價格,逼著農民賤賣了田地,你以為我當真不知嗎!此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被官府知道了,你們還要不要命了?” 賀枚爭辯道:“祖母,哪里有您說的這么嚴重,動不動就要命的。不僅咱們辰州的人在買,賀州閩州都來了人買,何必便宜了外人呢?” 老太太嘆氣:“便宜了誰?還不是便宜了那些世家豪強!是,閩州海貿繁榮,近年來運出去幾百萬匹絲綢,交了國庫還賺了個盆滿缽滿。你們就想著多種些桑樹,何必要種糧食呢,糧食收成又低,哪里比得上絲綢賺錢,可辰州是四山四水二田之地,哪里會有多余的地用來種桑樹!” 她說著說著憤怒起來,發髻搖晃,用力一錘桌道:“主意打的倒是極好,那平民百姓要怎么辦?沒了田耕種,明年吃什么?” 賀枚眉心擰緊,道:“五姨母說了,等有了桑田就要雇絲農,織造也需許多人手,讓那些沒田的人去當織工,工錢難道還沒有種地多嗎?” 老太太仰天長嘆,氣極而笑道:“好好好,你說的真是好極!那我問你,辰州本地糧食越來越少,大家都去種桑養蠶,那糧食要從哪里來?” 賀枚道:“自然是從外地買?!?/br> 老太太順了口氣,道:“從別的州運糧,那也要看人家肯不肯賣!私自買賣糧食都是大罪,你讓辰州的百姓都去種桑,辰州便無糧了,以后都要靠從外面買,這糧價也要看收成的好壞,豐年若有余,便能買的多些,價格也便宜許多。若是歉收了,人家自己都不夠吃,還會分給辰州的百姓嗎?要是賣,那也是極高的價格賣,誰會做了虧本的生意?到時候,你又要讓那些沒土地的人去買糧食,價格虛高之下,買的到嗎?” 賀枚低頭不語,老太太見狀道:“我們賀家在辰州至今已傳十五代,你的姨母姑母們做官的做官,經商的經商,我們賀家要錢有錢,要人脈有人脈,這事你要去做自然能成,你的五姨想必也是認準了這點,否則怎敢背著我胡亂行事?可人心總是不足,有了還想要更多!你要是本份做生意,祖母半個字都不會說你,但像這等罔顧人命,傷天害理之事,就是有再多的銀子,你都不能碰一下!咳咳……” 賀枚連忙上前為她順氣,道:“祖母,我知曉了,都是我不好,那些地咱們也不要了,您別氣了???” “不僅如此,”老太太按住她的手道:“你還要在城外災縣設棚布施粥飯?!?/br> 賀枚想抽回手,卻被她按的死死的,哂笑道:“這就不必了吧,咱們都沒買田,還要去布施粥飯,豈不是虧了……” 她接下來的話在老太太的注視下咽了回去,老太太淡淡道:“虧?什么叫虧?地可以買賣,但人心不能買賣。你出身富貴,自然是不知道尋常人家的日子,每逢天災人禍,差些的人家就要賣兒鬻女,才能有口活命的飯吃。賀枚呀,人生在世,除了錢,還有名聲?!?/br> 老太太一把推開她道:“你可以不要臉面,但不能墜了我們賀家的門楣!” 賀枚驚懼不已,喏喏道:“祖母,我——” 老太太喝道:“滾下去好好反??!” 賀枚只好灰溜溜地離開了,她走后老太太用了些茶,閉目養了會神,才吩咐道:“去寫封信給老大,叫她快些帶著老三回來?!?/br> 下人應了,老太太雙目如電,道:“告訴她們,再不回來,這辰州的天都要變了?!?/br> . 斜陽脈脈,余暉落在江水中,染就一片金紅粼光。山風徐徐吹來,水面波光瀲滟,江水輕輕拍打著兩岸。薄霧散了些許,露出遠處蒼青色的山影。此時暮色四合,有飛鳥翩然而過,合著山寺晚鐘追逐流云,向更遠更高的地方飛去。 她站在回廊下遙遙看去,待那道光落盡,水色收斂于沉寂,千山融進夜色的暮景里,唯有鐘聲回蕩在耳邊。 門開了,出來一人道:“燕大人,州牧大人請您進去?!?/br> 燕驚寒整衣入內,附身拜倒,道:“下官參見大人?!?/br> 梁濮未著官服,只披了件錦袍,聞言道:“起來罷?!?/br> 燕驚寒緩緩起身,梁濮手中拿著一封書信,道:“賀州的事,想來你已經接到消息了。朝廷派了刑部侍中原隨來查案,就是早年在賀州做巡撫的那個,幸而在她來之前你已經調走,否則還真不知會出什么事情?!?/br> 燕驚寒沉默不語,梁濮抬了抬眼,道:“怎么不說話?” 燕驚寒道:“下官不知該說些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