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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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月光照在那人光潔的側臉上,她的神情格外冷漠,眼中是一種十分復雜的感情,雪地的光倒映在她眼底,是近似虛無般的亮,那一瞬間明于焉不知出于什么一種心里,居然和她生出了惺惺相惜般的感情,似乎是在生死度外之后靈魂方才回歸到冰涼的軀殼,一種全然陌生而熟悉的感覺,迫使人一次又一次與從前的自己割裂,打亂后重新拼出一個新的自己。 明于焉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那些東西早就被雪凍在一起了,等明早再下一次雪,就再也看不出什么了。她此時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提議道:“李大人,不如歇息一會?東邊搭個帳篷還是可以湊合.......” 年輕文官取出一個卷軸塞進自己的衣服里,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不必了,走吧,不是還有很長的路遙趕么?” 明于焉擦了擦身上的軟甲,絲毫沒有被她打斷話頭的不悅,事實上她甚至有種竊喜,仿佛見著了她不為人知的一面,便就算是同黨了。她兩指并起放于唇側吹了聲哨子,屬下牽來馬匹,隊伍歸整嚴齊,馬蹄踏起蓬松的雪,明于焉突然想起文官的眼神,終于明白過來,那分明是經歷死亡后的寂然。 . “明將軍?”清平伸手在她眼前擺了擺,非常疑惑的問長隨,“這是病了嗎?” 長隨答道:“以我所見,只有大人才會生病,明將軍這般健壯的體格,冬日下河洗澡都是沒問題的,又怎么會生病呢?” 清平白了她一眼,咳了幾聲道:“明——明將軍?” 明于焉震了震,悠悠回過神來,見到數雙眼睛盯著自己看,差點把桌子給掀了。 清平攏了攏衣領,客客氣氣的問她:“沒事吧?” 明于焉差點咬到舌頭,結巴道:“什么?沒.......沒事!” 清平疑惑的看了她好幾眼,見真沒什么事,便道:“那咋們啟程吧?” “好,走......走吧!” 長隨跟在清平身邊,非常不解地道:“這位將軍是怎么了,昨日瞧著還好好的呀?!?/br> “噓,別亂說?!鼻迤阶隽藗€噤聲的動作,“小心把你丟河里頭去,云州哪條河冬天不結冰?就把你塞那條河里去?!?/br> 云州天寒地凍,就沒有不結冰的河流,長隨窘了窘,吶吶道:“我不過是打個比喻而已.......” . 十日后清平回到安平郡的府衙,一身行頭還沒換下來,那廂便有下人來請,說是孫大人有要事相請。 她只得穿著臟衣服去后府見孫從善,從垂拱門進去,就看到一人在桌子邊剪梅枝,頗為悠閑的樣子。 孫從善年逾四十五,但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三十的樣子。她舉止從容,有種高潔名士的派頭,清平過來左看右看,見她把那些梅花剪的亂七八糟,出手挑了兩枝好看的,打算放自己房里擺著。 孫從善一頭黑發光滑水亮,用紅繩綁起在身后,她甩了甩頭發,嗔怪道:“李大人,好事將近呀!” 清平嗯了一句,繼續擺弄著梅花,淡淡道:“托孫大人的福嘍,升官發財了?!?/br> 孫從善嗤笑,放下剪刀坐在石凳上,粗暴的把那束花塞進花瓶里,罵道:“去她的修身養性,狗屁!” 清平優哉游哉的拿著花道:“大人,早和你說了,你不適合這玩意的?!?/br> 孫從善馬上暴露出了武人的特質,翹起二郎腿,十分不耐煩道:“快說快說,那個辛小娘和夏鳴臣是不是又干上了?” “哪次州會不吵?”清平為自己倒了杯水,低聲道:“吵才好,她們吵她們的,咱們做咱們的?!?/br> 孫從善露出一個欣賞的表情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欣然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br> 說完了話后,這平日人前不茍言笑的郡長忸怩道:“懷之,咱們說個事?” 清平眼皮狠狠一跳,每次這位大人叫自己這個字時,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事。 懷之,乃是府上幕僚賀先生為她取的字,賀先生博學多識,道是“清風明月,懷之安之”,直接為她把字給定了下來。 故有時孫從善會叫她懷之,這也算是行走官場的慣例,上司叫得力的下屬,一般都是叫字,以顯示親近之意。 “什么事?” 孫從善想了一會,道:“信王就藩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清平拿花的手抖了一下,仍是道:“我知道了,您的信我早瞧過了?!?/br> 孫從善嘆了一口氣:“她這封地也是有意思,怎么就在咱們安平?你說阾楓不好嗎?” 清平答非所問:“王府建好了嗎?” 孫從善搔了搔頭,臉色很是不好看,建王府花費很大,她實在是不想接受這個除了面子什么都沒有的事情,“沒有,古城那里有套宅子,是先帝賜給忠武候的府邸,收拾收拾還能用,你說怎么樣?” 讓楚晙住舊的宅子里?清平思考了一會,還是很委婉道:“大人,信王品階類比朝中二品大員,這樣不合適吧?” 孫從善頹然抽出一枝花,唉聲嘆氣道:“要有銀子,她要什么樣的王府咱們就給她建什么樣的,問題是現在沒有錢,什么都是空談,怎么辦?” 清平想說楚晙應該不會在乎這個的,但是轉念一想分別三年了,誰知道這人變成什么樣子了?過慣了京都驕奢的親王生活,又怎么能適應這云州的窮山惡水呢? 她忽然沉默了,孫從善還在等著自己能干的屬下諫言獻策呢,卻發現她不說話了,頓時心中戚戚然,郡庫中的錢都是精打細算花著的,每一分都要用在點子上。她頓時惡膽包天,將桌子一拍,恨恨道:“既然來了我的地盤,住也得??!不??!也得??!” 清平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又聽她惡聲道:“李懷之,信王殿下已經過武安山了,后日便可抵達安平,我令你去迎駕,你可不要推脫!” 她是有心想讓能干的手下在信王面前出個頭,卻沒注意到桌子上落了一堆的花瓣,清平麻木的丟開禿枝,從花瓶里抽出一枝好的開始捋,眼神游離,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含含糊糊的應了。 . 千里之外,溪瀾。 長長的車隊在暴風雪中艱難前行,風呼號著奔走在遼闊的大地上,卷起漫天雪花,劈頭蓋臉的撲了過來。 “殿下......殿下!”一人頂風前行,大聲呼喊道。 這種天氣不能騎馬,否則就會被風給當成靶子,刮到老遠的地方去。她們只能下馬,牽著韁繩,一步一步在深雪中跋涉前行。 前面的一人轉過身,打著手勢示意她靠近說話。 那探子在雪地里爬了過去,單膝跪在她面前大聲道:“就要到武安山了,殿下!走出這里就好了!” 年輕女人點點頭,拉下口罩低頭喘了一口氣,兜帽被風吹起,雙眉立刻沾滿了雪,連睫毛上也結上了冰,她伸手抹了一把臉,忽然抬起頭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