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自己多損失一分,他都不肯。 “本宮問你,”駱思存朝盛初寒道,“此事是你定的?” 盛初寒表情淡淡,不以為意道:“甄平公主可是賢妃娘娘所出,臣哪敢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不過是賢妃娘娘覺得東國王后也是個不錯的歸宿罷了,這才會苦心孤詣地為甄平公主打點?!?/br>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若再不明白,也算她枉活兩世了。 以賢妃那既勢力又鼠目寸光的性子,被他幾句好話忽悠,也不會太過令人驚訝。 “長鸞,此事你可以私下再問盛大人,眼下還有別的事更為重要些?!?/br> 駱思真見駱思存并不像是裝模作樣,心里頭有些頗不是滋味,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些,見她沉吟著點頭坐了回去,這才轉而對盛初寒道:“今日本宮已經證明了景世子的清白,你和其余兩位大人,還不快快放了他!” 李炳和盛初寒對視一眼,并不答話,刑部尚書見此,也不好發表什么意見。 氣氛一時僵住,駱思真被他們這明顯不想放人的態度激怒,眸中怒火中燒,正欲發作,不料還未說話,外頭又是一陣sao動。 轉回頭去看,便見著自己母妃和弟弟一并走來,她頓時心里咯噔一聲。 完了。 賢妃臉上并不好看,經過駱思真身旁時,狠狠瞪了她一眼,駱思棱則給了她一個十分不贊同的眼神,示意她一會兒莫要再亂說話。 眾人又是一齊起身參拜,李炳連忙將主座讓給了駱思棱,賢妃則坐在了他的身旁。 駱思真看著賢妃,有些不甘心地行禮道:“母妃,您今日不是要去看父皇嗎,怎也來了……” “本宮若不來,你豈不就要翻天了!”賢妃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妝容精致的面容上盡顯怒火?!?/br> 這聲吼,倒叫駱思真氣焰小了些:“……母妃,兒臣不過是不想看到好人被誣陷,所以才來此的?!?/br> “等解決了今日之事,本宮回宮再與你好好算賬!”賢妃并不聽她的解釋,吩咐方才帶來的侍衛道,“甄平公主今日乏了,你們將她好生送回公主府,今日內,不許她再出府一步!若有紕漏,本宮唯你們是問!” 駱思真一聽,猛地變了臉色,高聲道:“母妃,你不能如此,你明知道景世子是……” “孽障!閉嘴!”賢妃氣得臉上的rou都在抖,指著她道,“前頭有個公主不知廉恥在先,丟盡皇家臉面便罷了,你難道還要去學她嗎?!” 駱思存聽到她這般直白的侮辱,挑高了眉毛,冷笑道:“不學她難道學你嗎?學你賣女買兒來換這天下至尊的位置?” “你、你說什么!”賢妃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駱思存一字一句道:“我說,你和楚貴妃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一個賤,一個蠢,學誰都虧?!?/br> “好!說得好!” 景無虞十分捧場地大笑起來,戴著鐐銬的手鼓起掌來哐當地響,他朝駱思存眨了眨眼道:“我以前怎么就沒發現,你這么牙尖嘴利呢?” 駱思存被這略有節奏的聲音逗笑,嚴肅的臉無論如何也再難撐起,“現在發現,還不算太晚?!?/br> 兩人旁若無人的打趣讓一眾人十分憋屈。 賢妃手一擺,侍衛迅速有條不紊地包圍了進來,她冷笑道:“本宮倒要看看你景無虞今日死到臨頭了是否還笑得出來!” “母妃,您要做什么?!” 駱思真掙脫侍衛的拉扯,幾個疾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跪地道:“兒臣求您了,放過景世子吧,他不該被牽扯進來的!” 賢妃面無表情地別過頭,不為所動,還是駱思棱上前去扶起了她,勸道:“皇姐,景無虞背后代表著平北王府,也代表著西北三洲的兵權所屬,若他在京城安然無恙,如今這局勢下,平北王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京。你也為臣弟多考慮考慮吧,想奪這天下,必須要拿到西北三洲的兵權,所以景無虞只能死,就算是你,也救不了的?!?/br> 這番話聽完,駱思真面無血色地癱倒在地上,她遙遙看著景無虞,眼里有愛慕,有不甘,有愧疚,有無奈。 本想著她最后所剩的這點價值說不定可以救一救他,沒曾想,一切仍是徒勞。 這皇宮,果然都是吃人的地兒,連她最后的一絲奢望,也不肯給…… 景無虞一直低垂著頭,直到駱思真被侍衛帶走,也沒有回應過她分毫。 在盛府那晚,他前去尋駱思存的路上,會突然碰上駱思真的確是他未曾料到的。 但這份情意哪怕一絲愧疚他也回應不起,畢竟他心中已經有了想要一輩子追隨和守護的人,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了。 不過轉瞬想到駱思存曾經威脅他娶駱思真的話,他又不禁覺得好笑。 駱思存對駱思真所做的這一切表現得滿不在乎,跟他知道盛初寒同她有牽扯時的表現完全不一樣,本來他還有些不是滋味,不過現在看來,應當是因為她一早便知曉了駱思真對他有所好感。 這樣想來,他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好像今日是我拖累你了?!?/br> 賢妃言語中毫不掩飾的殺意讓景無虞也沒了顧忌,他拖著鐐銬坐到駱思存身旁,笑問:“怕不怕?” “沒什么好怕的?!瘪標即嬉残?,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么好怕。更何況今日也不定是誰死誰亡,就看老天爺到底眷顧哪一邊了。 賢妃不想再看他們的溫存之意,立時下令道:“將景無虞給本宮拿下!” 李仕錄早就準備好,就等著她下令,隨即接著道:“封鎖大理寺,沒我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 一窩蜂的侍衛奔涌而上,將景無虞和駱思存雙雙擒住。 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駱思存上輩子嘗試過一次。 冰冷的刀口對著柔弱的脖子,割開皮rou血脈的那一瞬間特別疼,她能感覺到血在流逝,感覺到自己的氣息慢慢衰弱,身體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 那滋味并不好受。 盛初寒沉著臉,看駱思存的眼神就像一只蟄伏已久的獅子,確定了獵物之后在向她走去,他在駱思存面前站定,平靜出聲:“存兒,后悔嗎?” 駱思存眼神極冷,并不做聲。 盛初寒輕抬起手,將侍衛的刀拿開,而后又指了指景無虞,“今日我可以饒他一命,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br> 他這話說得隱晦,但駱思存卻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些別樣的端倪。 “盛大人!不可??!” “盛初寒!” “盛大學士,你先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啊?!?/br> 李仕錄、楚妍、駱思棱在聽到他那句話后,均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過沒等他們再說話,景無虞反倒是搶先嗤笑道:“收起你的假慈悲,我不需要?!?/br> 盛初寒皺起眉看向他,景無虞勾了勾嘴角,接著道:“并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像你這樣,于我來說,不論什么時候,老子絕不靠女人的犧牲去換取利益,命也不行?!?/br> 大抵是太過憤怒,他的語氣里再次帶上了些北方的匪氣。 駱思存看得有些好笑,然后真的笑出了聲,她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而后便道:“阿虞都說不要了,看來你這筆交易,當真一點也不吸引人?!彼粗⒊鹾?,說得很慢,聲音帶著不屑,又帶了些憐憫。 盛初寒被這一激,差點咬碎一口牙,他搶過身旁侍衛的刀,指向駱思存:“你確定不會后悔?” “請便?!?/br> 她很快回答,聽在盛初寒的耳朵里,更加刺耳,不過一瞬,他的刀尖便轉了方向,朝景無虞刺去。 這一招太過出其不意,再加上景無虞本就被人制住,躲的空間有限,仍是被他措手不及地刺中了手臂,倒像是在還他當日在戶部門前的一刀之仇一樣。 “阿虞!”駱思存登時一驚,連忙過去查看景無虞的傷口,而后才冷笑著對盛初寒道,“你也就這點能耐了?!?/br> 楚妍見盛初寒一反常態,心里早就開始冒酸水,一直忍到此時,再也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盛初寒!你在干什么?趕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太子和皇后再也掀不起任何風浪!咱們已經勝券在握了,你還在等什么?” 盛初寒閉了閉眼,仍在猶豫,楚妍不死心,咬牙切齒道:“你別說你心里還放不下這個女人?駱思存早已跟你面前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她還被李炳染指過,早不知是不是個清白的,這樣的破鞋你竟還想著要?!” “你閉嘴!” 盛初寒將手里的刀一翻,猛地砸向楚妍身旁,刀風凌厲,擦肩而過,堪堪定在她面頰處兩寸的地方。 楚妍這話讓景無虞也面帶慍怒,他正待要反駁,卻被駱思存按住了身子。 她目光清冷,看向楚妍,似笑非笑道:“那你呢?你委身于我父皇,又跟盛初寒暗度陳倉,貴妃娘娘,你說你是個什么玩意兒?” “你少污蔑人!我跟皇上,絕對沒有——” 說到這里,她的話戛然而止,她捂緊嘴巴,惶恐地看了一眼盛初寒。 周遭的人聽到這話,心下思緒各異。 看楚妍這副模樣,竟說出“絕對沒有和皇上”這種話。 若沒有在龍床上承過歡,那乾元帝日日翻她的牌子宿在她的寢宮又是在做什么? 賢妃也被這稍微有些不可控的局面鬧得心下不寧,她和駱思棱對視一眼,總算從這駭人聽聞的沖擊里回過神來。 未避免夜長夢多,她深吸一口氣,沉下聲,揚手下令道:“將景無虞給本宮就地處決!” 一干侍衛揮舞手中的刀劍,預備一鼓作氣刺向景無虞。 駱思存見此目眥盡裂,又驚又怒,想要上前去攔,卻被盛初寒一把拉開,他將她緊緊勒在懷里,令她動彈不得,感受著手中的溫香軟玉,他顫抖著唇,低聲附耳道:“存兒,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跟了我還是要他死,你選一個?!?/br> 駱思存并不回答,她扭過頭去看景無虞,修長脖頸上的筋脈崩成了一條條直線。 只見他牙關緊咬,正憑著最后的力氣躲避著那些侍衛的追砍,一直在往她的方向過來,絲毫不管身上舊傷崩裂。囚衣上渲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跡,像血色薔薇,刺紅了她的眼。 “盛初寒……” 駱思存沒由來地平靜下來,她用一種可憐又可悲的眼神看著盛初寒,慢慢道:“若他死了,我絕不獨活?!?/br> “你說什么?”盛初寒雙手收緊,鐵鉗一般的手臂幾乎要捏碎了她。 駱思存仿佛感覺不到痛一樣,連眉頭都未皺上一分,她彎了彎唇道:“因為今生今世,我已決定做他的妻子?!?/br> “好、好、好!好一個妻子!” 盛初寒連說三聲好,他放開了她,神情有些狂亂,“那我今日便看看,一個死人你要怎么嫁!”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月看不到評論了…… 但兄弟們,該評的還是要評哦。 寫這文的動力全部來自于你們的評論啦~ 第43章 越來越多的侍衛圍住了景無虞, 鐐銬限制了他的行動,讓他防備得十分吃力。 駱思存看出他在硬撐,心下一急, 立刻高聲朝身后的刑部尚書喊道:“大人, 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出了這等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案, 就算今日你想獨善其身,只怕這些人也絕不會放過你!你快將門前的護衛召進來, 咱們還能抵擋一陣!” 可惜并沒有人回應她,她一回頭,發現刑部尚書已然被盛初寒控制。 “抵擋一陣?你還在等誰來?”盛初寒看著她冒著薄汗的臉,勾著唇角冷笑道,“若是尚書大人膽敢將今日之事宣揚出去, 只怕從今往后,不止朝堂, 連京城也無他能容身之地了。存兒,你為何就這般看不清形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