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美人_分節閱讀_31
“事關王爺的私事,屬下無權多問?!?/br> 沈紹安滿意點頭:“你日后自會明白,你只需記住從今以后無論何種情形都不許傷他半分?!?/br> “屬下謹記?!?/br> 一陣冷風從窗外吹進來,春福哆嗦了一下,清醒了過來,茫然得四處望望,看了眼面前的鷹揚,又看了看自己,不解道:“我怎么坐地上了?”結果一轉頭見到床上坐著的人,瞬間把所有疑惑都拋到了腦后,驚喜地連跪帶爬過去,“王爺,你可算醒了,老奴這命都被你嚇去了半條?!闭f著竟嗚咽了起來。 沈紹安失笑,命鷹揚把人扶起來:“本王又沒死,怎么還哭起來了?!?/br> “呸呸呸,王爺可不能自己咒自己?!贝焊<t著眼瞪他,顯然很不滿意沈紹安剛才的話。 沈紹安也知這么咒自己不吉利,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見春福臉色也有些蒼白,想著必是沒日沒夜照顧自己也沒好好休息,心下感動,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本王這里也不用人守著了?!?/br> “那可不行?!贝焊O攵紱]想便拒絕了,他還記得那晚他也是這么說,結果就被刺殺了,這次他說什么都不會再由著他的性子來,“老奴在王爺痊愈前是不會離開的?!?/br> 沈紹安無奈,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再三保證不會亂來,又勸說鷹揚會寸步不離跟在自己身邊這才不甘不愿的被鷹揚半拉半拽送出門。 自那日之后徐卿便再沒有現身,事實上從王府出來后他便連夜回了索魂閣。夜空的弦月正在慢慢變化,從狀似彎刀逐漸向著圓盤變化。徐卿看了一眼殘月,心事重重,雖放不下西北的人,卻又不得不盡早趕回閣中。身后的漢關城逐漸被裹挾進了風沙中,雖消失在了視線里,但那座城以及城中的那人卻無一不牽動著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章,不過可能會比較晚,等不到就明天早上再來刷吧。么噠! 第23章 違抗皇命 沈紹安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七八,被春福壓著在床上躺了五六日后,終于在這日被允許下床走動。雖然身后依舊是跟著七八個隨從,但是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氣,沈紹安還是由衷感到開心,連眉頭都舒展了幾分,難得帶了幾分孩子氣。春福在一旁看著,自我反省了一番難道自己把人看得太緊了?王爺的這副表情自從束發后就再沒見到過了。 沈紹安可不理會身后人的想法,裹緊了裘皮大衣信步來到望星亭。十一月的西北已是徹骨的寒冷,風沙干燥猛烈,望星亭四周垂掛下來的紅幔已被換成了屏風,隔絕住了風沙的侵擾。屏風中間是由薄紗而制,因此也不至于將外面的景致也隔絕在外。亭子里只留下了春福,其他人都在亭外守著。他將茶點擺上桌后偷偷觀察了下沈紹安的神情,見他唇角微揚起,心情似乎是很好,于是道:“王爺今日心情似乎很好?!?/br> 沈紹安笑得更歡,眼睛依舊看著前面的那棵青松。 見他不說話,春福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而除了樹還是樹,他實在不懂看棵樹有什么值得這么開心的,于是撇撇嘴收回視線繼續往爐子里添炭。 圍墻邊那一叢樹皆是長了五六十年的,只有最中間那一棵稍顯青嫩。之前那棵青松早已被徐卿攔腰截斷,這棵是沈紹安后來命人重新種的,原本還期待著等哪一日那人會再氣洶洶斷棵樹,結果之后卻一點動靜也無,于是這株青松就安安穩穩長到了現在,甚至還被照料得挺好,枝繁葉茂,郁郁蔥蔥。 春福不允許他在外面待太久,于是坐著看了會兒樹后就被殘忍地押回了房中。沈紹安看著那碗濃的發黑的藥長吁短嘆,終于明白了徐卿為何一聽到喝藥就萬分抗拒。摒著氣把藥灌下肚,他又有些辛酸地想徐卿喝完藥好歹還有自己給他個吻,喂他顆蜜餞,讓他甜蜜甜蜜,而自己呢?思及此他看了眼面前這位笑得一臉欣慰的老管家,無奈了,連顆蜜餞也沒有,悲哀,悲哀。 由于養傷期間被看得太緊了,于是沈紹安傷勢一恢復,他立時把春福趕去處理府中事務,自己則帶著鷹揚溜出了府。 春??粗諢o一人的屋子,沉默了半晌,然后抱著賬本氣哼哼走了。 一點都不聽話,氣人! 這日西北也難得是個好天氣,沒有風沙席卷,連太陽也暖哄哄,溫暖舒適。漢關城在蕭索了半個月后終于重新熱鬧了起來,擺攤的,曬太陽的,趕路的紛紛從屋子走了出來。 沈紹安走在街上看著身邊的路人各個都是面容無憂,也舒心一笑。雖說如今這天下因為沈紹鈺昏庸無道的苛稅重賦,肆意征收徭役而弄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但至少他的漢關城依舊安穩無事。 日頭已近正午,沈紹安索性帶著人去了酒樓,準備吃過飯再回府。 沈紹安平日鮮少出府,城中百姓大多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壓根不會想到面前這位俊美無儔的儒雅公子便是他們口中的風流王爺。 于是小二只當面前的男子只是一般的富家公子,熱情得把人引到了二樓的雅座,推薦了幾樣招牌菜皆被應允了后便開開心心離開了。 小二口中的雅座靠著窗,每張桌子之間都用雕花檀木隔開,各自形成一個私密的空間。小隔間里只有沈紹安和鷹揚,其他人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大堂中,以便能觀察四周的風吹草動。 鷹揚原本是站在沈紹安身后為他添酒的,后來被嫌棄長得太高大擋了他看風景后就被拉著坐下了。 “你自小跟著我,你該明白你既是我的得力手下也是我最信任的好兄弟,今日不談身份地位,就做為兄弟好友我們喝一杯?!鄙蚪B安給他倒滿酒,率先舉杯。 鷹揚有些拘謹,但還是舉起了杯:“鷹揚謝王爺當年的救命之恩?!?/br> 沈紹安淡然一笑,仰頭一飲而盡。 鷹揚是他在前往西北赴任的路上救下的。那時鷹揚才十一二歲,自小被父母賣給了人販子。當時的西北由于荒涼貧瘠,販賣小孩女子的事頻現。那些可憐的人或是被賣到大戶人家當奴仆,或是被賣進秦館青樓,但更多的卻是被賣到千里之外的胡人窩中。那些胡人身形健碩,黑發藍眸,兇殘成性,賣過去的皆是十一二歲的男童,被他們當成孌童豢養把玩。因此在那些等著販賣的人群中,最絕望的便是被胡人買去,若是被帶到了胡人那里便意味著生不如死。 沈紹安路過時鷹揚正在遭受人販子的殘忍鞭笞,他在得知自己要被賣到胡人窩后便逃跑了,然而還未跑多遠就被抓了回來,之后便是不間斷的懲罰鞭笞。瘦弱的小身軀全然不像是十一二歲的樣子,瘦可見骨的后背早已血rou模糊,那鞭子落下時皮開rou綻的聲音即使是旁人也聽得心驚,可他卻只是緊咬著牙,黝黑的雙瞳滿是不甘和憤恨。 原本因為被流放西北而郁郁不樂的沈紹安突然就被那不屈的眼神感染,出手買下了這個小孩,一同帶去了漢關城。后來又專門派人教他武功,教他讀書寫字。而那孩子也終究不負眾望成為了他最得力的手下,最鋒利的那把刀。 鷹揚不愛說話,沈紹安也不逼他,兩人便繼續喝酒,直到雅間外又出現一人。 “喲,這么巧,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祁王殿下?!辟R驍搖著扇子大搖大擺走進來,無比自然地坐在了沈紹安身邊,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你怎么會在這里?”沈紹安上下打量了一眼,了然問道:“又去調戲哪家小姐了?” 賀驍淺酌一口,搖頭,笑得一臉蕩漾:“這次可不是小姐,而是位小公子?!?/br> 沈紹安挑眉,意味不明一笑:“原來賀大將軍還有如此雅興,失敬失敬?!?/br> 賀驍抿唇,眼睛卻在鷹揚身上掃視:“那位小公子說起來還與你們祁王府有些關系?!?/br> 沈紹安舉杯的手一頓,用眼神詢問他。 賀驍神秘一笑:“先前我也不知,后來他自稱是祁王府的侍衛,還說他的男人可是祁王殿下的貼身影衛,身手特別厲害?!?/br> “咳咳,”沈紹安一口酒被嗆著了,咳了好久才停下,哭笑不得,看了眼鷹揚的臉色,無比想笑。 鷹揚額頭青筋凸顯,狠狠盯著賀驍,若不是顧忌著這人和自家王爺關系交好,此刻自己的刀就已經架在他腦袋上了。 賀驍倒也知趣,率先賠禮:“我先前是真不知那是鷹少俠的人,失禮之處還望見諒,我自罰三杯如何?”說罷便自行干了三杯酒。 賀驍都已經做到如此地步,鷹揚也不便再多說什么,略微僵硬得點頭接受了他的賠禮道歉,臉色卻依舊難看。 沈紹安也不摻和兩人的事,自顧自捧著酒在一旁樂樂呵呵看戲。 有了賀驍的加入,雅間頓時熱鬧了起來了,既然有了人陪自家王爺聊天,鷹揚也就更加沉默不言。 兩人正聊得起勁,街上卻突然喧鬧了起來,賀驍和沈紹安停下交談齊齊往窗外看,只見一群身穿官服的官兵兇神惡煞得一間接一間沖進屋里抓人,一時間怒罵聲,痛哭聲四起。賀驍見狀冷笑道:“總算是來了。這沈紹鈺對你可是真上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