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_分節閱讀_111
“我嗎?” “廢雞/巴話?!?/br> 柳亞東咽口唾沫,“我以前吹牛逼,跟他說,你倆的的命自己的命,我選你倆的?!?/br> “你看?成放狗屁了吧?”涂文咧嘴,“債難還,人千萬別瞎承諾?!?/br> “我就是個野狗。狗還能舍己?那不成精了?”他胡咧咧。 ——狗精也沒偉光正的呀,呂洞賓不是還給哮天犬咬了。 “你也不怕他恨你跟小蘭?” “我做這選擇要損多少年陽壽?” “這你得廟里問禿驢啊。也別多想,損也是損在泉哥我們幾個頭上,你身不由己啊是不是?”這話聽著其實挺嘲諷。 “那就恨吧?!?/br> “你愛小蘭,就像厲思敏愛阿迪?!?/br> 柳亞東朝他瞥。 涂文譏誚:“你當我臉上長得是雞眼?老實話,咱們場子沒一個傻的,凌仔都曉得見人下菜了?!彼S即又說:“也正常,厲思敏那會兒自己察覺不到,還以為我們也瞎?!?/br> “我真跟他像嗎?”柳亞東委實好奇。 “你很神奇你知道不?誰在你身上都能看見點兒自己的影子。按說小蘭干凈招人喜歡,但說老實話,你最招人疼。武校里樹苗成畝,非挖你這棵啞巴的?泉哥有私心?!?/br> “是,有私心,拖我趟渾水?!?/br> “同化人,這不人之本性么?” “那性到底本善還本惡?” “本——惡吧?”涂文搔脖子,咧嘴:“我沒文化,我胡蒙的,我也不知道?!?/br> “行?!?/br> 涂文說著把銅管掏出來,轉了個花樣,不置一詞地揮向脛骨,梆一聲響,他猛地吃痛,挺直了身子。 柳亞東瞠目,反應過來才去按他小腿。涂文“嗷”一嗓子,央金卓瑪。 “cao,折了?!?/br> 汗粒子轉眼冒了滿額,涂文倒抽冷氣,牙花往外直齜,“就為折了去的,戲不得做像?嘶——”他打斷柳亞東要說的話:“別謝我,你那小指頭是我個心病,兩清行么?” 柳亞東不言,涂文當他默認。 “不行他媽也得行?!蓖课拿纨嬋喟櫝晌耐婧颂?,連呼帶嚎:“去了深圳請你吃麥當勞。哎喲我cao真挺疼,你滾滾滾滾,下車!我得去上個夾板兒。嘶——哎喲喂?!?/br> 柳亞東忙開門蹦下車。 他樂得不合時宜,仿佛不見了夜空和繁星,世界皓白,自己重新干凈。 胡自強正被“拋棄”,他未必不想拋棄自己。他無著無落的漂浮感迫得他總要大口呼吸,呼吸本身又是一種消耗,于是過后更惶惶,更忡忡。 似乎是海拔的原因,人人立于山原丘陵,都是俯瞰他,自己的卑小便無所遁形。其中對別人他生厭生畏,對柳亞東則近似于傾慕與痛恨。水有源病有根,痛恨本源大多是妒憤。他妒他霸了船兒?一方面吧,畢竟他曾一直是他的奢哲,但不重要。 多是妒恨他“馴服”似的,占有了蘭舟那么完整的魂靈。那天縣北,下小雨,舊廠棚里,他遠遠看見他倆輕貼在一處。明明偎得不緊,卻讓他覺得他倆生命已互相依附,共生無你我。他不覺得他倆相愛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喜歡哪有道理?蘭舟眼睛亮得锃耀,那里面的喜意,的無所取償還的低姿態,都讓胡自強深深妒忌起柳亞東。 自己是接受救濟的附屬,等同累贅,于誰也沒不可或缺的價值。 另外還是個戀母的變態。 無助心傷羞愧恐懼,種種疊加,質變為惱怒。 當晚他翻箱倒柜翻出武校的冬襖,往里一摸,果真那張卡片還在??ㄆ厦琅暮廊榘櫚櫚桶?,勾引的yin詞艷句也模糊不清。默讀遍號碼,撥過去接通,胡自強說話還跟第一次似的緊澀。他板硬起口吻,咽著問說:“李娟嗎?” 那頭竟記得他。她停了兩秒輕詫地笑:“又是你小朋友?富強,不對,自強?!?/br> 還是那個定價,一次一百包夜三百,全活兒五十,出堂差要銷差旅費,縣南縣北定價也有異??傊春詮娬f的來,他得付她整四百,野雞如今也貴。 焦麗茹把鑰匙留在水槽邊那盆蒜苗里,胡自強開門進屋,還聞得見一股殘存的她身上的味道。不知道出于什么鬼祟的心情,他買李娟打這兒打洞。人來得蠻快的,不多時,樓下就聽見咯噠咯噠的高跟鞋響。胡自強定定坐床沿,呷著煙,雀躍不來——焦麗茹的走路節奏從來都比這遲緩,從不帶一點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