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_分節閱讀_21
“我們三個一起?”柳亞東問。 侯愛森點上根煙嗒,柳亞東嫌他慢,一句話憋半天?!敖裉焱砩鲜莻€大盤,麗茹姐做掮客要招待兩個外地老板?!焙類凵恢负詮?,“你去春水堂跟著,保護她安全,話別多就行?!庇謫柼m舟柳亞東:“心里害怕?”他教誨人的樣子神似邵錦泉。 也沒有。柳亞東嘴上沒逞這個能。 “別怵,真的。拿著這個只有他怕你,只有他見你像耗子見貓,我沒聽說過貓要怕耗子的?!焙類凵寻櫚T癟的款條兒往桌上一擱,“他自己也清楚什么叫天經地義,不然也不會躲?!?/br> “泉哥不發話我他媽才不帶你們幾個小孩兒呢?!蓖课馁N著發際一捋,聳聳眉:“都別他媽給老子放叉子,躲后面兒就行?!?/br> 氣溫持續驟降,萬物遇冷氣都陡地一僵。涂文帶路,去宿舍樓拐頭的大車棚。車棚看門的老頭神似黃德雄,文樸的面孔搭詭滑的神色,涂文喊他一聲老馮,丟他一包煙,他樂呵呵地伸胳膊接,姿勢別扭,一看,原來是齊腕缺了右手?!靶拮儔浩鹘o電打掉的,上頭甩包唄,說緊急加的一單不在你工時里,報不了你工傷,就給雞/巴的五百塊錢?!蓖课挠浦S手拾的枝條,說:“他就拿鐵鉤子上單位把他領導捅瞎了,說還攪了攪,領導腦漿子都順著窟窿往外淌。他蹲了七年牢,放出來了,就支攤子給人修車看車?!?/br> 蘭舟連連回頭瞥那個老馮,覺得他背影窄瘦如一筆揮就,像只老邁的黃鼠狼。 “會騎么?”車棚頂頭歪著兩輛濺滿黃泥的鈴木大摩,涂文恐嚇道:“跟自行車可不一樣,摔了要么下巴飛出去要么肋巴骨三根起斷,敢玩兒么?” “我騎?” “廢他媽話呢。你一個收水的還打算坐公交呢?財會啊你?”他又朝蘭舟一昂下巴,“你騎也行,都一樣?!?/br> “我騎?!睕]等蘭舟接話,柳亞東按按車墊,“你帶他吧?!?/br> 涂文聳肩,扔遠枝條打了個唿哨:“開工!” 速度也是種類于賭的癮,來得更像毒,染上就極難戒。涂文騎大摩從不配頭盔,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腦殼幾時摔爆幾時算完。他嗡嗡擰著離合疾馳在濕滑的路上,快得黃發亂舞,破襖飛揚,哦哦怪叫起來又狀如撒潑的毛猴,蘭舟不由得自保心態地摳緊了摩屁股。路是瀝青鋪就,柳亞東天賦異稟,躥出去百米就覺得得心應手。此時在速度中遠瞭,心態會變得自相矛盾——沒了青山起疊,一面是障不見了,視界暢爽,耳邊是風的自由呼嘯;但同時圍屏也不見了,像洪流也可以隨時到來。 何老卵都記不得自己這外號怎么叫起來的,總之是名不副實。他上樓前在煙雜店買了盒避孕套,這次找青青,娘的,他決定用掉它一半!許青青慢吞吞地卸掉假睫毛,紅嘴唇,解著搖粒絨睡衣的腰帶,何老卵硬著下頭等的心急火燎,覺著這sao/娘們在拿他逗猴,就躥過去撕扯她胸/罩帶,嘴在她rou上亂啃,說:“cao!你這繡花的功夫!他媽想憋廢我兄弟??!你不是來那個了吧?!” 許青青邊摘耳環邊掙動:“餓死的野狗!我來你就不做了?” 何老卵倒拔柳似的把人抱起,掄進床,披蓋上去咬住她嘴:“那我就弄得你淌水兒又淌血!” 用廢兩個套,后來沒顧許青青的掙扎,又清清爽爽地扎了她一槍。何老卵倚著床頭嗒一根牡丹煙,手勾著許青青,不閑地捻她那粒通紅的馬奶葡萄。許青青拿紙擦著腿間的黏糊,嘆氣兒說:“下回你他媽再有一次弄我里面,我就拿刀斬了你?!?/br> 何老卵手下一用力,說:“毒不毒啊你?我都四十多了你給我生個種怎么了?!” “我憑什么?”許青青把紙揉成一團扔地上,蓋上棉被往里一躺,“我是個老茄子?你那兒入秋了我這兒就得及時長一肚子籽?太把自己當東西了吧?”她哂笑:“你但凡現在能拿出一萬,我就給你生,是兒子是丫頭我都認?!?/br> “一萬?嘁?!焙卫下褵燁^也往地上丟,煙往許青青臉上一吐,“付文強生意越做要越大,我這次回來跟著他干,一萬算屁!肯跟他豁命,小車洋樓我也買得上?!?/br> 許青青一摳指甲,剔凈了泥垢,彈掉說:“是,你從老卵變老板了,喝酒要配蟹,玩女人要去春水堂,茗茶要去金鼎,煙你要三個五,賭你要去澳門。我這一畝三分地你千萬別來了?!?/br> 何老卵瞪眼:“嘶哎你個臭娘——” 許青青翻身給他一張白背:“我圖你一個雞/巴劃來么我?遲早害死我?!?/br> “你這話——” 梆??!——梆! 涂文的收水路數直來直去,常逼得人四躥。他大摩的后備箱里儼然開了五金店,鐵鏈鋼絲鎖有實用性,擺得明目張膽;歸進管制刀具一類的鋸條或三角刮刀,則用幾份《良友》包上,不顯刃,掖起兇光。涂文教給蘭舟柳亞東說,收水第一要義乃見錢,你捅得他歸西,他一個子兒吐不出來,于咱們等同狗屁。這里面鍍鋅管最好使,你砸頭能震蕩,砸鎖骨必折,不致要命拿手里又好看,聯防隊攔你盤問了,你能說你是拿回家修暖氣道的。這都是學問給我他媽記著! 老國土招待所空房一律外租,空心木板門配古早的插銷鎖,不定能防得住聰明點兒的狗。涂文問武校散打練不練腳法,柳亞東說,算基本功。涂文聳肩比個請,響指一彈:踹! 腳靶成了私人的宅門,理由就不充分了。柳亞東專注力提不到百分之百,力道也頓減,看著剛狠的一腳只踹脫了一半的插銷。涂文聳眉,柳亞東覺得那是個嘲笑他的意思。涂文示意蘭舟,蘭舟接著補了中規中矩的一記,門才彈飛,砰的一聲大敞。 精水點點的臟套子,廢紙團滿地,奶罩內褲鋪了一床,兩個人赤身裸體地從被窩里彈出來,一屋子最原始的rou欲味道。柳亞東皺眉,偏開頭不看女人的精光樣子。蘭舟也扭開,不自在地低頭往后退。柳亞東伸手過去抓住他衣擺,把他往自己背后扽。既是保護,又是私心。許青青想喊,何老卵心明眼慧地朝她嘴上一捂,悻悻笑:“喲,舊強哥?!?/br> “你可別!”涂文搬了個凳子抵住了門,屁股往上一撂,“你一個四十的管我叫哥,你不嫌吃虧我還嫌損陽壽呢?!逼逞墼S青青,他噓個唿哨,瞇眼笑:“老當益壯啊老卵哥?!?/br> 何老卵沒說話,把許青青和她的衣服一塊兒往被窩里塞。 “聽講紅珊瑚雨花山那兩個場子老有人見過你,你怎么?去拆東墻補西墻,指望著一盤翻身呢?”涂文摸兜,“這會兒大大小小的場子都有你欠的水吧?你也夠厲害的,這都沒叫人打死弄殘?你怎么弄的,???教教我?!彼麃G過去一根煙,煙咕嚕咕嚕滾掉地。何老卵哪兒敢接。 許青青蓬亂著頭發鉆出來,涂文起身過去揪她下床。 何老卵把尖叫著掙扎的許青青一摟,求饒說:“舊強哥!舊強哥!跟她沒關系!我又不跑!你看你——” “松手?!?/br> “擔泉哥多少水我都記著呢!我這次——” “松手聽不懂?” 涂文一拽,許青青就摔落在床下了。膝蓋被涂文磕疼,她則扭頭怒視著何老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