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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這樣一個人手持長劍降臨戰場的風姿是何等驚人,難怪邊境宵小在他的坐鎮下不敢進犯,難怪西瓊的兵在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會嚇的兩股戰戰,落荒而逃。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他們一個個走進九龍殿,仿佛自投羅網的羔羊。 眾位大臣心里七上八下,膽子小的甚至快要走不動路,黎舒扶了一把走在他前面搖搖欲墜的中年男子,以免他當眾摔倒。 “多謝?!敝心旯賳T感激的道謝,這種時候若是當眾出丑,絕對會惹出大禍事,輕則官位不保,重則禍及家族。 穩了穩心神,中年官員站直身體,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害怕,他是后來升上來的官員,和秦王一點過節都沒有,即使秦王要立威,也不該立在他身上。 “沒事的,沒事的?!敝心旯賳T小聲嘀咕,安慰自己的同時也是在催眠自己,走著走著,他突然感覺到不對。 有一道刺人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身上,抬頭,只見秦王正臉色陰沉地看著自己。 腿一軟,中年官員差點又跪了,許是心理暗示起到了作用,這次他頑強地撐住了自己,沒有倒下。 膽戰心驚走到自己的位置,那股視線始終如影隨形,明明只是幾步路的距離,他卻像是經歷了一場長途跋涉,還是負重的那種。 汗珠從額角滑下,青年官員恭恭敬敬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也不敢拿手擦一下。 好在秦王沒有一直盯著他看,官員們都站定后,秦王收回了目光。 黎舒站在中年官員身后,目睹了這一幕,他有些想笑。他前面那位大人或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引來秦王長時間的注目禮,黎舒多少能猜到一點,怕是因為他剛才扶了這位官員一下。 從始至終,齊銘瑄的目光都是停留在中年官員左邊手臂上,而這里,正是他方才攙扶的地方。 黎舒悄悄抬眸,看了站在皇位前的男人一眼。男人身上穿著正式的王爺制服,玄色為底,金絲滾邊,衣擺上繡著張牙舞爪的四爪金龍,貴氣逼人。 正好齊銘瑄目光轉向這邊,兩人對視一眼,齊銘瑄顯然愣了一下,率先垂下目光,周身氣壓緩和不少。 再抬眸,眼中已是一片凜然。 “昨日之事,想必諸位都有所耳聞,昱王以下犯上,挾持父皇,企圖霍亂朝堂,已經伏誅?!?/br> “大皇子身受重傷,此刻正在宮內修養,父皇……” 喪鐘已響,后面的話齊銘瑄不說,大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王殿下,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皇宮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憑你的一人之言,恕老臣無法信服!” 六旬老人冷著臉站出來,他是當朝太傅,是兩朝元老,在朝堂上極有話語權,他說不信,當即就有其他幾位大臣出列,希望齊銘瑄能給出一個讓大家信服的說法。 “本王知道有人不會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已經伏誅的四皇子,重傷不醒的大皇子,皇宮里的宮人都知道,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么?!?/br> 齊銘瑄直直看著說話之人,嘴角微微揚起,眼里卻是冰冷一片。 “哦,對了,你們安插在皇宮里的耳目,應當也能證明本王說的話?!?/br> “這……” 宮里人多眼雜,為了方便隨時洞悉皇帝的心思,有不少大臣都在皇宮留有耳目,特別是那些權高位重的,他們需要提前知道皇帝對一件事的態度,才好為自己謀劃更多利益。 “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想必父皇生前也并非完全不知,諸位大人既然有法子自己得到真相,本王就不費心思給你們傳證人上來了?!?/br> 太傅一伙人被堵的啞口無言,齊銘瑄說這句話的意思他們怎么會不知道。傳證人?傳什么證人?傳來的肯定不會是普通宮人,而是那些被他們收買了的、或者本來就是被他們送進宮的人。 這是什么樣的手段?秦王說這句話,豈不是說明他知道皇宮里大多數探子的身份,他才回京多久?怎么可能手伸這么長? 除非…… 想到某個可能,太傅心里悚然一驚,除非秦王早在京城安插了人手,他早就計劃好了今天的一切,回京釋兵權不過是他計劃里的一部分罷了。 難怪,難怪圣旨發出后,秦王二話不說就收拾好東西回京,他可能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等一個回來的機會。 只有回到京城,他才能展開接下來的計劃。 他們辛苦籌謀一場,本以為自己撿了天大的便宜,不曾想中了算計之人的計中計,所有謀劃都給別人做了嫁衣。 秦王真是好手段! 太傅抬頭,看向這個從未被他認真對待過的男人。這個男人和當年的穆家人何其相似,他們都有一樣的傲骨,心懷大義,都護短,只是比起一根筋的穆家人,秦王心里的彎彎腸子顯然更多。 他懂得如何偽裝自己,懂得如何減少上位者對自己的忌憚,懂得隱忍,所以,他成功了。 事情已經沒有了回轉的余地,除非先皇在臨終前留下了遺詔。 可先皇是突然病重的,死得又如此突然,是否留下了遺詔完全是個未知數。 “先皇已故,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殿下登基!” 不等太傅想出個法子,就有人迫不及待開了口,眼看秦王將成最大贏家,他們當然要在這個時候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