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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卻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大人難道不知,那丫鬟和她的家人早就不知去向了么?” 厲鳴悲便吐出一句話:“本官不知?!?/br> “你!”蘇卻的臉漲得通紅,他面上的rou微微顫動著,連額角都爆出青筋,又道:“那個輕薄我女兒的阿瑛下官總能帶走吧——厲大人,那丫鬟那天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過這話?!?/br> 厲鳴悲一挑眉,道:“蘇大人這話就說錯了。這大抵是個誤會。阿瑛是我身邊的人,我從不準他出那院子。他那日一整天都與易桓在一起,怎會去輕薄蘇姑娘呢——若蘇大人不信,大可將易桓傳來問?!?/br> 蘇卻眼里的恨意再也壓制不住,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厲大人,您的情,下官記、得、了?!闭f罷便著人抬了蘇蘭伊拂袖而去。 厲鳴悲看著他的背影,眼里諱莫如深:這些人總是這樣,自己失了親人方知多痛,卻從未想過,別人的心也是rou長的,別人的心,亦會痛。 若世上全是這樣的人,該有多無聊。 厲鳴悲負手看向屋外:再有幾天,便是新年了,也不知他們小王爺那處進行得如何了。 …… 兗州。寧縣??蜅?。 此時已經快至新年,對面酒樓生意熱熱鬧鬧,客棧生意卻冷冷清清。 一位老人正坐在一張桌旁,他身形佝僂滿頭白發,臉上布滿皺紋,他正用嘶啞又低沉的聲音,敘述著當年的事情。謝喬不時問兩句,顧望則在一旁提筆將老人所言一字不落地記下來。 “言大人是個好官,”說罷當年的情況,那老人道:“那時,周邊的縣全是餓死的人吶,只有我們寧縣,言大人開了官府的糧倉,又打壓那些趁機哄抬糧價之人,想方設法為我們籌糧,我們寧縣才未像別的縣那般,餓死那般多人……”老人說罷嘆口氣:“可惜,好人不長命吶……” 謝喬和顧望對望一眼,顧望便將老人所言一字不落記下。老人顫巍巍地在那紙上鄭重地按下手印。 結束時,老人道:“若是到時需要老朽前去,老朽絕不推辭?!?/br> 謝喬和顧望朝那老人認認真真行一禮,道:“多謝您?!?/br> 等送走老人,已是傍晚,謝喬負手看著窗外暗沉沉的天空,眼里諱莫如深。顧望道:“小王爺,下官以為,可收網了?!?/br> 謝喬一笑:“本王也這么以為?!?/br> 這些時日他們走了很多地方,自然找到很多人的證言。這些證言再加上言瑛默出來的東西,便可徹徹底底清了這樁案子,以祭十三年前那些冤魂。 …… 兗州城。 謝喬和顧望回到兗州時正是新年當天,謝喬一路看著那些人家門前掛著的紅燈籠、聽著那些炮仗聲,便嘆了口氣:到底沒能去冀州同那人一起過年,也不知那人有無想他。 他想那人,想得骨頭都疼了。 他這些時日一直在路上,無法與他通信,厲鳴悲應該已經去了信告訴那人自己的情況。 顧望見他難得嘆氣,便問道:“小王爺這是怎么了?” 謝喬看他一眼,道:“想我的心肝了?!?/br> 顧望道:“冀州那個?” 謝喬點點頭。顧望便微蹙了眉,面上有些不贊成道:“小王爺,你既叫人家心肝,不該做那始亂終棄之人?!?/br> 謝喬:“……” 他眉頭抽了抽:“本王如何始亂終棄了?我心肝對我始亂終棄我都不可能始亂終棄我心肝!” 顧望又道:“那小王爺與人家約好回金陵時去接人家了么?” 謝喬覺得這話越說越亂,他嘴角抽了抽,便直接擺擺手道:“別說金陵了,本王恨不得立刻將他藏在府里誰都不給看?!?/br> 說罷便抬腳走進客棧,顧望一雙鳳眼滿是不贊成:女孩兒家出了門才開心,比如他妹子,便是最愛出門耍玩,若是一直憋在家里,難免憋壞。還是找時間跟小王爺說說罷,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小王爺也算得上通情達理之人,總能說通…… 現在是新年,客棧里便更見冷清??蜅4髲d里幾乎沒有客人,只有小二在臺前打著哈欠。一見著謝喬,那小二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他上前露出一個機靈的笑,道:“這位爺,您可回來了!” 謝喬挑眉一笑:“我回來如何?” 那小二便道:“您不是沒退房間么?咱們這,有您的信吶——就是前兩日送來的?!?/br> 謝喬心頭一跳,忙道:“在哪里?” 小二連忙從前臺翻找一翻,找到一封信,便遞給謝喬。謝喬一看那信上熟悉的字跡,面上便不由得浮出一個笑。他轉身對顧望道:“顧大人,你自便,我先回房了?!?/br> 說罷也不等顧望回答,便抬腳上了樓。 房內。 謝喬推開窗戶,便有新鮮又帶著冷意的風入戶,他站在窗邊,迫不及待拆開了那封信。 那信上依舊是熟悉至極的字跡。 只見那信上寫道: “喬兒: 安好否? 冀州一切都好。 新年已至,遍處團圓。恨不能與君一體同生。 陸玦” 謝喬讀罷,便癱坐在椅子上,他直直望向屋頂,一只手臂覆了眼,另一只手就垂下來,手里捏著那封薄薄的信紙。 半晌,他喉間溢出幾聲悶悶的低笑。新年的風從窗外吹入,吹亂了他的發。心里,卻熱得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