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可沒想到,不論他們如何逼迫,這位魔君始終都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易灼甚至說:“既然是你們疼愛的師侄,若你們想見我拉著她一同共赴黃泉,大可以繼續與我死拼到底?!?/br> 他說話的語氣沉穩而冷靜,甚至帶著一絲決絕,眼中的紅光是標準一位魔族人可怕的執念與執著。 顯然這些話,不是他隨意開了玩笑說出來的。 他冷眼盯著他們,強大的烈風將他與仙界的人安穩地隔開:“還是那句話?!?/br> “倘若想要我將那位小仙姑歸還,那也請仙殿魔尊大人還回來?!?/br> “否則,諸位請回?!?/br> 話落,周遭的風又狠狠地刮了起來,竟化作攻擊將眾仙兵仙將們又擊退了好些距離。 陳仲遠咬了咬牙,想著他和林天鴻身子的情況,甚至還得護送剩余的仙界弟子們安全回到仙殿,便拍了一下林天鴻的肩膀,壓低聲音說:“我瞧著云綾在他那里暫時不會有什么大事,他們估計想以此威脅我們將魔尊交出來?!?/br> “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去和仙尊商討一下情況,再做定奪?!?/br> 林天鴻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和仙尊商討?他會愿意把魔尊交還給魔界?” 道理陳仲遠自然明白,奈何這位東方魔君平日里低調著,沒曾想實力竟強大得叫人驚訝。更何況此處還是他的地盤,術法施展起來可是要比他們順手許多,甚至還有魔兵正從四面八方趕來。 與他耗下去并非明智之舉,很有可能到時候所有人都得折損在這個地方,所以在陳仲遠的苦心相勸下,林天鴻才愿意妥協一步,帶著兵將們撤退。 段千鈺聽完這件事,心里是有幾分奇怪,甚至還有難以言喻的怒火在心中滋生。 魔界的人竟然還想和他搶阿卿?阿卿原本就不該屬于魔界,這些年的陰差陽錯,還真讓那幫人長臉了…… 除了云綾的事情之外,仙魔兩界的交界處這些日子也混亂得很。 重點是,這幾日開始,妖界妖族也不曉得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竟然也聯合想討伐仙界的魔界人,一起打壓邊界游走的仙人們。 平靜了許久的仙人們日子已經很久沒過得那么刺激了,又是要對付魔界,還要防妖界搗亂偷襲的。 更荒謬的是,妖界人這么做的原因,竟然也是因為魔尊葉云卿! 這都是什么事???按照常理,應該要被這般搶奪的人不應該是仙界的家伙嗎?怎么一位傳聞中兇殘暴戾,冷血無情的魔尊,竟能成為眾多人擁護的對象? 沒見過葉云卿的人不了解,見過他的,甚至在他手中獲得了幫助的人卻非常感慨。 關于妖界的事情,說來又是一筆桃花債。 只怪葉云卿長得實在太符合許多小姑娘的美好理想,就連那讓人感到遙不可及的清冷性子也都戳中她們心思。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會越發引來人的挑戰欲 | 望。 妖界妖族的小公主便是這么一號人物。她覬覦著葉云卿很久了,雖然很想抱得美人歸,但前仆后繼夭折在路上的男男女女都很多,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得手。 她甚至曾經做過一件聞名三界的事,那就是為了強娶葉云卿,甚至任性地偷走了父親的兵符,召集了許多妖獸進攻虛妄山,想憑借實力直接把人拿下。 可惜葉云卿卻不是那么好拿的,那些妖獸在他一位魔尊眼中如同小貓小狗,再大一點的妖族也不是她一位小公主能夠輕易請得動的。 最后還是發現此事的妖族妖王趕來,將自己任性的女兒訓斥了一頓,收回了進攻的命令并且向葉云卿不斷道歉,給魔殿奉上許多資源,才了了此事。 這件事段千鈺當年也知道,當時氣得他差點想直接派兵去幫葉云卿把那群妖族擊退,可又無法找到恰當的理由。這些年來他暗地里可沒少給妖族找麻煩,所以他們兩界一直有仇怨在,對方上次才會想趁著他閉關的時候給仙殿找麻煩。 所以這一次得知這些消息的段千鈺氣笑了,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在不告知葉云卿的情況下,自己先出去把那群不斷蹦跶的魔族妖族給警告一頓。 這些跳脫的家伙,在他眼里不過就是螻蟻。 然而仙魔兩界外加妖界岔了一腳的事情鬧得也不算小,仙殿里四處都有人在討論這些事,哪怕段千鈺有心隱瞞,卻依然叫葉云卿給知道了。 作為魔界魔尊,葉云卿清楚他自己的責任,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墒且尪吻р曅母是樵阜潘ツЫ缯f理,也不能走尋常路。 葉云卿說話素來簡單扼要,直擊重點,不愛也不擅長拐彎抹角。 所以在段千鈺回來的時候,葉云卿便直接冷著臉把人給推到塌上,隨即跨坐在他身上,揪著他衣領居高臨下道:“我可以陪你鬧騰你一整夜,作為交換,讓我回魔界一趟?!?/br> 段千鈺背著軟榻,微微仰頭看著坐在他身上的人,那雙紅得漂亮的眼睛里還泛著淺淺的,又勾人的情 | 欲。 兩個人剛結束了一場激烈的,似是放縱又似是相互對決般的親吻,因為誰也不愿意退讓半分,到最后兩個人都亂了氣息,再分開時只輕喘著氣,滿面通紅。 段千鈺用力地抓住葉云卿的手腕,眼里的情動還未褪去,卻又多了一層怒意。他只無聲與葉云卿對視著,雖然未語,可神情明顯地寫滿了不愿意。 許久之后,他才沉下聲說:“一天?!?/br> “一天內給我回到仙殿?!?/br> 葉云卿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要五天的時間?!?/br> 這話一說完,他忽然被人用力扛起,最后直接放到內殿那張大床上。 段千鈺壓著葉云卿,眼里的星光化作了怒火,在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炸開:“你瘋了?” 葉云卿看著他的表情十分冷靜,若非他眼角尚有未褪去的艷紅,他甚至都要以為這人只是為了達成目的,毫無感情地撩撥著他:“阿卿,你算是恃寵而驕嗎?” 他有些不安,總覺得自從兩個人確認了關系后,葉云卿處事好像也再無顧忌了起來, 實話說,這樣的葉云卿卻更加吸引著他了,但同時他也擔心,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會不會有一日又再像當年那般,做出絕情又決絕的事情來。 他也知道既然他想要給葉云卿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想要兩個人以后能夠毫無障礙地在一起,首先就要學著放手,不再像是真正對待一位男寵那般限制住他的行動。 可是每回這樣的念頭升起,他就要忍不住想起當年的事,害怕他再一次從自己手中消失。 “是?!比~云卿回答得很干脆,兩人緊貼著的身子都在逐漸發熱,甚至因此變得敏感起來。只輕微的蹭動,都能叫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誘人的低吟。 他的頭微微一抬,脖子揚起了一道漂亮的弧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r> “但魔界如今是我的責任,我不可能放任你去傷害那些為了我著想的同伴?!?/br> 他緊抿著嘴,直面承受著段千鈺危險得像是要將他吃入腹里的眼神,又抬頭在他嘴邊輕輕碰了一下,冷淡的語氣里夾雜著幾分柔軟:“既然你想要光明正大地與我在一起,那就不能隨意將那些魔族人給殺了?!?/br> “你已經向三界宣誓了你對我的情意,那這一次,我想要親自去告訴他們,我的心情?!?/br> “倘若只以強硬的手段去應付此事,恐怕只會造成更大的反效果,你且讓我試一試?!?/br> “再說,妖族之亂也因我而起。我與妖族人相識,總有辦法將他們勸退?!?/br> 段千鈺咬了咬牙,有些受不了葉云卿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示弱,低頭用力地在他脖子處啃咬了一下才啞著聲說:“那也不需要五天?!?/br> 五天是因為他還想順道去做一件事。 葉云卿心里想著,并沒有將這件事告知,而是冷著聲,語氣頗為理直氣壯地說:“此番鬧事的并非只有我魔殿里的人,他們幾乎將八方魔君都請來了,總是需要一些時間?!?/br> “再說,我已許久未回去魔殿,肯定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處理?!?/br> 段千鈺又陷入了許久的沉默,明明是一位仙尊,可他眼里泛著的情緒卻比身為魔尊的葉云卿還要嚇人,好像下一刻就會突然給他拷上重重鎖鏈,狠心地將他關押在暗無天日之地,僅能日日與他笙歌。 葉云卿被自己的想法整得臉色又紅了幾分,眼中的水霧也重了幾層。 許久之后,段千鈺才說:“你后天再走,我放你回去三天?!闭f到最后,幾乎咬牙切齒的。 葉云卿也沉默了良久,才淡淡應了一聲:“好?!?/br> 心里卻是笑了一聲。 三日的時間正好。 他了解段千鈺,其實一開始說的五日不過就是料到他定要再與他拉扯一番,倒不是真的需要那么長的時間。 如果他一開始就說了三天,恐怕段千鈺真的得只讓他離開一日或兩日了。 他想去一趟修羅界,兩日的時間實在有些太趕了。 三日應該能勉強趕回來。 想要離開仙殿的交換條件,便是這兩日當真被段千鈺狠狠折騰了一番。大約是情緒控制不住,段千鈺的動作里都少了些許平日的溫柔,每一下都像是要狠狠沖入他rou骨里與他徹底融合。 葉云卿甚至開始懷疑,這樣下去自己有一日會不會當真如同那些話本里寫的一樣,被玩 | 壞了? 即使如此,在到達了約定之日的那一天,他還是強忍著腰的酸疼,從床上爬了下來。 段千鈺看他的眼神,明顯就是在感慨自己對他下手終究是輕了。 葉云卿:“……”他突然覺得,自己看上了段千鈺這么個家伙,口味是否也太重了點? 他沉默著朝段千鈺伸出雙手,將手腕上的那一對鐲子放到他面前:“我會先去見一見易灼,看能不能讓他把云綾交出來?!?/br> 白皙的手腕處,乃至往上一些的地方,深淺不一的痕跡隱隱約約,半露在寬敞的袖子底下,引人遐想。 段千鈺聞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還是沒說什么。葉云卿心里暗笑了一聲,面不改色繼續說:“我對易灼的為人尚有一些了解,他應該只是一時興起,云綾在他那里應該不會有什么事?!?/br> 說完,站他面前盯著他的人終于又忍不住將他抱進懷里,抬手捏著他的下頜重重地印了上去,甚至還頗為暴力地撬開了他的嘴,深入掠奪他的氣息。 等段千鈺再將人放開時,葉云卿的嘴又被他親得發紅,眼中波光粼粼,臉上滿是一副被狠狠□□過的模樣,就連脖子處那些吻痕都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外。 葉云卿知道這是段千鈺宣示主權的方式,他倒也不會覺得反感,只是想到回去要見很多人,甚至還會被自己底下的人看見,臉上就忍不住發熱。 多少還是臉皮子薄的人。 段千鈺無聲替他解開了手鐲,在感受到他被封印的力量回來時,才沉聲說:“記住了,三天?!?/br> “阿卿,三天一到,你若沒有回來,別怪我踏平你的魔殿?!倍吻р暤穆曇衾?,深情而又狠心。 葉云卿默了許久,才應聲:“我會回來的?!?/br> 另一頭,依然被關在小破屋里的云綾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她只是奇怪最近魔宮里的人竟然沒再來找她。 就連那個有事無事都要跑進來她房間,一坐就坐整日,甚至還會和她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又或是借著探聽她心聲來發現她一些事情,并拿出來與她討論的易灼都沒有再來煩她。 她難得有一段時間的清靜,又忍不住在想男人果然都一個德行,熱情退卻后,就不會再各種獻殷勤了。 其實易灼倒不是沒來過,但那日與林天鴻和陳仲遠大戰后,他實在元氣大傷,連魔宮里的精兵和護法們都需要時間療養,確實不太方便出現在云綾面前。 二來,也擔心她得知他受傷后,會趁機對魔宮里的人出手。 易灼蒼白著一張臉站在房門前沉默許久,最后搖身一變,成了一只紫色的狐貍,跳著溜進了木屋后的深林里。 易灼是魔族,但他原身是一只紫狐,生來便是一只魔狐。 他有時候也很苦惱,如果獸族的心思,不那么長情就好了。 · 葉云卿找到易灼的時候,這狐貍正躲在他冷冷清清的洞窟里療傷,見到他的時候也不意外,懶洋洋的,像是早料到他會現身。 “……本尊怎么覺得,魔君你這身傷,可不似是為了本尊堅持的呢?”葉云卿和易灼交情不錯,但還是很清醒,不覺得他們之間的交情已經深入得好似他和顧弈南那般,可以為了彼此拼死拼活。 易灼沉沉地笑了幾聲,狐身并未張口,卻能將聲音清楚傳入葉云卿耳里:“仙尊會放魔尊大人回來,我有點意外?!?/br> “暫時罷了?!比~云卿淡聲回道,“不過我之后,還是要回來的?!?/br> 他的聲音輕了一些:“不可能放任魔界不理?!?/br> 易灼彎了彎狐貍眼,感慨道:“我就喜歡魔尊大人的性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