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分節閱讀_49
“出來之后已經很晚了,我想快些趕路,但是有人在前面設了扎馬釘!” 他聲音悲憤,葉思睿默然??磥磉@是準備好的,蓄謀已久的綁架了。扎馬釘把馬腳掌扎傷,馬車就排不上用場。馬奕踉踉蹌蹌下了車,抓~住葉曠往外跑。倉促間不知道他們跑了多遠,草叢里設了絆馬索,馬奕被一絆摔了過去。等他醒來,身邊的葉曠已經不知所蹤了。 他們去買硯臺偏離了回縣衙的大路,馬廬帶著衙役找了一晚都沒找到他們。還是等到馬奕醒來,沿著路回書院去找人時才碰到。 葉思睿說:“把他帶下去,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吧,我不想看到他了?!?/br>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馬奕跪地哭喊。葉思睿雖然沒說要了他的命,可他丟了葉曠乃是最嚴重的失職了,鞭笞七八十半條命也沒了。馬廬粗聲喝道:“叫什么叫,連規矩都沒了嗎!”他正憤恨這人失職,連著自己這個舉薦他的人也不得葉思睿好臉色,當即粗暴地綁住他的手,拎了他去行刑。 “別打廢了?!比~思睿又叫住了他們,“先鞭笞三十,你再帶著他按他說的地方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馬車。若是找不到……”他注視馬奕的目光,連馬廬都心存畏懼,他卻沒把這句話說完,隨他們想象?!翱纯粗車袥]有腳印,有沒有留下的記號?!睍鐑核貋頇C敏,沒準能留下線索。 “是?!?/br> 葉思睿渾然出神。他還在想那字條上的字。綁匪綁了曠兒,就是為叫他不要多管閑事嗎?那這尚未發生,他尚未介入的事情又是…… “觀言?!彼兄P,小廝立刻出現在他面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寫個條子帶到安順侯府?!边@會何英應該在書院吧?“不,帶到松和書院,叫何英把夏天舒給我叫回來。不管他走到哪兒了,不管他走水路還是陸路,給我叫回來!越快越好!” 午后,觀言是和何英一同回來的。 “你怎么來了?”葉思睿心中油然而生不祥的預感。 何英一聲長嘆,表情嚴肅認真,與平日截然不同?!拔蚁雭硐肴?,還是親自跑一趟,你要打罵我也方便些?!?/br> 這開場白未免太不尋常些。何英遞給他兩張帖子?!袄蠣斪诱埬愫热~縣丞親自跑一趟,說是要和你們吃酒?!比~思睿接過了安順侯的壽宴請帖。這是哪跟哪兒?“好吧?!蹦蔷椭荒苋チ?。安順侯請幼子親自送來了邀請帖,再不肯去未免太不知趣些。 “夏天舒一時半會回不來了?!焙斡⒄f。 “你說什么???” “他沒事,你別急,聽我說?!焙斡⑦B忙解釋,“連日暴雨,河水翻騰,他們走運河恰好逆風,而且浪大危險,船家不敢走。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了?!?/br> 想來他郁郁是因為壽禮的事情。葉思睿想著葉曠下落不明,夏天舒歸來遙遙無期,“走陸路呢?” 何英看怪物一樣看著他?!澳汩_什么玩笑,船和船家都是我的,走陸路把他們都丟下嗎?” 葉思睿剛想說叫夏天舒獨自回來,又覺得不合適,只得住嘴。他急得慌了神了。他松手把請帖丟到一邊,才發現大紅的帖子被他捏皺了。 “你到底怎么了?” 何英想必在打量他。葉思睿心中焦慮無助無人訴說。他又想起字條上的話:不多管閑事。什么是多管閑事?那是我的侄兒!“我侄兒被人綁走了?!彼喍痰卣f。 何英大驚,連連追問他怎么回事。他只好把馬奕所說告訴了他,只是省略了發現字條一節。饒是如此,何英也又驚又懼,“光天化日之下敢對知縣的親人動手,無法無天,實在是無法無天?!?/br> 葉思睿卻沒有應和他的意思。事情已經發生了,能怎么辦呢。他只想讓葉曠回來。 “我這就回家跟我爹說!”何英義憤填膺,葉思睿情急之下按住他的手臂,“你這么做還不如讓夏天舒獨自回來?!?/br> 何英顯然覺得他這話難以理喻,“如果安順侯府的所有護衛都找不到那孩子,你憑什么覺得他一個人回來就能找到了?” 葉思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啊,夏天舒如果在,又能幫到什么忙呢?葉思睿也想不到。這份信賴來的不明不白,可能是源自夏天舒身手出眾,可能是源自夏天舒精通醫術??墒沁@些功夫眼下似乎也排不上用場。他躊躇不定。 何英莫名有些煩躁,“你不想我爹知道,那我給你想想辦法?!彼妓髁艘粫??!拔壹议T子養了一條狗,嗅覺十分靈敏,我家丟了東西他都能一路聞著味去找回來。你叫人帶著它去你侄子失蹤的地方,它聞過你侄子貼身物品,沒準就能順著味找到他?!?/br> 這倒是一個辦法。葉思睿謝過了他。何英卻哼了幾聲就揚長而去了。等他退了午堂回來,安順侯家的下人已經牽了一只名為阿黃的大黃狗過來。那狗十分強壯,昂起頭能夠到葉思睿膝蓋。馬廬叫人傳話說已經找到馬車了。葉思睿便叫人去了葉曠的里衣給阿黃。阿黃昂首挺胸,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看著十分兇猛,屋里的小廝丫鬟都不敢靠近,還是王嬤嬤親自拿著里衣走了過來,將里衣放在大狗頭下給它嗅。葉思睿叫另一隊馬快帶著阿黃去找馬廬。曠兒那件里衣也給他們帶著。他看著他們出發,心里依舊是沉甸甸的。他用手輕輕敲敲胸口。 “小少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蓖鯆邒呋匚葜g,站在他身邊輕聲說。 王嬤嬤奶葉曠的時候剛生了第五個孩子,已經三十歲,卻還奶~水充足。其實葉曠也沒喝多久的奶。只是葉思??瓷狭送鯆邒吣欠菖c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和調~教下人的手段。葉曠兩歲便隨葉思睿漂流在外,葉思睿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單身漢,哪里知道怎么照顧孩子?所以就將王嬤嬤也一并帶上了。他忙著科舉時,就由王嬤嬤陪著曠兒。王嬤嬤看著他長大,對他的疼愛不必葉思睿少幾分。 這么看來他還不如一個奶嬤嬤沉穩。葉思睿自嘲地笑笑。父親見了這樣的他,必定是十分厭惡的吧? 他回憶曠兒小時候,又回憶自己年少時,一時幾乎墮下淚來。 他又想念夏天舒。如果夏天舒在有多好。哪怕找不到葉曠,至少夏天舒能給予他一點安慰??赡苁且煌氩?,一個微笑?;蛘呤裁炊疾蛔?,只是默默聽他說,他知道夏天舒聽得懂。 他一時怏怏,想叫何英把夏天舒叫回來,一時又是冷靜占了上風,告訴他夏天舒急著趕回來也沒有用,還不如隨隊返回,至少安全——安全,他現在最盼的就是這兩個字了。他的心似乎被扯成了兩半,來回拉扯,來回糾纏,七上八下,十五個水桶打翻,全在他耳邊爭鳴。 兄長,我若真護不住曠兒,將來在地下有何顏面見你。 面上微熱,他才發現真的垂淚。 第40章 生死抉擇(三) 他沒等多久, 同去的捕快就牽著阿黃回來了。他回報,阿黃聞了馬車和衣服的氣息,一開始的確帶了路, 后來拐到了一天小溪邊, 就開始躊躇不定,后來干脆沿著大路一路跑回縣衙了。馬廬沒辦法, 只得叫他先送狗回來。 葉思睿也無可奈何,派人把狗送還, 又感謝了何英。 晚些時候馬廬親自回稟, 他帶人過了溪水, 往林子里找了好久。后來他懷疑那條溪水是故布疑陣,又帶人往上下游分頭找了找,除了在馬車附近的草叢里發現的絆馬索外一無所獲。 草叢中有被踩的痕跡, 大概能判斷出馬奕和葉曠從馬車逃跑的路線。但是草叢里泥土堅硬,沒有足跡。馬蹄印和車轍也沒有。沒有留下記號和痕跡,馬廬也一籌莫展。 葉思睿只好等,等那個“閑事”到來, 葉曠被放出來,等夏天舒回來,或者……等葉曠的尸體。 日子一天天過去, 葉思睿一天天憔悴。衙役們幾乎把那一片叢林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線索。若非和臨縣人口眾多,縣衙人手不足,葉思睿已經勒令他們挨家挨戶搜尋了。 倒是何英那里傳來了好消息:杭州府的暴雨終于停了, 船隊已經上路。只是回到和臨還不知要到什么時候。葉思睿央他捎了一封信去,給夏天舒細細說明了葉曠走失一事,請夏天舒速速返回。 一日日過去,轉眼就到了安順侯壽辰。 安順侯的壽辰當日,葉思睿和葉阜一道拜訪。葉思睿穿著青色常服,葉阜是綠色。他們坐著轎子前去,除了轎夫,只帶了觀言聽候差使。安順侯府已被裝點得喜氣洋洋,剛拐到這條街上就能聽見吹拉彈唱各種聲音。因為是大日子,道路兩邊設了紅色幔帳攔下百姓,防止沖突了坐轎前來的女眷。門子引著他們的馬車停到院子里,他們趕了個大早,可院子里已經停了兩三乘馬車了。 管家親自上前迎接。他穿著一件大紅直身,看上去喜氣洋洋?!岸淮笕苏埾热胝脼楹顮敯輭?,再至花園聽曲看戲?!?/br> 葉思睿說:“侯爺忙著接見貴客,方便打擾么?” 管家笑道:“兩位大人便是貴客。正堂之中都是侯爺家人,不妨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