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分節閱讀_48
他沒有雄心壯志,也不相信自己還能考下去了——他于讀書一道還算有天分,但是開蒙晚,在當地有找不到好老師。他只想快些走上仕途,把父母從那個危險的、荒涼的地方接走。 父親不肯走,不僅不走,還把他痛罵了一頓,說他忘本,說他拋棄了故鄉和血脈。他不懂,葉家并不是當地望族,血脈也不多,親人更少,還有不少已經戰死沙場。和臨縣不大,但是天子腳下的縣城,再怎么說也比邊關強。 父親說他不懂,他們世世代代戍守邊關。 于是他獨自離家,定居和臨,在這里娶妻生子,在這里扎根。 他像打開了話匣子,和葉思睿說起自己的家鄉、父母。葉思睿自打步入仕途以來,從來沒有和人交心的經歷,聽他說起這些,心里百感交集?!拔疫€沒有見過尊夫人呢,令郎多大了?” 葉阜說:“大的已經開蒙了,小的那個還在吃奶呢?!?/br> 他說起時臉上洋溢著做父親的喜悅。 葉思睿并未見過他的家人,只是聽他描述,一家生活也難免拮據。他從天顯二年中舉外放,已有四年。做了四年的縣丞,哪有什么升遷的指望。 “都是我不好,嚕蘇了這么多?!比~阜笑著搖頭,“子奇想去杭州?怎么突然有此一問?” 葉思?;剡^神來,不好跟他細說,便拿安順侯壽辰的事情問他舊例。 葉阜說:“往年賀壽也是有的,只不過是提前送上賀禮,正日子再去拜壽,或者遞上帖子聊表心意,也就罷了,今年既然是六~九之數,應當有別于往年?!?/br> 葉思睿和他談起祝壽之事。突然想到一點,“既然是安順侯的生日,會不會驚動天顏?” “往年沒有,今年……你這么一說倒是有可能?!比~阜說?!叭羰求@動了帝都,不管是京中來人,還是接旨領賞,我們在都不方便。既然如此,尋一份好禮,署上名,送去拜帖,也算聊表心意了?!?/br> 此舉甚合葉思睿心意,兩人開始張羅尋找賀禮的事。 一轉眼,半個多月就過去了。葉思睿也漸漸習慣了夏天舒離開。何英那兒傳信說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趕路已經進入杭州府了,一路上風平浪靜。等采購完畢,再回來,正好那你更趕上安順侯壽辰。 想來曠兒若是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吧? 葉思睿下了晚堂,衙門門口等著接葉曠。觀言在他后頭打著燈籠。隨著一日日熱起來,蟬鳴聲也越來越響了。得叫衙役粘一粘蟬了。衙門里有好幾棵大樹,這么叫非得影響入睡不可。 他等了一會,還沒有動靜,心里不由奇怪。這會怎么還沒回來? 許是路上耽誤了。他安慰自己。又守了一炷香的功夫,還是沒有聽到馬車的動靜,心里有些慌了。 “大人莫急,給大人趕車的車夫是有兩下功夫的?!庇^言說。 葉思睿卻不放心。這衙門里,除了夏天舒,沒人能叫他說出放心兩字。他再次后悔不該把夏天舒放走了?!叭ヒ凵?,把馬廬給我叫來!” “那您……” “燈籠給我,我在這兒守著?!?nbsp;他說。 觀言去了。衙門門口只剩下他一個人。曠兒,你可不能出事。他暗自祈禱。兄長,這是你唯一的孩子了,保佑他吧。 “大人有何吩咐?”馬廬一路小跑趕來,觀言在后面喘著氣拼命追?!拔抑秲涸谒珊?。這會本該回來,已經比平日晚了兩刻鐘了?!彼M量忽略腦海中各種糟糕的聯想,“希望是我想多了,可是……” “我明白了?!瘪R廬說,“我這就帶人沿著去松和書院的大路找過去?!?/br> “他坐的是普通的馬車,青色幔帳?!比~思睿說?!安弧灰獛寻嗟?,帶快班的去,帶幾個馬快,騎馬?!?/br> “小的必將把他毫發無損的帶回來?!瘪R廬承諾,立刻去叫人牽馬了。 葉思??粗谋秤?,心中不安更勝。 馬廬一晚沒回,葉思睿也一宿沒合眼。他想起桃花莊那回,若不是對方發現了他的身份,曠兒難逃魔爪??墒且粋€小小知縣的名頭,在東安縣好用,在和臨縣能鎮住誰?他又想起周徽那次給曠兒下毒,不由切齒,曠兒跟著他受了多少委屈? 一宿沒合眼,醒來還是得去升早堂。葉思睿沒精打采,如坐針氈。挨到退堂,還沒來得及問起馬廬的事,就見到觀言行色匆匆走來?!按笕?,您的臥房里發現了一張字條?!?/br> 第39章 生死抉擇(二) 葉思睿早已做好了準備, 可是接過字條時手指還是認不準微微顫抖。 不要多管閑事,他就能保住性命。 只有這么一句話,并沒有要求贖金、人質交換之類的信息。葉思?;炭植话财饋? 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了他的想象, 而脫離控制才是最可怕的。多管閑事?什么算是多管閑事?他來和臨縣已經破了兩起命案和無數雞毛蒜皮的小事,可這都是知縣分內之事。太模糊了, 而稍微不留心,曠兒就可能命喪賊手。他的手心出了汗, 黏糊糊的。 字跡看不出來, 不是熟悉的人??墒遣皇鞘煜さ娜? 他又是如何越過衙役,將字條放進他的臥室的呢? “馬廬回來沒有?”葉思睿問。 觀言說:“大人……馬車夫回來了?!?/br> “帶他來見我!” 觀言又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才走開。葉思睿將那字條握在手里,看著它濡~濕, 又換用手指夾住。 紙是一般的紙,看不出什么名堂。墨……他把紙條送到鼻下嗅了嗅,居然是京香墨?京香墨是書寫良品,墨中加了多種香料, 色黑、光亮、氣清香,又能入藥,具有涼血、止血之功效。葉思睿用的墨正是這種, 需要從京城采購。如此看來,綁匪是京城中人?他蹙眉沉思。 “葉大人?!币宦暟Ш?,一個人噗通一聲撲倒他腳下跪下?!靶〉臒o能,葉少爺被人劫去了!” 葉思睿抬起頭沖他身后的馬廬點點頭, 壓著火氣問他:“說,怎么回事?!?/br> 車夫馬奕是馬廬挑出來的,他的本家兄弟,平時也是個有勇有謀的漢子,這會顯然是嚇破了膽,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白蛉照粘3霭l接小少爺回來,他卻說要先去個地方,又問我煙云閣賣的古董怎么樣。我說天色已晚,又不順路,不如回了大人,明日再去??墒撬麍猿忠ァ?/br> 葉思睿厭惡他眼神巴巴地推脫責任?!吧購U話,接著說?!?/br> “是,是,我便趕車帶著小少爺往城中的煙云閣走,小少爺買了一方硯臺……” “什么樣的硯臺?”葉思睿問。 “是一方歙硯,壽……壽桃形狀?!?/br> 葉思睿沉著臉叫他繼續說。曠兒不缺銀子花,但他很少有買東西不告訴自己的。他買歙硯做什么?壽桃形狀,不會是曠兒自己用的,難道是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