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身份成迷
“云亭哥哥冷嗎” 月光照進馬車里,小簾見她的臉比月光還要白上幾分,以為是車趕的快了,風灌了進來,急忙吩咐外面的趙把式將車趕的慢一些。 馬車在荒原上行了半柱香的時間后她們回到了半河村。 夜深人靜,鋪展無極的九天里星辰璀璨,頗有些浩渺壯闊的感覺,饒是看過很多次,杜云亭還是覺得震撼。 黃土屋內的燈亮著,王桂花站在籬笆口抄著手張望,見她們的馬車到了面上一喜。 杜云亭朝小簾使了個眼色。 小簾會意,跳下馬車,拉著王桂花的手說她餓了,還未吃晚飯,問她可有吃的。 王桂花點了點她的額頭,拉著她回家,末了還不忘囑咐杜云亭下了車去家里吃飯。 杜云亭應了一聲,挑開車簾見趙把式不再外面,忙下車將少年背回了家中。 屋子簡陋,掃了一圈,能放人的也就只有一張平日睡覺的床,將少年放上去后她迅速關了門,然后端上燭臺在床邊坐下。 打量了半晌,除了看出來少年身上的衣衫用料是上好的錦緞之外什么也沒瞧出來的杜云亭放下臺燭起身去打了一盆水。 救人要緊,她三兩下將少年身上的血衣褪了下來。 血衣下的肌膚如羊脂白玉一般亮白細膩,讓她忍不住想若不是世家少爺,哪里養得出那樣的肌膚,不過即便當初是羊脂白玉,如今也不過是一塊殘玉。 因為他的肩胛處橫著一道看不出深淺的劍傷,血跡混著砂礫已經凝固,像是紋理完美的白玉忽而碎了一道口子,而其余地方也有不少深淺不一的傷口。 “你倒是個狠的” 明明胳膊傷的極重,卻還死死的抓住她的腳踝,杜云亭擰了毛巾覆上少年的傷口小心擦拭,語氣聽不出贊諷。 但其實她能理解,他不過是想活著而已。 將少年傷口上的臟污處理干凈后她起身在柜子里搗鼓了一陣不知從哪個旮旯里掏出了一個紅色瓷瓶。 “這藥很疼,你忍著點” 其實少年還昏迷著,她的話便顯得很多余,瓷瓶里的粉末撒到少年傷口上時,他的額頭瞬間被汗珠浸濕,他低低的嚶嚀了一聲,似乎極其痛苦。 杜云亭面上毫無波瀾。 “這可是上好的金瘡藥,我都不舍得用,今日算是便宜了你,且忍著,忍過去到了明日,傷口便能開始愈合” 她伸手抹去少年額上的汗水,低聲道,少年像是聽懂了,漸漸安靜了下去。 包扎好他的傷口,她拉過被子想給他蓋上,眼睛卻瞥到了他的脖頸處的一物。 一顆血紅的石頭,狀如滴淚,比寶石細膩,比玉石粗糙,瑩潤剔透。 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杜云亭一口氣將燭臺的燭火吹滅了,屋內頓時一片漆黑。 那顆紅色的石頭發出了幽暗的紅光。 “果然” 她興奮的重新點了燈,捏起那顆紅石頭仔細打量。 她以為她撞邪了,原來引她過去的是眼前的石頭。 “莫非這就是青衣人口中的寶物” 若不是,怎會引她過去救了它的主人,靈石救主,聽起來十分神奇不是。 她想知道那石頭除了會發光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稀奇,于是便想將它從少年的脖子上扯下來看,誰知她剛一用力手腕就被輕輕抓住了。 昏迷不醒的少年完全是無意識的動作,好像對那顆石頭十分緊張。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動你的東西” 杜云亭沒好氣的放下墜子,少年松開了手。 “倒是將自己的東西看的緊,看來真是個寶貝” 她拉過被子往少年身上虛虛一蓋然后擰干帕子去擦他臉上的臟污,那張血沙覆蓋的臉漸漸露出真容時,她怔了一下。 一張孩子的臉,很好看,臉蛋漂亮且精致,除過嘴唇失血過多有些發青外,其余一切都很完美,玉面墨眉,睫毛黑而密,輪廓分明。 此刻閉眼安睡,帶著孩童獨有的溫和與柔軟,杜云亭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捏了捏。 手感也很好。 “你呀,到底經歷了什么” 她戳了戳他的額頭,語氣輕了下去,一個孩子,獨自昏死在風沙谷里,明明身著錦衣卻渾身是傷,而且還是刀劍之傷,一看就有什么隱情。 她好奇他的身份,可好奇之余又有些擔憂,他受此重傷多半是被人追殺,而自己救了她,萬一被牽連了怎么辦。 她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并不想卷入什么江湖紛爭中去。 窗外風聲漸起,時間已是半夜,折騰了一天的杜云亭早已累極,她甩了甩腦袋里那些繁雜,決定一切都等少年醒了再說。 她脫了鞋跳上床,躺在床的內側拉開另一床被子鉆了進去伴著風聲,不一會兒就墜入了夢里。 王桂花家的公雞跳上籬笆梗著脖子打鳴的時候,杜云亭低咒了一聲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看了一眼屋外還未大亮的天色,她翻了個身準備再睡一會兒。 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一雙懵懂又驚慌的眼睛。 “娘喲” 杜云亭嚇的一個激靈,頭狠狠的撞在了床頭,咚的一聲,疼的她齜牙咧嘴。 大概是撞的猛了,杜云亭揉著腦袋罵娘的時候漸漸想起了前一晚發生的事。 她撿的孩子醒了?這么快? 她轉過頭,少年還在看著她,眼里帶著幾分怯意。 他似乎想說些什么,最后卻什么也沒說出來,生生憋紅了白嫩的跟水蘿卜一樣的小臉。 “看,看什么看,沒見過撞腦袋啊” 杜云亭居高臨下的瞪著少年,語氣略微兇惡。 將被公雞吵醒和撞頭的氣都撒到眼前呆愣愣小白羊一樣的人身上。 少年見她語氣不善,臉憋的更紅,腦袋微微往被窩里縮了縮。 二人就那樣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杜云亭最終在少年一幅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里敗下陣去。 “你莫不是個啞巴吧”她伸出手。 少年瑟縮了一下。 察覺到他對自己的懼怕,杜云亭嗤了一聲,手落到了少年的額頭上。 “那藥果然有效,燒已經退了” 她語氣輕快,說完忽然揭開了少年的被子。 少年周身一冷當發現自己正光著身子時,瞳孔一震臉色瞬間變得血紅,看著杜云亭漸漸靠俯過來的腦袋,身子不安的動了動。 杜云亭繼續嗤笑。 “你個小孩子害什么羞,別動,我看看你的傷口” 許是她太兇了,少年聽話沒有再動,身子卻僵硬的緊。 “果然是好藥,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過上幾日應該就沒事了” 她說罷拉過被子又將少年蓋好,起身越過他跳下床,穿好鞋,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清晨的陽光帶著點微風涌進屋內,她伸了個懶腰,轉身走回床邊。